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苏门答腊岛的活火山之旅(1 / 2)
第二天(星期二一早我就起床了,发现妈妈已经把碗筷洗干净,连早餐都放在餐桌上了。三个人一起吃了一个简单的西式早餐:牛奶、火腿煎蛋番茄三明治、通心粉。
吃完早餐我就乘坐出租车去赤鱲角机场。9:3起飞,13:15抵达雅加达机场。这个赤道横穿国土的国家,冬季也是25c至31c。我穿着一套棉质运动服,一副旅行打扮。
印尼是一个矿产资源丰富的国家,其中锡、煤、镍、金、银等矿产产量位居世界前列。石油和天然气藏量也很大。不过印尼是一个农业国,全国耕地面积约8万公顷,主要经济作物有棕榈油、橡胶、咖啡、可可。森林覆盖率达1亿公顷,是世界第三大热带森林国家。渔业资源丰富,海洋鱼类品种高达7种左右,印尼政府估计潜在的年捕捞量超过8万吨。
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去熟悉一下本公司在印尼投资的业务项目,主要有木材、纸浆、纸张、橡胶制品、食品、饮料等传统产业。如果有时间还想考察一下矿产资源的开发项目。
抵达雅加达以后,我首先花2天时间去看了位于爪哇岛的一些企业,接着去看了苏门答腊岛南部的一些企业,发现那些项目经营状况良好,就转机去了苏门答腊省的首府棉兰市。
到了棉兰市,已经是星期四中午,首先在一家大酒店住下,接着去租了一辆小型吉普车独自去周边看看,因为这次我随身携带了国际驾驶证。我随身带着手机、护照、信用卡及现金,还带上一个简单的药用急救包。
印尼有旖旎的自然风光,海景、田园、湿地都令人心旷神怡,渐渐地我就越走越远,不知不觉就没了方向,因为印尼的路牌不多,幸好油箱是加满才出发的。
不知如何我就到了山脚下,明知距离棉兰市越来越远了,就连返程的汽油都肯定不够了,但是好奇心驱使我继续向前,希望山里有个小镇可以加油。
在颠簸的山路上前行了大约3公里,来到一个很原始的村子,村民们住的是很简单的吊脚楼,先用树干在地上打桩,房子离地面大约2米,用芭蕉叶盖屋顶。
我把车子停在村外,因为车子也“没力气了”!我微笑着走进村子,我相信“微笑”是全世界流通的“通行证”。
走进村子中间的场地,刚好看见十几个深肤色的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正把背上的用藤条编织的背篓卸下来扔在地上,看样子背篓里的东西非常沉重。
我上去打听他们正在做什么,他们不懂英语,只是用大眼睛看着我。我用右手捡起一块滚落在地的石块仔细看,又放在鼻子旁边闻一闻,不知是什么石头。就用疑惑的表情问他们:“这些是什么?拿来做什么?”
村民们用方言哇哩哇啦地讲,我却一句也没听懂。其中一个比较年长的男人用右手做了一个数钱的动作,又指一指背篓里的石头。
“你是说这些石头可以换钱?”我用双手做了一个互相交换的动作。
对方微笑着摇摇头表示肯定。
我用手指一指山上,再用双手做了一个“望远镜”放在眼前,又做了一个孙悟空用右手在眉毛上方搭个凉棚眺望远方的手势,意思是“我想上山去看一看”,接着也用右手做了一个数钱的动作,意思是我会支付报酬。
那个比较年长的男人看看天空,然后双手合十,放在面颊旁边,闭上眼睛做出一副睡眠的样子。
“你是说今天太晚了?”我用手指一指西沉的太阳,也像他那样做了一个睡眠的动作。
他微笑着摇摇头表示肯定。接着用手指一指东方,又在空中画了一个圆,然后做吃东西的动作,再做一个背上藤条背篓上山的动作。
“你是说明天太阳出来后,吃过早餐再上山对吗?”我也跟着重演一遍他的身体语言。
他又微笑着摇摇头表示肯定。接着他邀请我去屋里坐。我脱下运动鞋,赤脚走上木梯子,像他们一样坐在屋里的木地板上。
这时,我看见这个用竹席做墙壁的客厅一角有一个14岁左右的少年躺在地上,正用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我,我马上微笑着用英语向他问好:“hodoyoudo?”
