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金光佛荫,照透琉璃(1 / 2)
长天游云,车顶上盘旋着一群白鸽,那是因为心善的老人张怀仁给手下下人车夫配给的饮食份额绝非可丁可卯,而是每餐都有盈余,又让下人把剩余的饭菜捏成拇指大小的饭丸,洒在主车顶棚上,任由群鸟啄食。
应东楼和铁铗两人两马,跟在俱明和尚那辆车旁,小声交谈,两人都是走武道登楼路数的武人,对和尚展露出的仙道术法很感兴趣。
这位僧人俱明,已经展现出了火法、水法和雷法,而同时精通此三法的山上宗门,据应东楼所知,仅有龙虎山天师府一家。大天师司徒激荡号称以水法立命、以雷法求道、以火法见长、以剑术镇妖、以符箓通天,虽然因为出家道人身份不曾位列摘星楼冲霄榜,但在天机阁的天机榜上却常年榜上有名。
其余以道术见长的宗门或许也有,但也无疑全部隶属玄门道脉,这和尚又是怎么习得如此精妙的术法?
至于他口中的术法取自如露亦如电、南无火光佛,应东楼是一个字也不信。
修炼《煌煌大日诀》,以及在火阳宫秘境中的淬炼,使得应东楼周身真炁比之往昔阳盛阴衰,对五行之火、阴阳之阳更具有亲和性,因此自从出离了火阳宫秘境,应东楼为了不浪费这份亲和性,已经开始了火行术法的奠基,准备从车中携带的火法开始,由易到难,逐渐掌握《煌煌大日诀》中所载的强横术法。
而通过这些天的研究演练,应东楼已经对火法有了基本了解,他当然看得出来,僧人俱明所用的那道焰弹就是实打实的火行术法,绝非读点佛经就能参悟出的东西。
随着一路上应东楼的不断恭维,尤其是后来又叫上了小道士齐舜卿协助,本来已经失了面子、不愿再出手的俱明和尚终于被齐舜卿言语密集轰炸的眉开眼笑,决定再抖露一手。
车队在官道旁的一处临近溪流的空地稍事休整,马车夫一个个下车活动身体、补充食水同时饮马、刷洗口鼻,僧人俱明跃上一辆板车堆积的香罗木上,手起掐诀。
“金光佛荫,照透琉璃,佛门金丹砂!”
霎时间金光如焰放亦如花开,刺痛众人双眼,应东楼手握玉玦“轻白”,强行保持看破虚妄的五感通明,终于看清,在那萦绕俱明和尚的金色焰光之中,涌出漫天金砂!
那一刻的倒头和尚俱明,真个是满身佛光通明,恍如天人罗汉降世。
“咻咻咻!”
金砂激射如雨点,刻意避开饮马的溪流,没入对岸青草河畔,眨眼间对岸金光爆闪,一颗颗卵石被金光凝聚的金丹砂洞穿,一块块土块平地爆开,土地翻卷,林木崩解,烟尘遮蔽半边天空。
烟尘散去,对岸处地貌已经彻底改变,糜烂数十丈,术法巨大范围的边缘,被金丹砂所排斥挤压的碎石泥沙堆垒成了一座丑陋狰狞的“堤坝”。
何其恐怖的金行术法!
此等威力,足以摧枯拉朽般跨越数十丈、将数名炼精三境的武人打成满身透明窟窿的蜂窝,擅长保命的武道四重楼武人全力运转真炁防御可能得以幸存,但这还是范围如此之大的一式,如果金光收束成一线呢?
应东楼望向铁铗,黑衣武人遥遥摆手,双方心意相通,如果这一式金行术法专攻一处,铁铗自认为抵挡不住,哪怕是的自己全盛时期。
白帝张家区区商贾世家,竟然供奉有这么一尊大佛?
张家奴仆家丁,该吃喝的吃喝,该饮马的饮马,倒是对这一手惊艳术法好似司空见惯一般,纵使对岸烟尘遮天蔽日而起,他们也懒得抬下眼皮。
应东楼回头一看,却看到俱明和尚遮遮掩掩,跃下巨木,扭捏的样子好像未出阁的羞涩闺秀。
少年凑近前去,围着俱明和尚转了两圈,不由得咧嘴抚掌狂笑。
“哈哈哈哈哈。”
大展身手的俱明和尚,此刻一袭袈裟上,被金光和金丹砂烧蚀出好几个孔洞,直至露出下方腻白的皮肉。
更好笑的是,挂在他脖颈上的念珠竟然也被外溢的真炁切断,俱明和尚护在胸前的左手不仅遮挡着一处露肉的破洞,还将串绳断开处紧紧攥在手中,防止数珠散落一地。
齐舜卿抱来两根刚刚清洗过、碧绿爽脆的青黄瓜,递给自家公子一根,自己一边啃着黄瓜,一边调侃道:“大师好功夫,想必在寺庙里最擅长给同门烙戒疤吧。”
俱明和尚面色半红半白,实在不知如何搪塞接话,只得不住念佛。
张家车队下人众多,却没人上前给僧人分忧,最后还是衣冠使女裘暖看不过眼,取来自家车中的一套换洗衣袍给俱明换了,还帮他缝补袈裟和念珠。
俱明和尚就那么披着一袭说不上合身的衣袍,在车队中来往踱步,找到张家此次出行前雇佣的镖头,缠着那位精干武人不住絮叨着什么,直到那人冷着脸将他赶走。
应东楼好奇的凑上前去,迎上悻悻而回的俱明和尚:“怎么,热脸贴了冷屁股?”
和尚双手合十:“小僧劝那位施主广结善缘,最好皈依我佛,跟着小僧剃度出家,免去红尘颠簸之苦,岂不美哉?”
一旁的齐舜卿笑的腰都直不起来,口中尚未咀嚼干净的黄瓜残渣都掉了出来。
“免去红尘颠簸?大师果然是言行如一,肯定出家之后就没经受过颠簸,不然怎么会从车顶掉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