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章(2 / 2)
哇——这么多!
书院门口来了两个人。两个人身穿陈旧的西服,戴着礼貌,像是思想新派的文人。
有学生喊道:
先生有人找您——
安先生给雨珠摆摆手离去。雨珠高兴地说着:
谢谢、谢谢安先生……
买卖街上
柳树下,盲人老爹在唱索里。
雨珠在过往的人群里叫卖着桃子:
卖桃子……买桃子吧,又大又甜的五月鲜桃。
转眼间就卖了好多个。前方响起了动听的短笛声,八个身穿民族服饰的艺人摇着象帽舞,吹着短笛,头上的飘带在空中旋转着向这边舞来……
飘带随着短笛节奏,时而快,时而慢,八个人变换着舞步和队形,让人们心花怒放……
雨珠和几个孩子跟着他们的后面学着舞步开心地笑着……
一家临街的铁匠铺院子里,又黑又壮的卢铁匠三十五六岁的年龄。在院子里给一匹马修着马蹄,马主人在一旁牵住马,卢铁匠一身好力气,只见他用力掰起一个马蹄放在自己垫有皮布的膝盖上,用一把削刀削平马蹄的破损面,将马蹄修的干净利落,然后徒弟递过来铁掌,他娴熟地钉在马蹄上……
身穿便装的申探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这里,蹲在一旁看着铁匠挂马掌的技术,他还是那样习惯地卷着烟卷。卢铁匠给马挂完掌回到铺子里,徒弟收拾着工具。老探长站起身,若无其事地跟了进来。
铁匠铺里
卢铁匠连忙给老探长打了个招呼:
您来了,您有什么需要吗?
探长拿出了一张图纸,递给了铁匠并说:
我想请你给我做一件火器。
铁匠看着纸上的图,上面画着一个火铳。
卢铁匠略有为难的说:
这个东西不常做很费工的,需要好的钢材和技术还有时间。
老探长从红红的火炉里抽出一块烙铁,放到嘴边点燃了自己的烟卷,吐了一口烟后
掏出一把钱塞给了铁匠并交代着:
要轻巧点,膛线要直,引火要灵。做好了钱不够还有。
卢铁匠点了点头,眼睛在图纸上思考着。又进来一位客人。正是耍猴艺人,他看了看铺子里的人。礼貌的问:
哪位是铁艺师傅?
卢铁匠急忙收起火铳的图纸。
招呼着:
我就是,您有什么吩咐?
艺人看了看扎着又黑又厚的围裙的卢铁匠。又看了看铁匠身后的老探长和那个憨憨的徒工。老探长很自然地抽着烟看不出是个警探。
艺人说:
我想打造一个铁制盔……
卢铁匠不解地问道:
您说清楚些,是铁制的帽子吗?
卖艺人一边看着铁匠铺里的各种器件,当靠近探长时,正好探长吐出一口浓浓的烟,艺人用手扫了扫面前的烟雾,好像呛到他了。老探长礼貌地在一块铁上拈灭了剩余的烟卷。
艺人看了一眼吸烟的人没有什么异常。
然后对铁匠说:
在山林里狩猎用的。
说着掏出一张图纸递给铁匠。铁匠展开一看,上面画着一个像是铁帽子,一圈还有弯刀。
铁匠不解其用途便问:
也能做,就是太费工,里面还有机关,划不来的。
卖艺人看着铁匠问:
一定会让你合算的,需要付定金吗?
铁匠说:
是的,是要先付钱的,你一旦不要了,一百年也不会有人买这奇怪的玩意儿。
艺人说:
要好钢的两面要刃,刀刃要锋利。还有,总体重量要轻。
随后将一个盛着钱的袋子递给了铁匠。
铁匠接过钱袋子掂量了一下说:
好吧,用好钢。
这时外面又来了一个人,是个收税的差人。
铁匠打着招呼:
稅官老爷来了,您辛苦啦。
差人应呼着:
不辛苦,我来看看这个月的税。
稅官看到了老探长,老探长想把头扭向一侧不想让人看到他。可是收税的差人却认出了他,热情地打着招呼:
申探长怎么在这里呀!怎么这身打扮?有案子吗?
