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何妨吟啸且徐行(1 / 2)
“仁者如射,射者正己而后发。”隐约间声动。
熟悉的汉文言:“发而不中,不怨胜己者,反求诸己而已矣。”
人之国……
“呃,头疼~”林延安急忙捂着脑袋支起身干。
浑身似乎是在启迪着某种不幸,抑或,是在最弱小的人体内流传出哀鸣。
恰如在任何人际关系中,阿谀奉承和真挚赞扬都是不可或缺的,好比马车行驶,车轮皆需抹油一样。
现在他需要恢复身体。
“你醒啦,和尚,关于你的罪行有什么可讼吗?”
只见,一个俏妹子与他对视,大约二八年纪,生得麦黄黄,眼角含春威。
还有几分脂粉痕迹,绿茶色细衣宽大,略略风流,身体应不健康,只是顶着对熊猫眼,平添了几分可爱。
就是女人学做捕快。
林延安仔细思来,也不怪,也恍然大悟。
男女一体徭役,是原始自私平均主义,按利分配的基本特征,虚荣且愚笨。
而东大陆的人之国,不管哪个朝代,都基于复刻原始生产关系与封建生产力配置下,社会发展的可能。
可能,文明的至宝。
“噫!你个淫僧,再看,你可得给我花钱。”
她忽然泛红了脸,显然是对这种沉默的凝视,莫名的微微一笑弄得心烦意乱。
虽说都是高堂居父母,东厢有少主,却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意识形态,但私有制难免男女有别。
“既无名,亦无财富。”
这普通话那叫一个地道,得亏他精通古地球语。
“那么你这般盯着小女子,就是没礼数的,我虽是个妾生子,但也要尊严。”
现在,林延安这形象可不就是个老和尚,大布衣,弄得嗓音呕哑,行不得俊哥哥样,难怪给人家嫌弃。
青年于是缓缓起身。
在挑了些木灰味道的草庐内,环顾一切既简又朴。
他下来石床,脚踏青泥,随处有些青苔踪迹,空窗外,晴天飞云曰晨曦。
“嗯,自由的空气。”
林延安虽然断了截舌头,却并非无法发声。
不过含糊的念叨了几句后,他稍微转身,对着那位小姑娘鞠躬,回眸一笑。
“谢谢,你救了我。”
“不,不必,你给我钱就好了,你是个犯人。”
“何出此言?”林延安适应着自己的角色身份,调整着辞令和姿态后。
用慈祥的目光望着她。
“呐,登徒子一个。”姑娘冷打了个哆嗦,像样道。
“然后你杀了人,村里村外都传开了,女闾那边不少人都说,可真是好汉。”
姑娘竖起一个大拇指。
继续厉声说:“常言道,牙兵无罪也该杀!”
“所以他们是不打算依照制度,送你到公局,但我不一样,要听你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
林延安一头雾水了,只能凭着基本逻辑办事。
“已经这样久了,不是一时积德。”他迷迷糊糊的保持着微笑,左手抱拳道。
“有什么事吗?”
林延安不是瞎子,这位姑娘也不是没有脸的天使。
因此,看脸色的形式,也就会知道,没事问什么人品,问者,多半有事。
小姑娘挥了下手臂。
“单刀直入?好得很。”她情不自禁地笑道。
“那小女子为你热一杯酒,你要听我讲一段故事,可以吗?高人。”
她于是没多么硬气了。
“杀人积德,我无悔。”林延安顶着秃头说。
姑娘马上装作不听他说话的样子,抽出身了,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半响。
“咔嚓。”木门右开,一张黝黑的铁锅连着烤架。
“铛~噗。”就那么磕碰底下,又砸在地上,姑娘也是知了,手里拽了团火球。
却不忘叽叽喳喳。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可以与外人道也。”
那清脆的嗓子又挤出点清凉的笑声,想来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小女孩。
大概平素吃的不好吧?
“看你还挺厉害,我也挺漂亮哩,听我讲完这个故事,我就是你的奴隶了。”
林延安对此摇摇头。
青黑打绺的卷发披好的姑娘,不知为何而笑。
一面从裙底掏出一把尖刀,一边重重的烧起火焰,站起来后来回踱步。
姑娘稍微张开上唇。
“唉!有一人,原是勤劳持家的好姑娘。”
“他的丈夫是个有爵位的,定居于画眉村……素来是矛盾重重,称为和睦。”
画眉村?
林延安瞳孔稍微变小,略有兴奋,目光稍微偏西。
空窗外,望向那些起伏的山脉,依稀可见上面的山坡下,有麦菽与牛羊之类。
“画眉村,据说是位戏子捐建的,而那个妇人是本乡人,但他丈夫却是当地显赫的先祖留下来的乡绅!”
小姑娘说着说着。
她似乎有些伤感,“可惜,那个人染上了烟草。”
“他用了三年,负债累累,有一天,他的兄弟告诉他,或许可以杀妻讹诈。”
咕噜噜的酒水快开了。
“最后,判官落了他个殴妻致死,情有可原。”
“他的兄弟分了一笔钱,只有可怜的妇人埋骨茅厕。”她胸口一鼓一鼓的。
看来是很气愤了。
“那么,她是你的母亲吗?”林延安沉声问道。
“是的,同样他也是我的姐姐,亲生妈妈,亲生姐姐。”她眼神有些哀婉。
“他呢?”
“绞监候罢了。”她欲言又说:“来年改元……”
“大赦天下罢了。”
罢了,一个孩子只能也只该图穷匕见的陈情。
“小心,隔墙有耳。”林延安左右环顾八方,“难道能独你打扫一间屋子吗?”
接下来,四目相对。
一个仅复仇心理的人生活在世上,偏执且不可怕。
“你要弑亲?”青年见她面色发暗,忽然拿起手中的刀向脖脸,便激将道。
“冤冤相报何时……”
“不!是那个狗判官!这一切悲剧都怪他!”
她没动静,却银牙咬碎地说:“对,杀死那大名鼎鼎的肤施郡守,贾!轼!”
“……”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毕竟他确实忘记了。
在这片大地上,每个人的骨子里都有种潜意识在压迫着他——等级制礼法。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林延安手指着自己的眉心,不言而喻。
“你把那些牙兵都杀了,还有一个王爷,天底下已无你的容身处了。”
“长老点名让你走。”
“但是,你必须要打出去,否则我们会被连坐。”
“还得掳掠妇女,否则那些个顶坏的公差不信,还得勒索草鞋钱嘞。”
她目不转睛地开口。
青年聆听着,他知道很多事情,但都无能为力。
“盲人跛子如何耕种?死亡只是迟早的事情,唉!都怪那些该死的大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