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秋寒城往事（上）吕氏遗族（1 / 2）

秋寒城是西琉域东部与东神州、北漠寒原接壤的一座城池，与落玄城相距五千余里。这里的气候长年如秋，植被终年常绿。秋寒城地域延绵千里，由数十座城池组成，人口千万之多。西琉域与东神州之间是地形复杂、荒无人烟、纵深数十万里、妖兽出没的荒芜之地，世人称之为曦原。西琉域与北漠寒原之间则是数万里的冰川雪原。秋寒城就像是西琉域伸进这片辽阔的原始荒芜中的一把巨斧，隐在暗中窥视着东神州。正因为这种特殊的地理位置，秋寒城成为西琉域东部最重要的城池。

秋寒城虽不如落玄城繁荣，但在四个大陆中极具盛名。在凡界，秋寒城一带屯有西琉域秦氏王朝的百万玄甲铁骑。于修界，千年前那里曾有一座问鼎修真大道的明院。另则，秋寒城与神秘莫测的曦原紧邻。凡界之人惧妖兽不入曦原，修真之人偶有入者，却是秘而不宣。因为世间传说在远古时期，曾有两大宗门坐落在那里，且有两部旷世神典在三千年前先后由曦原现于世间，远古宗门遗落的无数传承自不必说。不论得到与否，都是不能说的秘密。说是偶入者，则是因为曦原之地不同于原外，天地法则变幻无常，修真者的境界受限，且极难驭空而行，虽不是九死一生，但也绝非是谁想去就能去得了的。

远古时期的曦原是什么样的，自然界历经千万年的变化，现在已没人知道，想必不会是如今这般荒芜。那两个远古宗门，除了《通世藏经》只简单地记述过它们的存在，基本上已无从考究，真真假假，也鲜有人知道真相。有关曦原的传说很多，但与史书记载相近的，则是一个在秋寒城乃至世间流传了数千年的传说。

传说源自于那两部旷世神典的现世。西琉域官史上记载，相传秋寒城有一吕姓人家，是西琉域前朝吕氏皇室的一支，因当朝西琉域秦氏皇室对吕氏的灭族追杀，这支吕氏遗族逃亡到曦原隐匿踪迹。四百年后，西琉域王朝已到秦三世十一年，从曦原走出一位叫吕桐的人，不仅有通天的惊世修为，而且身后还有一支训练有素、战力极强的妖兽大军，秦军虽装备精良，但妖兽天生体魄优于人类，一般刀剑难伤，又有飞天遁地之异能，秦军百万金戈铁马难敌铁兽洪流，节节败退。吕桐驱使妖兽大军一路向西，所向披靡，不到半年，就直逼西琉域皇城——西都。吕桐入世时即宣告，他只为吕氏一族复仇灭秦，并无谋天下之心。一路征战，虽无心滥杀，不占城池，但有战争的地方就有杀戮，且妖兽所过之处，市井毁之殆尽，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西都岌岌可危之际，秦军中有一位铁匠出身的将领，姓魏名子健，历经此前的两次浴血奋战，深知普通军队对上强大的妖兽，根本就不堪一击，便把想法报知秦军统帅，调集所有军资，装备了一支十万数众的重甲铁骑。同时，秦三世动用了先祖留下的秘法，邀来獬豸神兽一族，才把吕桐所率的兽军阻挡在西都以东八百里之外的秦川大地。獬豸神兽的出现，是个意外，吕桐哪能知道獬豸神兽一族曾受秦氏先祖之恩，今世应邀前来相助呢？那重甲铁骑虽有一战之力，但真正起关键作用的是妖兽面对獬豸神兽的威压，战力大打折扣。

在两军相持之际，秦氏派使者前往，对吕桐说：“为族复仇本无可厚非，但两族之间的仇怨，何需让天下百姓生灵涂炭？吕氏暴政遭世人唾弃，导致王朝被灭，是天下民心所向，你这般暴戾行径又岂能被天下人所容？”

