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秘密（2 / 2）

蒋泽妍小心翼翼地取下手机，下课铃声响起，走廊上传来千军万马奔腾回到教室的脚步声。蒋泽妍朝着林晓晨眨了眨眼睛，嘴巴一张一合：“一千给我。”

下午是死亡三点的数学课，辜林有句口头禅“听得懂听不懂是一码事，但是绝不能走神”。蒋泽妍的数学非常差，但是也不想惹恼辜林，与黑板上看不懂的数字对峙是她上课的生存法则，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黑板，偶尔也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显得更加专注，只要不与辜林的目光相撞，只要不被注意到，就可以幸免于难。所以此时此刻，蒋泽妍的眼睛求知若渴地盯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公式。手却在课桌抽屉里精细地操作着。

这是一部最新款的翻盖式手机，蒋泽妍只在电视广告上见过，磨砂的银色外壳和凸起来的字母键盘，光是拿在手里的沉甸甸的分量感就知道价格不菲。

蒋泽妍让同桌赵迪帮忙看着辜林，赵迪点点头，拿着笔在课本上继续沙沙沙地抄笔记。趁着辜林转身写公式的瞬间把手机拿到课桌上，压在数学课本的最底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随意打开，浅浅的蓝色屏幕光微弱地照着她的脸颊。她知道这样的行为很可耻，她的脑海中闪过那天的场景，像是有种魔力牵引着她点开了相册。

相册里余瀚洋赤着上身慵懒地躺在周旭波的身上，周旭波俯身亲吻着余瀚洋的额头，整个画面暧昧气息快溢出来，像是在寂静黑暗的划过的一道闪电，所有假装出来的同学友谊让蒋泽妍目瞪口呆，反射出来的更多的是惊讶的，不堪的，扭曲的，暴露无遗。

原来感情与性别无关。

“刚才讲了三种公式，接下来，我请一位同学来黑板上解答这道题。”辜林把粉笔搁在讲台上，目光扫射着全班同学。

蒋泽妍的心像是漏了半拍，心跳如擂鼓，她快速地移动着冰冷的指尖，把课本迅速往后翻了几页，再瞟几眼乱七八糟的公式，柔软的纸张像一把锋利的尖刀，让她的背脊逐渐发凉。第六感果真很准，准到让时常以为是小透明的蒋泽妍忽然会被辜林抽到起来做题。

蒋泽妍恍惚地抬起头，脸颊的红肿还未褪去，全班同学都回头带着嘲讽地看着她，女生们小声议论着，教室如同黑暗的巷子，哄笑声被反腐折射，形成震耳欲聋的闷响。

同桌赵迪捅了捅蒋泽妍，她触电般地弹开。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辜林正快步走下讲台，朝着蒋泽妍走过来。

蒋泽妍眼疾手快地把手机扔进抽屉里。

“站起来！”

蒋泽妍摇摇晃晃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努力回过神。教室里的所有目光追随着辜林投递到自己身上来，装满了同情和关心。

“看什么呀这么认真？叫你上来做道题你都没反应。”

辜林一把把蒋泽妍的课本拿起来，什么都没有，随后，辜林的目光往抽屉里扫射。

“抽屉里有什么？”

蒋泽妍憋得脸颊通红，双手紧紧抠住桌角。

“拿出来。”

“”

“叫你拿出来！”辜林怒斥。

蒋泽妍还是一动未动，赵迪顺势往另一边挪了挪身子。

蒋泽妍心里泛着恶心，拿出来又怎么样呢？让大家都知道演戏的人不止是我。她的目光轻抬，直视着辜林的眼睛，左手有松开之势。然后她看到了余瀚洋。

余瀚洋个子虽然高，但是还是被安排坐在第一排，靠窗，阳光不偏不倚地洒到他的身上，像那个下午一样，站在波光粼粼的巷子另一端，享受着万众瞩目的假象。如果交出去，势必会把他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有时候流言更比利剑伤人。

“拿不拿？”辜林越生气声音压得越低。

来不及想明白了，辜林轻声哼了一声，开始挽袖子，拿起蒋泽妍的数学课本卷成一个圆筒状，像一个网球运动员一样蓄势待发：“背一下任意角的三角函数公式。”

辜林知道蒋泽妍背不出来，只是给自己接下来的行为找一个正当的理由。

“砰！”

厚重的书本敲打在头上的撞击声虽然声音大，但不疼，跟被人狠狠抽打的感觉差远了。

“拿不拿？”

蒋泽妍像是被定格住了，一动也不动。

辜林放下书本，抄起课桌上的铁皮文具盒往蒋泽妍的头上打去。一下一下地打，铁皮文具盒的直角会磕到额头，现出细细的红印子。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

“辜老师。”

有人站起来了，全班的目光循声而去，辜林气喘吁吁地停下手里的动作，也朝那个方向望去。

余瀚洋举着手机，对准辜林的方向，阳光在他的脸上切割出来一道深沉的阴影。

“我都拍下来了，你这是体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