“hodoyoudo?”少年马上就用英语回答我。
这给了我一个意外的惊喜,马上用英语告诉他:“我叫甄巧巧,从中国香港来这里旅行。我从棉兰市租车来的,一个人到处转就在山上迷路了,幸好在这里遇见这户好心人收留我。”
少年说:“我叫ill。”接着他向我介绍家里的每一个成员。我微笑着向每一个人点头致敬。
原来那位年长的男人是ill的祖父。ill今年14岁,曾在山下小镇的小学校上过5年学,因此会讲简单的英语。ill是全家人的骄傲,村子里只有他上过学。
接着ill告诉我他病了:“从昨天开始我就喉咙痛,后脑勺也痛,还发烧。嘴巴里也痛。”
“咳嗽吗?”
“也咳嗽,吞口水时喉咙很痛。”
“我估计你是得了重感冒了。我去车上取急救包。”等我去村外的租用吉普车上取了急救包和手电筒回到屋里时,客厅里已经点上油灯,光晕摇晃。我把手电筒亮着,从急救包里取出一包“幸福伤风素”和一包“必理痛”。犹豫了一会儿,只取了2片“幸福伤风素”给ill,ill的姐姐马上取来一碗温开水,ill当即把药吞下:“非常感谢你。”
我用手电筒照了一下ill的口腔和喉咙,发现扁桃腺红肿,嘴唇边和口腔内都有热疮,就找出在香港“裕华国货公司”购买的一瓶“多种维生素”,取出2粒给他服下。
接着我发现屋里的几个女人嘴唇边都有热疮,曾听香港的社康护士说过:“嘴唇边的热疮是一种过滤性病毒,免疫力下降时就会复发,而且是会相互传染的。”也许她们平时的食谱比较单一,我给每个女人都服用2粒“多种维生素”。
我坐在ill的身边,把急救包里的风油精、烫伤药、维生素、感冒药、止痛药、止泻药、云南白药、绷带胶布等逐一向他介绍,并用圆珠笔特别注明用处和用量,让ill收藏起来,吩咐他每天给患热疮的家人早晚各吃2粒多种维生素,直到热疮消除为止。
这时,ill的母亲和姐姐们已经把晚餐搬进来,有咸鱼,因为这里离海边挺远的,还有不知什么野生动物的肉,另外还有几种野菜,主食是一种用淀粉做的饼。味道是浓郁的印尼“沙爹酱”风味。
印尼人大多信仰伊斯兰教,开饭前先念“感赞词”,接着用右手取食物,吃多少取多少,绝不浪费。我也入乡随俗用右手取食。
信仰伊斯兰教的家庭非常有礼,互相谦让,尤其是先让着长辈和小孩。
吃饱以后,大家也要感赞真主的慈悲,这时晚餐才结束。女人们忙着收拾餐具,男人们则准备就寝。女人收拾完餐具就轻手轻脚地进房间休息。
我跟ill的两个姐姐睡在同一个卧室,因为语言不通,大家笑着点点头就吹熄油灯睡觉了。我掏出手机一看,没有信号,但是能知道时间已近21:3。
我总觉得席子下面的地板下有什么小虫在“嘀嘀嘀”地歌唱,附近的树冠上不知什么鸟在“呕呕呕”地鸣叫,还听见室外的地面有小动物在来回奔跑,不知是在寻找食物还是伴侣。
我时睡时醒,迷迷糊糊天就微亮了。ill的两个姐姐蹑手蹑脚地起来准备早餐,我也跟着起来了,她们不让我帮手,我就到楼下的树林里走走。
清晨,颜色不同、体型大小不等的鸟儿一齐唱起交响曲来,非常动听,原来“天籁”就是这样美妙的乐声!空气非常清新,没有一点儿泥尘味,深深地吸一口免费的空气,很清甜,感觉身心都被洗涤得没有俗世之气了,脑海里一片澄明,没有任何俗念,原来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就是这样暖洋洋的感觉。将来在这样的地方养老也很好!
这个特别美好的热带雨林的星期五早晨就“呼”的一声钻进我的脑海里!