打铁帽子的卖艺人不由一惊,但没有让人看出来。
老探长忙说:
老了,没人用啦!警务署被日本人解散啦——闲着呐。
收税的差人骂了一句:
这些个日本人啊!霸道着呐。我也快凉啦!下个月要换成日本人收税啦!
艺人若无其事地给卢铁匠打了个招呼:
辛苦师父了,我先回了。
卢铁匠说:
一个月后您来看看吧。
卖艺人走出铁匠铺。
买卖街上
艺人推起停在外面的木制独轮推车匆匆离开。车上的红木箱子里探出猴子的脑袋、贼头贼脑地观望着。艺人转眼消失在人群里……老探长也走出铁匠铺子,只看到个卖艺人的后影……这时定根拉着一辆洋车跑了过来。
看到老探长喊道:
申探长,您让我找的好苦啊。
老探长看定根拉的洋车高兴地说:
定根啊,这么快就找到生计啦?
定根说:
申探长,我们几个人一起出来没有去处,就去了警署对面的车行,车行老板看我们年轻又脸熟,招下了我们,并腾出两个房间给我们住呐!走,我拉你去看看。
定根说着让老探长上了车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三兴学堂
来找安先生的两个人在院子里和安先生边走边谈,看上去他们有一定的志向。
其中一位四十多岁戴着礼帽的人说:
早有耳闻,三兴学堂的安重根,一直再用教育启蒙救国。
安重根说:
寒舍书院,救国之力杯水车薪。
戴礼帽的人说:
伊藤博文要在韩国设立统监府,他是韩国第一任统监。阴谋基本明确,第一是让大韩帝国交出外交权和财政权,已经签约;第二解散韩国的军队;第三可能逼高宗退位;第四合并韩国。
安重根气愤地:
李俊先生,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另一个叫吴静之的人说:
现在内务府和外务府都是日本人的宪兵站岗执勤。以伊藤博文为首的军队、宪兵、特务、昼夜不停,勒紧了套在我们国家脖子上的绞索。
安重根又愤愤的说:
静之,是该唤醒我们的民众向刽子手说不的时候啦!与其做亡国奴还不如奋起一搏。
吴静之坚定地说:
好!我们要发起汉城抗日浪潮,点起燎原的之火。
三个人把手握在了一起……
大街上
定根用洋车拉着老探长边走边说:
我还去了皇家警卫连,问了我们警察被日本人解散是什么原因。金连长说应该给日本人点颜色看看,不能太软弱——
老探长问:
你还认识警卫连的连长?
安定根说:
金明哲连长以前在我们家里养过伤,是我哥的好朋友。
洋车行
定根把老探长拉到洋车行的院子里。老探长看到那块被日本人砸掉的西城区警务署的牌子,立在一个小房间的门口。
老探长下了车感叹道:
是啊,为什么要放弃呐。
定根说:
牌子是我们几个探员商量着立起来的,以后一边挣钱糊口一边破案抓贼。
房间里定根准备了几个小菜,装了一壶米酒招待了老探长。
两碗米酒下肚,定根说:
申探长,我以后就叫您师父吧——我知道您——失去了亲人,把警署当成了家。办了几十年的案子,现在都这把年纪还能去干什么呀。
定根的话戳到了老探长的心窝子。他端酒碗的手颤抖着,大口喝干了酒,鼻子一酸,差点流下眼泪。老探长尽量掩饰自己在年轻人面前不失尊严。
欣慰地说:
定根啊,这年月……能听到你这番话,也是我的造化。
安定根解释:
师父,我读了那个一直悬在您心里的案子,您就别一直瞒着啦。
老探长想了想说:
