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愿常伴您身侧(2 / 2)
领头的大魔回过神来,见她只是个凡人,不禁嗤笑了一声,“魔尊殿下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女人又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我要见江灼雪。”
那大魔恼怒地挥着长刀砍了上去,不料他长刀将一出鞘,人便向着身后的大军飞了出去。
“这回,我能见他了吗。”
大魔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哆嗦着将这一消息传回金宫。金宫与南陆间隔万万里,可江灼雪从得到消息到出现在海边,只用了一瞬息。
海风呜咽,骇浪浮天,这便是他们的再见。
……
时间不会更改仙者与妖魔的容貌,初见时他跟在她身后,可如今他们二人一着白,一着黑,泾渭分明。
暴雨不能近身分毫,只有狂风吹得他们袖袍飞扬,仿佛即刻便要乘风而去了一样。
“江灼雪。”
神女叹了一口气。
“我赠你人身,却未教你如何为人。我本想种下善因,却未料到结出今日的恶果,今日生灵涂炭,是我之错。”
“你是我唯一的造物,与我同承天下机运,我杀不得你,故而前来相问,你的执念到底是什么?杀了我?”
她眉目倦怠,扬手抛出一把短剑,“若是杀了我你便能得解脱,那便杀吧。”
万万人看见了这古怪的一幕,魔尊跪倒在这女人身前,泪流满面,他是流月渊的主人,又坐拥大半天下,可他在这女人身前哭得像个孩童。
“我只愿长伴您身侧。”他说。
……
这场声势浩大的人魔大战结束的像个笑话。
魔尊失踪了。
万万魔军脑海中有关神女的记忆全都被抹去,没人知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妖魔们分外茫然,对面的人类也分外茫然,仿佛横在面前数载春秋的高山顷刻间消散一样。
魔尊一失踪,连带着每个妖魔能感应的流月渊的力量也不断衰微。
零星的战争也打了几场,但都不成什么气候,人族修士反攻十三州,妖魔们又退回了流月渊。
一切都回到了起点,就好像魔尊从未来过一样。
南柯一梦。
……
消失的魔尊此刻正在一片荒野上行走,他又换上了很多年前的一身白衣,跟在一个女人身后。
女人对着一片望不见边际的草野吹着笛,笛声像是水一样从每一个竹孔中溢了出去,静悄悄地溢满了天地。
午后的阳光照在女人与江灼雪背后,云雀轻盈地掠过天空,划出云层的曲线,而后落在了他肩头。
他看痴了,半天才想起自己究竟想说什么。他微微低下头,敛住自己的目光,“很多年前您告诉我,若要做人,就该有个名字。那白玉京上的仙人也有名字吗?”
她的笛音停滞,云雀振翅飞向遥远的天空,她也看向那片天,许久才开口,“自然有。仙人也是人,名字是一个人生活在族群中的映证,有了名字便有了个体,有了名字,便能做个人了。”
他急切地开口,“那您的名字是什么,可否告诉我?”
女人转过头,静静地看着他。
那种沉默令他难堪,难堪到忘记自己曾经拥有过和仍旧拥有的一切,于是他红了脸,“如果您不愿说也无妨。”
女人笑了。
单看着她的脸,你并不会相信笑容会出现在这样一张脸上,可她一笑,就仿若横踞山头万载的冰雪消融,冻土迎来了暖春一样。
她说,“太久没人叫过,我险些想不起来。”
她说,“我叫阮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