回到ill家里时,男人们都已经起来了,ill已经退烧,喉咙痛和口腔痛也有所缓解。
早餐跟昨天的晚餐差不多。吃过早餐,男人们就准备上山了,ill说自己已经退烧没什么大碍了,也坚持要上山,ill的父亲不同意,ill说:“我也上山,这样可以给甄巧巧姐姐当翻译,我今天不背石头就是了。”男主人这才同意。
村子里的十几个男人又背上藤条背篓上山。一路上大家都默默走路,没有一句话,因为这条崎岖的山路已经走了无数次,早已没有新鲜感。
只有我在瞻前顾后、左顾右盼,觉得每个方向的热带雨林景色都是惊心动魄的壮观!不过我很快就气喘吁吁了,因为一直都是上山的路,而且是一条完全靠人类的双脚长年累月踩踏出来的弯曲不平的泥石路。
我累得手软腿软,大口喘气。ill接过我背上的双肩包,把它放进他的背篓里。双肩包里有凉开水和干粮,我觉得多一根稻草都背不动了。
大约走了2个小时,来到一个岔路口,ill说要带我去看一个特别美的景色,就带着我走入一条野草丛生的小路,其他男人继续前行。
ill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弯刀,在前面为我开路。大约走了2分钟,耳边响起澎湃的水声。继续前行几分钟,眼前突然出现一座高大的瀑布,瀑布底下是一个深潭,潭水清澈,很想跳下水去游个来回降降温。周围是典型的热带雨林,有参天古树、阔叶林、手臂般粗的藤蔓、绿油油的青苔,在树冠之间飞跃的小动物,在脚边跳跃的小树蛙,此起彼伏的鸟鸣声,当然也有蚊子,不过我穿着长袖衫和长裤,裤脚和鞋子都湿透了,脸上的汗水也是油腻腻的招蚊子,一边走一边拍打自己的脸。
因为我原先的目的是来考察投资环境的,出发时忘记带相机,我的手机是没有拍照功能的。我环顾四周把这“世外美景”深深刻写在脑沟上。
“ill,非常感谢你带我来看这个世间难得的美景!”
“甄巧巧姐姐,附近还有一座山也很美,不过完全没有路,要走一顿饭的时间,我跟爸爸去过一次。”
我想了一下:“咱们今天还是去追赶大部队吧。”
于是我们快速往回走,回到岔路口后继续往山上走。越往上走,路边的野草也越稀疏,渐渐地就变成只能看见黑色的岩石山顶。
又走了1个多小时后,我们终于到达山巅。当我站在最高处时,我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噗通”一声下意识地趴倒在地,因为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只黑色和铁锈色混杂在一起的直径足有2米的“大锅”,最可怕的是“锅底”正在冒烟!天哪,这个天坑是一座活火山的喷口啊!它随时都会从锅底喷出火红的滚烫的岩浆来!这个天坑就像是魔鬼家的天窗,而魔鬼正在家里抽烟,正一口接一口地往外吐烟圈。
南无阿弥陀佛!我忍不住念了一声佛,魔鬼啊,你千万不要在此时此刻发脾气呀,我还不想去你家当租客,我在尘世还有很多事要做。
渐渐地我感到胸闷不适,除了海拔高的因素之外,我还从这缕缕轻烟里闻出硫磺味,就像我在中国xz的羊八井地热景区的温泉里煮鸡蛋时那种缺氧的感觉。我赶紧用一块擦汗的毛巾捂住鼻子。
这时,男人们都在天坑下面,因为天坑上面的石块都已被敲完了,必须下到天坑的底部去采石。他们用铁棒和铁锤敲打石块,把敲碎的石块装进背篓里。大家都不讲话,把每一块石头抓在手里转动着,以便尽量多装一些石块在背篓里,因为上来一趟很不容易。
我默默地祈祷,魔鬼啊,你千万不要在这个节骨眼生气,这些男人并不是故意要在这里敲敲打打让你生气,他们一家子的生活全靠这些石块。我站在山民的角度来思维时,就明白他们也很害怕火山会突然爆发。然而,只有火山再次爆发才能在天坑的上面采石。
我,一个无神论者,爬起来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面朝西方虔诚地念起佛来:“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我一边念佛,一边盼望山民们快点从坑底上来,千万不要出事。
好不容易,山民们爬上来了,仍然一语不发,也许不想惊动魔鬼。背篓装满后非常沉重,更要小心脚下的每一步。大家走走歇歇,拿出带来的干粮吃几口,再喝几口凉开水继续走。有时看见路边有野果子,男人们就卸下背篓摘几把野果子吃,再摘一些野果子放在一只小布袋里,说是带回去给老婆孩子吃。
估计家里的女人知道是丈夫很辛苦背回来的,就舍不得吃,让给长辈和孩子们吃。怪不得女人们的嘴唇边都长热疮了,很可能是缺乏某些维生素之故。
当我们回到村子里的时候,正是昨天下午我走进村子里遇见男人们把背篓卸下来扔在地上的时辰。一天就这样过去了!这是人生的一日,是年复一年中的一日。
吃晚餐时,男主人说:“1945年,荷兰人入侵印尼,大概从那时起,这个村子里的人就开始上山背矿石了。现在已经九十年代,这里的村民已经背了将近半个世纪的矿石了。”
“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谋生呢?”我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