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秋月之后有秋风(1 / 2)
拦路四人中,最近的一位横剑招架,一岁枯荣剑叮的一声斩在那人明珠连缀的长剑上,那人喜形于色,正要回转剑锋取应东楼咽喉,下一刻东风起兮,剑锋未至,剑风纵横,白衣人持剑袖口砰然炸开,手臂上绽开鲜红纹路,长剑几乎脱手,那人心中大骇,步法凌乱,向后飘飞而去。
应东楼挥出一剑“小楼东风”,两侧两名白衣人左右夹攻,两柄剑咬死应东楼剑势已经使出的空档,避其朝锐、击其暮归,显然也不是易于之辈。
玉人绣春、玉楼奴织秋两姐妹各拔刀剑冲上前来,却正撞在最后一名白衣人的路径上,一柄明珠缀连的长剑拦路,两女奋起抵住。
应东楼剑势一转,真炁催发,一岁枯荣剑之上迸发出双色毫光,横剑当胸,两点剑尖刺中剑身,一股巨力传来,应东楼向后倒退五步,尚不能稳住颓势。
一只袖口零落的白衣人正要再度冲上,眼前突兀出现一个身不过五尺的青衣小童,小童以两根形似筷子的简易发簪束发,笑容谄媚,手中却握着一张放光的符箓,符光崩灭,幻化无数道白光将白衣人的长剑束缚在原地。
掌乐仙子垂幕此时已经吹起玉洞箫,一曲摄魂追命,折煞无数风流,对面五人皆是心神一震。可惜她修为太低,仅仅只给那五名白衣人带来了一瞬的凝滞。
就在这一瞬,应东楼挣脱开两名敌手的剑势,侧身抱剑,朝天一炷香,身旁掠过两支手掌长短的袖箭,逼得其中一人回剑拨打。应东楼顺势以剑对剑,与另一名白衣人双剑绞在一处,一岁枯荣剑迸发毫光,小楼东风剑势又出,暂时逼退此人,同时身形向后急速滑去。
因为白衣人拨打掉两支袖箭的剑锋又到了,对面两人双剑连环,修为都在自己之上,应东楼只觉得无法招架,不断向后退去。
余光瞥见裸足与溪水,应东楼顿时精神一振,后足踏地站定,立足巨石,神意仿佛身与石融为一体,我为磐石,坚不可摧!
不能再退,再退便是绝境!
剑势一变,剑尖凌空划出半边浑圆,有如女子胸前山峦起伏,又如天边一轮西沉月。
小楼昨夜又东风,月照西楼,天气晚来秋!
仿佛一瞬之间由春日东风转成秋夜秋月,一股肃杀之气席卷而来,两名白衣人寻觅秋月疏漏之处,寻罅抵隙,剑光直入。然而秋月之后有秋风,一式秋风落叶扫,比之方才的东风酷烈百倍,扫尽残枝败叶!