二十多年前,我年轻好胜,带头侦破了一起大案,恶贼终于归案。刑部判了那贼极刑,将那恶贼斩首于哭鬼山下,因此我有了提升的机会。谁知我去仁川办案,回来后我的妻子和五岁的女儿神秘地失踪了。一天、两天、十天过去了,我真地垮掉了。后来有人在清溪川打捞上来一具女尸,经过辨认,虽然是一具无头尸,但妻子在家穿的那身衣服还是认得,她被残忍地杀害了。祸不单行,我的女儿如人间蒸发一般,从此了无音讯。
此后我发誓一定要抓到凶手,我断定这是一起报复仇杀案,在哭鬼山下被斩首的那恶贼的所有家庭关系和社会背景,我都逐个调查取证,但一无所获。就像老天爷给我设了一个无法破解的迷案,让我生不如死。后来,总算有人举报发现了我妻子的人头,逮捕了凶手,可后来又有人说凶手是冤枉的——不想啦,不想啦,不想这些让人痛心的事了。
老探长哽咽着把脸扭到一旁,颤抖着举起一只手来,像是强烈阻止自己不要再想这件事。
定根听了老探长的遭遇,沉重而又同情地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
画坊
后院卧室里,金画匠点亮了几根红色的蜡烛,房间被照得很亮。崔尚宫换上一身新的韩服,用口红纸含了几下嘴唇。头发盘成了标准的民族发型,从化妆盒里取出一根金属银簪端详了一下插在发髻上,然后侧身坐在烛光前。金画匠早已准备好了画板和画笔,但他被烛光前的美人所惊艳,一时有些走神。
自言自语地小声说道:
佳人须天赐,藏娇于深屋。
然后便聚精会神地圈线、打点,画板上一幅美人图渐渐形成,慢慢连美人眼睛的高光和眼黛以及脸部的烛光都呈现出来。画中的美人含情脉脉,还有几分羞涩。最后画匠在美人图的下方写了“尚宫”两个字……
买卖街上
人来人往,又是一天的开始。一位身穿韩国民族服装的男人,头戴一顶墨笠走在人群中,此人就是斋藤季治郎。他的手里还拿了一把折扇,化妆成了韩国人。季治郎来到一家画坊的门前,看到上写“马良画坊”,便打量这家画坊。
马良画坊里
画师在推脱着催房租的房东,房东看有人要来,为不影响画坊的生意。
便压低声音说:
不能再拖啦,三天后我来取,我们家还指着这点租金生活呐!
画师三十多岁留在胡须,他无奈地小声应付着:
哎呀——尽力,尽力,不会少你钱的……
这时斋藤季治郎走了进来并问道:
画师是哪位呀?接生意啦,我要画像。
画师忙强颜欢笑,迎过来并招呼着:
欢迎光临,先生要画像,请到这边坐。
房东摇摇头便无奈地离开。画师连忙支上画板,展开一张画纸。随后跑过来纠正了一下客人的坐姿,然后开始打点圈线,观摩画像人的面目特征。
季治郎与画师面对面,眼对眼对视而坐。他轻轻打开折扇,折扇上出现了朴总管拼出的那个神秘画师的头像。
季治郎不露声色的对照着,内心得出结论:
脸型略像,不严俊。胡须虽浓,却不美。再看眼睛,大而无神,不能与之相比,我可以下结论——他不是。
画师打断了他的思考并提示道:
请不要乱动,也不要乱想,这样我才能画出来您的精、气、神。
季治郎更正了一下自己地坐姿。
内心又开始思考:
找东西用的是心,而不是愚蠢地挖地三尺。
边想着边用折扇摇着风。画师不耐烦地停下笔抱怨道:
呀!呀!天没那么热,你拿个扇子摇来摇去干什么?我是画扇子还是画你?真是……
季治郎看着面前浮燥的画匠,便冷笑起来带着鄙视并满不在乎地翘起二郎腿。本来就不顺心的画匠一下将笔摔在地上。
指着客人喊道:
呀!呀!玩弄手艺人?鄙视手艺人吗?看你一双狡诈的眼睛转来转去的,你要为难我吗?
