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1 / 2)
急救中心入夜后的宁静都是可遇不可求随机产生的,医护人员十分恐惧这种不同寻常的时空间隙,一旦露出端倪,每每意味着重大事件的粉墨登场。
听到红移现象迫近时特有的压迫警报声响,大家悬着的心似乎有些释然,毕竟这才是急救中心应有的本来面目。
两个护工麻利地掀开由于急刹还在前冲的救护车后门,以眼花缭乱的手法变魔术般将车内担架落地。担架上面的洛天博如同飞一般消失在大厅绿色通道尽头。
稍后下车的张黎仅仅抓住了担架剪影最后一帧的视觉暂留,在问过两个工作人员后才摸索进来震撼人心的急救现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小伙子,他面色苍白,口唇青紫,随着那个跪在担架上年轻男医生有节奏起伏的胸外按压眼睛一翻一翻地只露出吓人的眼白。男医生显然是体力透支,身体趔趄从担架上下来便使劲擦拭自己的额头。新换上的胖女医生乘胜追击,她很有张力的韵律动作很快便收获成效,溺水的小伙子终于从口中喷出一道水线。如果不是张黎反应敏捷,那束生命之花或许刚好射到她的袖口处。
无暇顾及生命的顽强,张黎的视线很快被另外一边更紧张激烈的场景吸引。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妇女赤裸着上身,正在接受aed的殊死抗争。僵直的躯体随着每一次的电流释放机械地弹起,再重重落下……
“小红,你怎么舍得我们啊,小红,医生,救救我老婆,她还不到四十岁啊,小红……”
一个中年女医生来到患者家属身边,轻轻将他拉到一边。
“这种意外触电开始的五分钟非常重要,如果现场进行心肺复苏应该不会这样,不能干等急救车啊,很遗憾,我们尽力了……”
“不,医生,救救她,她是我老婆,她那么年轻……”
患者家属突然发疯一般丢下医生直接扑到死者身上。
“小红……你怎么就想不开啊,小红……”
张黎眼睛一酸,如果不是立刻将头部扭开去四下搜索洛天博的担架肯定会为这一幕撕心裂肺的离别场景潸然泪下。问了三个医护人员后,张黎发现了在楼梯角落里孤零零的洛天博担架,同时她的怒火也终于被点燃。
“医生,谁是这里负责医生,有你们这样对待患者的吗?谁负责,出来!”
瞬间,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急救中心这个不起眼的楼梯拐角处。众多患者家属只是感觉又有一个不幸的人分事了这个时空的哀怨,不知道是该共情还是该劝慰。
刚刚签署完触电事故死亡证明的中年女医生闻讯一路小跑过来。
“哦,对不起,实在是有些忙不过来,这位死者的死亡证明我已经填好了,请问您与死者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我是他的……死者?可是你们根本就没有进行任何抢救措施,他怎么就成死者了?”
“这位家属,您的心情我们十分理解,也请尊重我们根据科学做出的临床判断。这位患者经历了重度颅脑损伤,头部内容物完全丧失,生命体征监测不到,如果没有异议的话请家属在死亡证明上签字!”
“这个字,我不能签,我是说,他所谓的死亡也许只是个幻觉……”
“你这个家属怎么可以质疑专业医生的判断……”
中年女医生的情绪接近崩溃,突然被从门口传来的喊声平息不少。
“敖医生!”说话间瘦高年轻保安领着母女二人来到面前。“她俩是死者的亲属!”
“哦?你们是洛天博的什么人啊?”
“我是他太太,我家老洛在哪里?”
张黎早已认出说话人是徐曼。
“她撒谎,她根本不是洛天博的妻子……”
这时候,洛婉婷已经扑到担架前,边哭边捶打着担架扶手。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爸爸……”
“婷婷,你爸爸他没事,相信我!”
张黎放弃和目光犀利的徐曼对峙,全力安抚情绪失控的洛婉婷,却被中年女医生迎面拦住。
“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