两人一着不慎,手臂俱中剑风,血流如注。
然而两剑气机尽出的应东楼,被两人两股巨力倾压,亦是招架不住,整个人倒飞而出,身如弹丸,越过身后惊慌失措的三名柔弱少女,飞到溪水上空。
铁铗鲜红袖口血光大放,勉强逼退面前修为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对手,双尺撒手飞出,一尺砸向白衣人,一尺奔向自家公子身下,只希望如今的公子气机没有彻底散乱,能借这量天尺用云里翻之法提纵出溪流,之后公子再如何对付那两人两剑,铁铗就想不到那么远了。
应东楼瞥见急速飞来的量天尺,顿时明白了铁铗的用意,舌尖一顶上牙膛,强运真元,足尖一踏尺身,身形提纵而起,一鹤冲天。脚下量天尺如折翅飞鸟般径直跌落溪底,应东楼借势跳回溪畔青石,侍书文婢藕丝伸出一双玉臂搭住自家公子手腕,拉扯间剑风呼啸,白衣人到,剑斩藕丝双臂。
应东楼剑锋倒转,插入青石缝隙间,借力身形倒起,倒踢紫金冠,奋力荡开利剑。
“咻!”另一柄明珠连缀的利剑又到眼前,掌乐仙子垂幕手提玉洞箫,全力砸向那名手臂鲜血喷涌的白衣人。应东楼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心头火起,单手控鹤擒龙,抓住面前白衣人血流如注的手臂,扭送身形将其摔下溪流。
这几人,除了那一人吃住铁铗的白衣人是五重楼修为之外,都是武道四重楼中上境界,对敌经验丰富,连番交手之下,应东楼属实招架不住,刚侥幸将那白衣人摔下青石,背后一人已经打倒手持玉洞箫的垂幕,飞起一脚,挟霹雳狂风之势踏在应东楼后心,只一脚,应东楼二度飞向溪水上空。
铁铗关心则乱,余光瞥见自家公子又被打落水中,心乱如麻,本就失了兵刃,这一下更是大受影响,稍不留神,被白衣人以肘刀剐中下颌,身形一仰摔倒在地,口中血沫喷吐。
另一边的青衣小童齐舜卿刚以一条掺有金线的绳索制服一名白衣人,此时也是手忙脚乱,身形拉成一条青色丝线,转瞬之间出现在为首白衣人面前。
那人左肩刚刚被撒手量天尺击中,几乎骨断筋折,勉强战胜强敌,心神不稳,真炁紊乱,一口新气尚未换上,连剑势都散乱了。
只见面前突兀出现一个青衣小童,随手解下铁铗腰间六个皮囊之一的铁莲子囊,连皮囊与其中的铁莲子一起,大力抡砸在自己脸上。
与此同时,倒在地上的铁铗手腕一翻,三道乌铁流光挂风射出,三支斤镖钉在那白衣人心口膻中、巨阙与下丹田,三步之内,想差分毫都难。
铁铗翻身站起,火速奔向溪边,人未至,暗器已至,腰间六囊暗器中铁莲子被齐舜卿顺走,铁镖打完,他还有透骨钉。
铁铗双手打出六支长达四寸的透骨钉,刚把应东楼踢下溪流的白衣人正拉扯着垂暮的衣裙,想扯下一片裙摆包扎自己手臂上血淋淋的伤口,这一耽误面上阴风呼啸,便知道暗器到了,白衣人尽力后倾,以铁板桥的功底避过六支透骨钉。
还没回转身形,但见铁铗疯了一般两手空空撞入自己怀中,力道之大,使白衣人一口真炁提不上昆仑,立足不稳,两人一起跌入溪流。
溪水中,应东楼刚刚踏足溪底,将头面伸出水面,被自己摔进溪流的那负伤白衣人迎面一剑劈下。那人负伤不轻,此时要双手持剑才能勉强稳定住长剑,可应东楼更无力抵抗,只得咬牙埋头潜入水中,一岁枯荣剑苏秦背剑式挡架。
清澈溪水中,血流浸染,绽出殷红的花朵,两朵血花的花蕊之中,各有一对敌手在以命搏命。
铁铗破水而出,双臂绞杀住那垂死挣扎的白衣人,他目光血红,下颌皮肉翻开,鲜血被溪水洗刷,裂口已经发白,肩头也被利剑划伤,腋下一颗表情扭曲的头颅几乎就要断气。春光透过山间林木缝隙洒下,正照在铁铗血气上涌发髻散乱的脸上,那么的刺眼。
应东楼还在苦苦支撑,转手祭出一柄小金锤,又挡下一剑便再也支撑不住,手腕几乎被剑上气力震断,身形没入水中,那白衣人倒持太阿式持剑,如鱼叉般刺下,应东楼横剑在背,被一剑巨力压在水底,胸膛火热,喉头发甜。
剑风排开,周遭流水为之一空,以两人为中心,周遭一丈溪水被排斥开来,日光直落,照在溪底卵石之上。
就在这时,应东楼看见了那柄跌落水底的量天尺!
气机牵引,量天尺入手,应东楼横抡这柄无锋钝剑般的兵刃,砸中溪底那白衣人的脚跟。白衣人身形微晃,一剑走空,再动手时,双眼血红的黑衣武人已经赶到,手掌抚上白衣人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