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 / 2)
后来,王悦的小妹王昭年岁渐长,仗着帝后宠溺,依旧背着父母伪装成男儿身去稷下学宫与皇子们一道读书,看先皇后作画,与永安王一起读书习武。
明德十六年,琅琊王谋逆案爆发,明德帝下旨,将琅琊王萧若风即刻下狱,并令御史台七御史审讯。其中,丞相府的长公子王悦亦在其中。
审讯到了最后,御史台的七位御史分成了两派,其中四人为了顺天意,不敢忤逆,坚持认为琅琊王谋逆是事实;而剩下包括王悦在内的三个人认为琅琊王无罪,当即决定彻查琅琊王谋逆案的真相。
可不过一两日的时间,这三位御史都先后被发现害死家中,而害死他们的,是一道极为阴柔的内力。
王相说,这时上一任五大监之首浊清所使用的怀虚内功,而如今的五大监中会这道功夫的,也就只有瑾宣一人。
那年王昭年仅十四。
她自小备受宠爱,而这一次,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经历死亡,不管母亲和大嫂如何劝慰,她都不肯接受这个现实。
府上大丧过后,王昭仍如长兄在世一般,天天跑去他居住的西跨院,抱着大嫂最喜欢的猫儿,独自坐在房间,等待长兄从内室中走来,笑着唤她‘小妹’……家中侍女和常年跟在她身边的侍卫扶苍去劝她,都被她发怒赶走,她不许任何人踏进房间打扰,怕他们吵扰,长兄的魂魄便不肯回来了。
她就那样坐在兄长当年在她出生时,亲手种下的紫藤萝旁边,呆呆地望着秋风中枯叶零落,一遍又一遍的回想从前长兄常说的‘等日后小妹嫁人了,我便酿一坛女儿红埋在紫藤萝树下,等她出嫁那日在挖出来喝掉。’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才明白,原来生命竟如此脆弱,转眼间便消弭于眼前。
秋日轻寒,透过薄薄的纱衣单袖钻进身子,王昭只觉得冷,冷得指尖泛凉,冷得无依无靠。直到片刻之后,她忽然觉得肩头有那么些许暖意,一双温暖的手将她轻轻拢住。
她竟没察觉何时身后有了人。
怔忪间,熟悉的双臂从身后环抱住小姑娘,将她揽在自己的胸口,襟袖间淡淡的木兰香充盈了她的天地。
‘小昭,等着,我一定会给你和王大人一个交代。’
那天,永安王亲口向王昭保证,会给琅琊王氏一个交代,王昭也从那个时候渐渐地明白,人间生老病死皆有定数,无论贫富贵践,生亦何苦,死亦何苦。
听他说着这话的时候,王昭的眉宇间笼罩着如同青烟一般的忧郁,还有一脉悲悯。她的心上像是如同泉水一般淌过,变得很软很软,至亲离去的惶恐渐渐被抚平。
从此之后,她也没有在惧怕过死亡,兄长的去世也让她很快振作起来。
王悦离世之后,原本排名第二的永安王萧楚河也在不知不觉的成为京城中唯一一个最亮眼的存在,只要有他在,其他的皇子便都成了他的绿叶。而这个世上,唯一能够将他取而代之的,便只有琅琊王氏的长公子王悦。
“四年前的那个晚上发生的事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一想起王昭那晚回来时的神情,王相便心疼的不得了,“要不是那晚的事,咱们阿昭怎么可能会变得成日郁郁寡欢的模样?”
从前王昭是最爱热闹的,与其说永安王萧楚河是这天启城的天之骄子,那她便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天之骄女,但自从她送萧楚河离开京城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成日郁郁寡欢的,王相无论怎么问,这孩子也不愿多说一句,到了追究她干脆说也不说,掉头就走。直到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王相都没再见过女儿,直到数月之后的某一日,皇城司的指挥使忽然上门拜访他才知道,原来这丫头是瞒着他进皇城司了。
王相为官多年,哪会不知皇城司的残酷?要想在皇城司的考核中活下去,则她必须杀掉与自己同行的伙伴。王昭被崔指挥送回相府的那天,她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刀割的七零八落,身上深一片浅一片的,一看就是染了不少的鲜血,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