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虎毒亦食子（中）（2 / 2）
“可香儿小姐前些日子呕吐，吃不下饭，又不许人请医，家里的仆妇们已在传各样流言了！”李元辉开始添油加醋。
“你想说什么？”任恩的脸阴沉下来。
“世子知道，细封小姐生性暴虐，一不顺意便鞭笞仆从，好几次，小的挨打时，都是香儿小姐劝阻才没被打死，小的视香儿小姐为救命恩人，也想她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何况世子英武远在那班察之上。”
看任恩脸色渐缓，李元辉知道自己押对了宝。
“小的知道世子和香儿小姐情投意合，也看重这腹中的孩子，可莲华庵是老尼们清修之地，并不能做荤腥，小姐娇弱又怀有贵子，整日素食，怕是于养胎不利，何况月份大时，身子沉重，虽庵中清静，也难免秘密外泻，何况生产呢！”
“哦，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林府有个厨子叫野里吉安，是小姐贴身婢女野里秋萝的亲哥哥，他最清楚小姐的口味，前些年飞虎国进犯他家乡，两兄妹流落京城、衣食无着，就是小姐救了他们。夫人一直担心小姐吃不好，正好借这个由头，让吉安在莲华庵附近租个小院儿，一则做些可口饭菜日日给小姐送去，二则，小姐也可在那里生产，小姐日常所用都是由小的定期送去，这样，世子有什么需交转的，也不用假手旁人，省了多少麻烦！”
“嗯，主意不错！”任恩盯着李元辉道：“你煞费苦心将小姐安排的明明白白，只是为了报少挨几鞭的恩？”
“世子明查，小的确实另有私心！”李元安“扑通”跪下，“小人家世代为奴，一心想脱去奴籍，求世子成全！”
“原来如此，你把香儿的事办好，我自会替你想办法。”
“世子，眼下便有一个好机会，小的悄悄探知，十日后，林统军将带班察将军去北山剿匪，大概也想历练他家女婿，小的会求细封夫人派小的跟去照应，也立个军功！”
“你胃口不小，即想脱了奴籍、又想立下军功，是想在军中谋个职事吧？”
“是！”
“北山那伙悍匪多少年都剿不尽，来，我试试你的武功！”
院中，任恩的侍卫三两下便将李元辉打翻在地，他一脸狼狈回到内厅。
“你这小子，聪明是够聪明，就是身手弱点儿，这样吧，林统军军中有我的人，我令他们护在你周围助你杀敌，只是……”
“只是自此以后，小的便是世子的人，一切听世子吩咐！”
任恩盯着李元辉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转头对贴身侍卫道：“任远，你去通知王蛮子，北山不可再留，让他们带着这个卷轴速去萨迦国找琳珉王后，山里留下些老弱疲兵即可，多少要给朝廷些面子。”
七月初，仁孝帝在宫中设宴，庆祝扫平了北山的历年匪患，林府又门楣生辉，林统军虽未升官，可赏赐颇丰，又许了长子林胜蓝可袭统军职，下旨敕建公主府，明年完工即可大婚。班察由副将军升至将军，今上亲自指婚，待罗后诞下龙子，林香儿便可与班察成亲。
宴上诸公皆向林、班两家贺喜，仁孝帝指着军功册笑道：“向来林统军提了什么建议，靖边候必然反对，反之亦然，朕常为此头疼不已，这次是怎么了？都提议保举李元辉，要给他记二等军功，这李元辉何许人也？朕从未听说过。”
“陛下，李元辉是细封将军的家仆，月前，细封夫人带女儿来看望我家夫人，也带了他来，去北山剿匪时，臣下在左路、李元辉跟从班察副将在右路合围，李元辉虽为家奴，可勇武过人，带领几个人直抵匪巢，斩杀悍匪三十二人，又打开寨门，起了至为关键的作用，记二等军功，着实委曲了他！”林统军赞道。
“陛下，下臣眼见他冲破火篱，一马当先，真是勇猛非常!君子不掩人之美，他替下臣挡了一箭，至今臂上的伤还未好。”班察很是感慨。
“陛下，北山原是下臣防区，平定匪患是臣多年夙愿，李元辉不顾身命，为国除害，论功行赏，这一点臣和林统军意见并不相悖。”靖边候道。
“去请他来，朕也想见见。”
李元辉本就候在殿外，仁孝帝见他身形威武、相貌堂堂，请安的声音洪亮如钟，磕头时“砰砰”触地，便倍增好感。
“朕已看了各位卿家保奏你军功的折子，稗草中也有稻梁，匹夫中也出英雄，朕今日便除去你家奴籍，任你为副将，你跟着林统军多在军中历练，将来必于国有大用！”
“皇帝万岁万万岁！小民叩谢天恩！”又是一通“砰砰砰”重叩，“万岁，林统军给小民立功的机会，恩同父母再造，可小民是细封将军家仆，就是为将，也愿同细封将军一道为国守边！”
“不贪京中繁华，有抱负，朕准了，今日便下旨，封你为破虏城副将，替朕好好守边！”
林统军府中，细封绯儿将一只公鸡绑在树上，嗖嗖一阵狂射，那鸡子早垂了头冠，猛看与刺猬仿佛。
“小姐，莫气坏身子，这只鸡，我让人炖了给你解气！”
“要你管！”绯儿的鞭子雨点一般落在李元辉头上。
屋里的两位夫人，听见绯儿大吼，忙出来查看。
“女儿，这是在京城，得改改你那无法无天的脾气！如今元辉也是皇上亲封的副将，不再是你的家仆！”细封夫人抱住女儿，气得脸色煞白。
“两位夫人，小姐解气就好，她这样的好女娘，被京中贵女欺侮嘲笑，任谁都会不平！我去陪小姐散散心。”李元辉拿过绯儿的鞭子，牵过马来，用未负伤的右臂，小心扶她上马，绯儿脸上这才有些笑意。
回房坐定，林夫人笑道：“妹妹，这京城恐怕与绯儿脾性不合，寻个贵婿更是难上加难，眼下倒有一个，即有平步青云之望，又可入赘你将军府，免得你们母女分离！”
“姐姐说的可是李元辉，他再平步青云，也改变不了曾经为奴的事实！”
“妹妹差矣！西汉的卫青、霍去病，不都是为奴之家出来的，后来煊赫，何人能及！你家将军的职务并非世袭，若有了这个皇上嘱意的人做快婿，城守军职不就握在细封家掌中，又何愁绯儿无富贵！再说了，你见过我朝哪个家奴在短短月余，就封职拜将，翻转人生的？”
“姐姐说得甚是，我看他待绯儿也耐心周致，很会疼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