季治郎突然停住冷笑问:
这条街上还有几家画坊?
马良画匠还是喋喋不休地喊着:
大清早踩了狗屎,全遇上倒霉的家伙。还问我别人家的画坊干什么?换人家吗?告诉你,不知道!
季治郎起身便走。画匠追上来喊道:
给钱了吗你就走?一大早就遇上了个翻白眼的赖皮人精。
说着,上来就抓季治郎的后肩。季治郎回手“啪”握住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一个大背摔!画匠被凌空反摔过来。随后季治郎没有松手把对方的手腕一缠一拧,听到的骨关节的响声,又用脚在后背上一踩。
画匠疼的嗷嗷直叫连声求饶:
啊——别!别!别!疼啊——饶命,饶命——
季治郎冷冷地松开手,画匠爬起来坐在地上靠在门槛上。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呻吟着,看着眼前这个厉害人。
季治郎又问:
这条街上有几家画坊?
画匠胆怯地回答道:
还有……还有三家,一家柳氏画坊,画师是女的;一家宋词画坊,是个大清国来的道人还有一家金圣柏画坊,人称金画匠。
季治郎刷一下打开折扇,伸到画匠面前问:
有这个人吗?
马良画坊的画匠看着折扇上的画像说道:
金圣柏——金画匠——
买卖街上
盲人老爹还唱着他的桐索里,一边敲着立鼓一边卖力地唱着。十几个人在听。季治郎出现在人群中,一边假装听索里一边注视着不远处的金圣柏画坊,他看到画坊里有人在作画。
盲人老人家唱道:
这条街上不宁静,做买做卖起五更。
百姓历程谁记得,这街来过几国兵。
这条街上不安宁,起早贪黑赶行情。
生意手艺和口艺,辛辛苦苦不容易。
千家万户盼太平,不料又来东洋兵。
个个都拿着杀人的枪,个个祸心肚里藏。
……
随着索里的唱腔和鼓声,人群中的季治郎带着一股杀气向画坊走去——
画坊里
金画匠刚完成一幅山水画,并为这幅画题了《白头山上》四个汉字,交给了客人。
客人满意地付了钱离去。季治郎走了进来。
金画匠客气地说着敬语:
您好,欢迎您来到金圣柏画坊,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季治郎一屁股坐在画客座椅上。十分客气地说:
仰慕画师大名,特来画像。
金画匠一边立好画板,展开画纸。一边客气着:
虚名,虚名——认真就是。
两人又是面对面,眼对眼地坐定。金画匠开始打点、圈线、横虚线、中虚线观察对方的面相。
季治郎看着画匠心中合计道:
眼睛是心灵的窗,露着智慧;面带微笑和自信,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画匠。
想到这,季治郎若无其事地打开折扇……
买卖街上
以李俊、吴敬之、安重根为首的抗日游行拉开阵脚,他们打开条幅,撒着传单,骨干分子还在额头上扎着“大韩独立”、“不做亡国奴”等口号的白色布条。他们有的是学生、有的是先进组织,所到之处,汉城民众无不响应,声势一发不可收拾。
安重根先生等人在人群前面喊着口号:
“驱除倭寇”、“大韩独立”、“不做亡国奴”。
众人齐声高呼……
伊藤官邸
健身厅里伊藤博文和裴真子各穿健身服,两人平心静气,拉弓走箭。品味着日本传统“弓道”的境界,美妙的日本古筝如泉水叮咚……走进来一位军人,来到伊藤博文身边——
轻轻说道:
统监阁下,长谷川司令官打来电话,说有韩国暴民在大街上游行,并高喊反日言论,长古川司令问您该怎么办?
伊藤没有吱声,平心静气终于射出了一箭,正中靶心。
然后平心静气地命令道:
暴民滋事,镇压!
军人打了个立正,说了一声:嗨!
日本驻汉城的军营里
一声一声紧急口令,一队一队日本兵快速集结。放着寒光的刺刀,整齐的队伍跑出了营地。骑兵在前步兵在后,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