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秋寒城往事（上）吕氏遗族（2 / 2）

与他形单影只的到来相比，秦三世带有帝王气息的出场，气势恢宏。在三十万守城军士的威武雄壮、天开地合的齐声号吟之中，城中之前那一阵糟乱立即了无声息。气宇轩昂的秦珏一身缕金镶玉锦袍在十八位金甲神将的护卫下，既不早一刻，也不慢一分，从西都皇城中缓缓腾空而起。军士的号吟响彻八方，悄然合去了八方四野中的流风。

秦珏立于空中，拂袖轻挥，整齐的号吟之声顿落，整个世界安静得仿佛空无一物。即便是远在西都城十里之外的来自四个大陆不同宗门的修行者仿佛也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秦珏虚空一步百丈，近身到吕桐十米之外。那十八位金甲神将则凝身不动，仍立于秦珏身后百丈之处。

秦珏与吕桐相向而立相互打量片刻，秦珏朗声道：“早作今日了断，黎民百姓也免于苦难。”

从曦原一路走来的吕桐哪会把秦三世的身份放在眼里，讥笑道：“欺世盗名！你这般言辞是说于世人听的，否则何以彰显胸怀天下百姓的仁君帝王形象？”

秦珏淡然一笑，没有一句辩解，问道：“今日之战，决生死？”

吕桐沉声道：“秦氏成就帝王霸业倒也罢了，自古成王败寇，然秦家势要灭我吕氏一脉，实属大奸恶。如今，我自曦原来，破你万里河山，杀你万千军士，至此，除决生死，还能有何？”

秦珏见吕桐心念决绝，叹息道：“你有此执念，找我单决就是，何必生灵涂炭，动荡天下，累及世间无辜百姓？也罢，天下为证，不论此战谁生谁死，秦吕两族仇怨就此了断，后人休再提及。”

吕桐感到有些意外，吕氏族人在世者已极少，后人提与不提没什么区别，但这句话表明了秦珏的态度和立场。至少他现在觉得秦珏与父辈们口口相传的秦家人有些不同。

秦珏自登基以来，对吕氏遗族多少有些了解，他并不完全赞同先辈对吕氏灭族的做法，认为成就霸业故然要有光耀千古的雄才大略，行事应断决不可优柔。但守成之君，应以仁德治天下，所谓仁者无敌。一个国度，一个世界，当以强者为主宰，他人若成气候，颠覆秦氏皇朝，那也是优胜劣淘，朝代更迭的必然。灭他人之族，且不说是伤及无辜，看似一劳永逸，其实就是自闭，不知思危，不知自强，长此以往国体必弱。就如现在，若没有吕桐的出现，西琉秦氏皇朝如何能有称霸后世的“玄甲铁骑”？而且世间万事万物哪有一成不变的道理？没有他吕氏，也会有李氏、刘氏，又如何能杀尽灭绝？

吕桐瞬间的的迟疑，尽落在秦珏眼中，不失时机地说道：“我有一疑惑，不知吕兄可愿一解。”

“愿告其详。”

“吕氏先朝被灭，实乃是暴政天下，民心所背。而我秦家，历代先祖施仁政，故民心所向，朝代更迭也是必然。”

“说这些何用，我无心天下，更无帝王皇权之贪念。”

“我秦氏先祖虽不精于修真大道，却因机缘得一稀世传承，名曰‘开天神典’。但先辈一是顾忌修凡两界秩序，宁舍其一，精力皆用于朝政，二是受天资所限，故对这部神典是有传无承。我承祖上福荫，机缘造化所至，踏入修行大道。修行晋境之难，尤以天行境之上，世人无法想像，我集无数资源于一身，方于三年前踏入混元境，而你，一无传承底蕴，二无修行资源，如何修得混元境？”

“吕氏一脉没落后，论底蕴确不及你们秦氏，先辈中虽也有修行者，但大都在辰聚境之下。我生于曦原，一次历练，无意中得到远古宗门的传承‘圣世光明神典。‘开天神典’，也出自曦原，可惜我无缘修得。”

“原来如此！不错，秦氏传承的‘开天神典’确出自曦原。”秦珏不动声色地侧过身示意吕桐看向远处无数观战的修行者，说道：“当世，混元境大能，因你的出现，也仅有八人。混元境之战，千年难见，你我修为相当，又是生死对决，堪称当世巅峰之战，定被后世传载。故有一事，我需说于你明白。”

秦珏盯着吕桐的眼睛，说道：“你身负氏族血海深仇，是为氏族而战，而我身为一代帝王，除了代表秦氏家族，还背负着西琉域的天下，当会全力一战。故，我若不敌，必会动用‘九宫皇天阵’。”

秦珏话音刚落，八方一阵唏嘘。唏嘘的是这种层级的生死对决，未战却先告知对方自己的底牌，这是何等的光明磊落？他们中虽然少有人听说过“九宫皇天阵”，但也能明白用于混元级的对决，此阵威力至少在破幽境之上。

秦氏皇室及朝堂大臣均是讶然无语，心怀各异。认为秦珏迂腐者有之，认为秦珏乃一代仁者明君者有之。当然，也有人认为天上的这个帝王奸诈无比，实乃一代枭雄。

吕桐不禁对秦珏暗生敬佩，心中忽生起一阵难言的感慨，说道：“全力而为，何尝不是一种尊重！”说罢，便作了一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