第二十章 死缠烂打（1 / 1）
胡小宝见他过来，深深地鞠了一躬，恭敬地说道：“孙员外好，我是李善人家的小宝，善人着我来把钱还给您，把昨天那张借据文书赎回去。”
胡小宝一声员外直叫得孙二癞子面红耳赤，无论怎么算，他还当不起员外这一声称呼，尤其是当着本村这许多大老爷们的面，更是令他尴尬不已。然而一听是李善人，孙二癞子马上明白了，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周边的汉子们冲着他叨叨了起来：“行啊二癞子，做起好人好事来了？”
那个说道：“是啊，财大气粗啊，都员外郎了，帮的还是李善人。”
“改邪归正啦？”
“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亏心事，赎罪呢？”
“别瞎说，人家二癞子可是三好青年，好人好心好肺，和狼狗可是有区别的。”
“哈哈哈哈……”
“别胡说了都！”里正忽然威严地说道，“大庆本质一直就很好，你们也别整天二癞子二癞子的叫，他人大度不和你们计较，如果有人天天这样叫你们，你们早该着恼了。”
说着拍了拍孙二癞子的肩膀：“不错，大庆，你能够仗义舍财，帮的还是远近闻名的善人李大昌，这事做的太好了，对我们村的声名有很大的帮助，听这位小相公说，李善人逢人便夸你为人仗义、讲究。”然后又转向众人说道：“你们也应该都学学二癞……哦，不，大庆，给我们下湾村打出好声名来。”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里正也有些尴尬，又一次用力地拍了拍孙二癞子的肩膀，以示对他的肯定。
孙二癞子瞠目结舌，一头雾水，愣了半晌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看他楞在那里不动，里正说道：“别光愣着了，还不把小相公请到家里去？”
“噢，不用了，我就不进去了，免得我这一身腌臜气污了孙善人家的洁净，这是东家让我给您带来的银钱，一文不少，您清点一下。请孙善人把借据给我带回去吧，我好回去交差。”
孙二癞子机械地接过胡小宝递过来的钱袋，没有打开，阴狠地看了他一眼，强压着情绪说道：“不用点，李善人我还信不过么，你跟我进家去取借据吧。”
“不了，不了”胡小宝连连摆手，说道：“来时我家员外交代了，一定不要给孙善人添麻烦，我在这里等着就行。”
孙二癞子无奈，只得说道：“那好吧，我回去给你拿。”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胡小宝一眼，和里正唱了个喏转身朝家里走去，那一眼直看得胡小宝一个激灵。
孙二癞子进家后迟迟没有出来，乘凉的人群一个个被自己孩子喊回去吃饭，里正也和他打了个招呼转身要走，只急的胡小宝满头大汗，焦躁不已，他知道，一旦这些人，尤其是里正走了后，孙二癞子就不用顾忌什么，自己苦心积虑编造的那个故事也就再没什么用处了。想到这里，胡小宝再也顾不得什么，伸手就要去抓里正的手臂，想把他留下。手刚伸出一半，一眼瞥见孙二癞子从门内出来，连忙缩回手臂，大声喊道：“孙善人你可算出来了，里正大人都等不及见证一下了。”其实里正根本就没打算见证他们的交易，这点双方私下里的交往也根本不需要第三人的见证，但既然胡小宝喊了出来，里正刚迈出去的步子就又停了下来，冲着孙二癞子埋怨道：“大庆你也是真不利索，找个文书要这么长时间，看把小相公热的。”
天的确很热，但树荫下还是比较凉爽的，胡小宝这一头汗完全是急出来的，虽然李大昌告诉他如果实在要不到可以回去再商量，但那样的话一两半银子的事就露馅了，而且他也不能让东家觉得自己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如今看到孙二癞子走了出来，心中一块大石头才算落了地。谁料孙二癞子走到近前，向里正施了礼后，一脸歉意的对胡小宝说道：“实在抱歉小兄弟，那借据我没找着，当时从李员外手里拿回来后也没太在意，可能就随手一放，现在竟找不到了，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回去，等我什么时候找到了，我再给善人送过去，银子你可以先拿着，什么时候等我拿着借据送过去的时候，再给我。”里正听了也连连点头，觉得孙二癞子的做法很厚道。
胡小宝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一下子有点懵，但他人毕竟机灵，马上一副摆出一副苦脸，说道：“这样不行啊，东家要我如论如何把借据带回去，那借据本是柳树沟老潘家立给我们东家的字据，如今期限马上就要到了，潘老憨这个人你们可能不太了解，就是一个倔种，不是孙善人您这样的讲究人，识大体，到时候我们东家拿不出借据来，不知道他会怎么闹腾。小的在员外家当差，蒙老爷赏口饭吃，如果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怎么有脸再回去？求孙员外开恩，再好好找找。”说到这里忽然惊觉，自己即便现在能求得他答应，一俟里正离开，他仍然可以原形毕露，将自己赶走，说不定还会挨一顿打。想到这里，连忙转向里正说道：“还请里正大人做个见证，同小人一起去帮着孙员外寻找，找到时顺便帮孙员外和小人做个见证，免得小人分量不够，无法替孙员外作证，令孙员外的声誉蒙尘。小人一定报于我家主人知道，让他也感念里正大人的相助之恩。”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古来帝王将相哪个不愿意别人捧着、抬着？何况一个小小的里正。尤其还能借着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卖李善人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这样想着，身体已经转向孙二癞子家门的方向，催着二人赶快进去一起寻找，他哪里知道，自己已经掉进了胡小宝挖好的坑里去了，直恨得孙二癞子牙根痒痒，心中暗骂里正今天是不是吃错了药了，闲得蛋疼，多管的什么闲事！
这叫什么屁事？让一个毛孩子步步紧逼给赶得毫无退路，心中不止对胡小宝恨得咬牙切齿，对李大昌的不识时务也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