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西行记（八）破军 上（1 / 1）

出了千神窟，已过戌时，与中原不同的是关外是日落之境，天色黑得晚。下了石窟，营帐已起，篝火点点，将士们围着篝火烧饭。

回到帐中，师父和源净已经回来了，太子问师父道：“师父路上可还安好？”皓明回道：“还好，虽然绕得远了些，但一路上都是沙砾，比沙漠中好很多，倒是辛苦你了。”太子回师父：“不辛苦，”然后看了一眼源净道长，本想叫他出去说说话，想想不妥，给师父道了晚安，回自己营帐去了。

这一夜太子睡得极不踏实，噩梦不断。梦见自己身在战场，与敌军厮杀，在马背上用剑坎杀，可握剑的手无比沉重，握剑的手怎么也抬不起来，急得他在梦中大叫，眼看身边的将士被斩落马下，他却无能为力，一把剑似有千斤。

最终全军覆没，他也被迎面冲来的蛮戎一刀坎下马，趟在地上的他身上不停的流着血，看着蛮戎的脚越走越近，他想拼了命的起来反抗，却怎么也动不了。眼睁睁地看着蛮戎抓起自己的头发，用刀割向他的脖颈。可是他并没有马上死去，而是清醒的感受着自己血流如注，疼痛无比，听着蛮戎咆哮大笑的嘲讽声，他心如死灰。

就在他想闭上眼睛接受死亡的时候，模糊的视线看到了躺在远处的熟悉的赤衣白盔，那俊美的脸庞上沾满了鲜红的血，眼睛闭着，一动不动，秀发在地上被风吹得轻扬，他认出了她，悲恸得大声哀嚎，哭着哭着，从梦中醒了过来。

醒来泪已经打湿了枕头。他想要救她，不想让她死，前世姻缘图如果是天注定，那么，玉门关一战就在这几日。他立刻起身写了两封求援信，一封给最近的武曲城乐涫君，一封给廉贞城的萧玉，要他们即刻带兵二十万赶至玉门关，因为玉门关只有十万兵马，此战非比寻常，尽量挽救吧。

然后又写了一封信快马送回文曲城向父皇奏明边关有战事，做好各城的防御准备。写好信，叫来役骑，将三封信交给他，役骑带了水和干粮即刻跳上马一路向东飞驰而去，他一个人走沙漠太危险，太子命他绕道从大路上走。

全无睡意的他，走出营帐，看着将士们围着篝火睡得正香，想想不久都将全部赴死，不由得心头一阵疼痛，感慨世事无常，天意弄人。

天空破晓，全军即刻进发破军城玉门关，他还没有将洞中看到的壁画之事告诉师父，待明日到了玉门关再提及此事。

向西行进一百二十三里地可到达玉门关。戈壁之大无穷无尽，出了武曲，天高地阔，接下来的一路都是沙砾土质，下坡路，人马车行军起来都非常快，太子派了役骑前先行给牧云白报信。

玉门关地处河西走廊最西端，此地地形有戈壁、沙漠、河流，是东西交通的重要通道。荒凉无比，行军所到之处全是戈壁沙漠。行军四个时辰后，军队来到方盘城，这里有一个美丽的大湖泊，是我军行军路上的补给重地。此湖与蓝天辉映，无风之时平如明镜，镜中有蓝天白云，芦苇水草。此城四面的戈壁滩高出城堡数丈，在大戈壁中十分隐蔽，过路人根本不会发现荒凉的戈壁滩下有一处城池和一片湖泊。

距玉门关还有4里地，太子命全军在湖边休息半个时辰。他来到师父面前，给师父递上水壶和白饼，然后坐在师父身边，看着湖面没有说话。源净在旁边喝水，太子看了他一眼说道：“玉门关的守关大将军是牧将军，牧老将军的女儿牧云白。”

源净说道：“嗯，我知，灵宝二年春入营为军，六艺俱全、使得一手好枪，杀得蛮戎闻风丧胆。清水之战一战成名，帝君赠西域宝马一骑予她，名曰凫璃，由她统帅赤霞军之后边境只有贼寇骚扰，无甚大战事，这次有幸能目睹将军风姿，荣幸之至。”太子转过脸，淡淡的说道：“师兄定会被她的英姿折服的。”说完拿起一块饼，分了一半递给源净。

半个时辰后，全军集合出发，如果此湖有灵，会留下众将身影永久封存。三个时辰后，大军到达破军城，远远地就看到城下坐在战马上的赤衣白甲女将军。太子一阵激动，脸开始发烫，紧张地摸了摸怀中的胭脂和面膏，天气寒冷，他想用自己的体温晤着，就不会冻裂碎掉。远处的牧云白，头盔上的红缨随风轻扬。多年在边关的历练，让她看上去越发的稳若泰山，即便只是在马背上坐着，都不怒自威，英姿不凡。

来到城前，下马走过去，抱拳与牧云白行礼，牧云白也同时下马，抱拳回礼道：“太子一路辛苦，请！”说完，和太子并肩进了城，后面的马车和军队随后进入破军城。

二人走在城中街头，城内商铺繁多，商品品种汇集了中原和西域特色的陶瓷、丝绸、衣料、食物、手饰、红妆、美酒、皮毛、珠宝、面纱等等。这里也是多种民族汇集地，有汉、回、蒙古、藏、东乡等少数民族，城中有骆驼商队穿梭而过。

玉门关耸立在高山之上，长两万一千丈，四周被山包围，高2丈、城墙厚2丈，城墙之下长有红柳和芨芨草，城墙是用砂石、红柳和黄土建筑而成。孤独死寂，气候寒冷，心疼牧云白为了中原安定苦守在此，将最美的青春尽献于此。

二人登上城楼，站在垛口前，垛口上的赤霞旗随风飘扬。远望无边净土，视野开阔，心情舒畅。牧云白对太子说：“飞仙国疆土如此辽阔，守好寸土乃我等职责所在，愿江山巩固万年长，天下皆安。”太子转过脸看着她坚毅的面庞，多么想拍拍她的肩，以示太子的嘉奖，可是他不敢，不敢触碰，他惜她视若珍宝。转念想起壁画之景，忙从怀中轻轻取出带着他体温的胭脂盒，递了过去。

牧云白低头看着，表情淡淡地。她一直都是冷傲如霜，拉过太子手中的胭脂盒，还是温热的，虽没有太多表情，但乌黑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闪。抬头对太子说：“正好，我的面膏用完了，多谢了。”太子一听，高兴极了，至少她没有拒绝。少时，太子说道：“此行，师父和师兄都来了，我带你去见见我师父和师兄吧。”牧云白说好，二人下了城楼，向牧云白的将军府走去，她的将军府坐东朝西，因为喜爱夕阳之炽烈，也喜爱夕阳之短暂，短暂的东西是最珍贵的。

关外的将军府和文曲城将军府同名，名曰赤月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