吕桐看出妖兽大军面对獬豸的神兽威压和重甲铁骑狙击，已再难进取，便道：“我为族人复仇，何需天下人怎样看我？我无心于天下，一心只想和秦氏有个了断。”

使者说：“既如此，你率妖兽大军入世征战，又是何故？”

吕桐冷笑道：“西琉域是你们秦氏天下，我虽无心得之，却也是能毁尽毁。”

使者悲声道：“这又何苦？秦氏虽坐拥江山，但睡不过一屋一床，食不过一日三餐，天下终究是黎民百姓的天下，你这样的毁法简直愚蠢致极。”

吕桐不以为然地说道：“你说辞万千，不过是求罢战，以免百姓之苦，我又何曾想天下百姓生灵涂炭？罢了，就应你所求了。但吕秦两氏终要有个了断。”

“当何了断？”

“听闻，秦三世文治武功了得，尤胜先人，修为更是已进混元境，当世罕有敌手，七日后，我在西都荡阴山，与他生死一战。他若不应，大可做缩头国君，但我誓必踏平西都城，灭秦氏一族。”

使者来前，有谋臣已推断是这个结果，也早探知吕桐是混元境的修为，论实力境界，两人相当，但西都城有一座“九宫皇天阵”，是秦氏先帝与一位创世大能留下的阵法，可以困住“混元境”大乘以下的修行者。一旦启动大阵，便可伺机灭杀吕桐。秦三世行事虽磊落，但不迂腐。此战毕竟事关秦氏一族乃至西琉域的兴亡，而非他个人的生死。

那使者闻言，便假意商讨道：“我主胸怀天下，乃一代明君，更恪守两界秩序，岂能与你生死对决？此行大不妥。”

吕桐不屑地说道：“他是否明君与我何关？但他若非西琉秦氏帝王，又怎够份量？”

此战，西琉域官史上记载：秦三世十一年，吕氏后人吕桐于秋仲巳时凌空飞降西都城，西琉秦三世应约与之生死对决，二人所战之处皆疮痍，山崩裂，地塌陷，西都东城崩塌十里，城外荡阴山被毁过半，二人血战三日三夜，气尽力竭，秦三世略胜一筹，吕桐终败亡荡阴山中。战前，秦三世秦珏立约，此战后，秦吕两族仇怨就此了断，后人不得再提。

官史记载很简略，隐去了很多细节，且歌功颂德是官史的主要功用之一，所以这一战的真实情况，远非官史记载的那样。

秦三世是当时世上七个踏入混元境的大能之一。他堪称当世的传奇，因为在他修至破幽境之前，无人知晓他是修真之身，在登基后的第五年，更是踏入了混元境。但他极为自律，始终恪守修凡两界的秩序，从不以强者之尊，扩疆拓土霸权天下，也不以王权加身，欺霸修界，掠夺资源。

亿万众生之中，混元境举世少之又少，之上故然还有创世境，但那是传说中的存在，当时世上最高修为的就是那七个踏入混元境的人。因为吕桐入世之前一直在曦原，不为世人所知，所以吕桐并不在这七人之列。

在世人眼中，修行到他们这个层次，很难再有值得他们出手的了，而混元境大能之间的决战，更是千年也难得一见。西琉域的动荡，是因为从曦原走出的吕桐，整个世间都在作壁上观的时候，突然疯传他和秦三世的生死对决，无数修行者不远万里进入西琉域，就为了一睹这一场当世巅峰之战。所以，官史对这场巅峰对决的记载，后人是无法认同的。

当日，吕桐一身白衣飞临西都城上，衣袂飘飘，背托圣洁光晕，神采俊逸，与世人传言的魔头形象大相径庭，西都城内无数少女为之倾倒就是例证。

“秦珏何在？”他身在半空，声震西都，天地间一时尘飞云涌，风荡四野，城下观者，顿感足下颤动，有体弱妇孺者竟跌倒，引得市井一片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