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篇】第三章 甦醒之春（1/3）（1 / 2）
严格来说，二月只能算早春。虽然已经出了正月，但冷空气依然沉沉地黏在地面上，丝毫没有要离开的征兆。到了三月的时候，天气终于有了回暖的迹象。几场春雨过后，樱桃树上又开出了一串一串的白花，没过多久，嫩绿的新叶就从已经开始变黄的花瓣间探出来，最后密密地缀满整个树冠。
月初，我们迎来了高三一模考试。省里统一组织的模拟考共有三次，也就是一模、二模和三模。一模的难度中等，更偏向于检验一轮复习的成果以及查漏补缺；二模难度最大，会考察学习的深度以及对知识的运用；三模最为简单，在离高考还有半个月的时候考，难度最小，为了给大家增长信心。
为了尽可能贴近高考的模式，一模的考场分布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按照上一次考试的年级排名来设定，而是全部打乱，随机排列。
新分配的考场名单已经贴在黑板旁边了。等大部分同学都已经记下自己的考场考号离开后，我才摸过去看自己的场次。
第八考场，二十五号。
我看了一眼考场座次图，二十五号座位在最里面那一列的中间。那一列都是靠着墙的。
嗯，算是一个还不错的位置吧。
八点半，我拿起早已收拾好的文具袋和简单的草稿纸，随着人流一起走进考场。
每场刚拿到试卷后，我都会大致扫一眼，估测一下难度，然后提前开始思考一些主观题的答案——比如作文要写什么样的题目，要举什么样的例子之类的。语文的难度中规中矩，答完还算轻松，除了有两道题的选项拿不准之外，其他的还算顺利。数学也没有出什么太过刁钻的题目，基本都是在我平时练习的框架里出题的。文综也还顺利，毕竟是以基础知识为主的，平时如果经常记忆知识点或者做填空练习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都是在平时反复练习过的题型。
翻完试卷后，我便放下心来，像往常做练习那样坦然地答完每一道题目。
英语是我最擅长的科目，所以在考完前三场后，我已经信心满满，认真复习了一中午打算给一模来个漂亮的收尾。
在那个纸团砸过来之前，我都是这么想的。
但最离谱的意外，却在我身上发生了。
听力刚放完没多久，我正在埋头答题，在阅读理解的短文上写写画画。我习惯在做完所有题目后再填涂答题卡，也会用笔在文本上划出答案所在的句子，并简要写出推理思路。当我正咬着笔杆子冥思苦想的时候，有个东西突然擦过我的裤腿，停在我脚边。
原本流畅的思维也突然被打断，我愣了一下后，下意识俯下身，想要捡起那个纸团。
当伸手去捡的时候，才想起来现在正在考试。
而且还是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的一模。
我缩回手，慢慢抬起头。站在讲台上的监考老师显然已经注意到了我这边的动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就一直在严厉地盯着我看，目光里写满了审视。在我对上她目光的那一刻，她从讲台上径直走向我的座位，替我捡起了那个纸团。
我顿时感到一阵不安。毕竟，我也不知道那个纸团上写了什么内容。
“你，现在跟我去一趟教务处。”
片刻后，监考老师终于发话，但说出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整个考场的目光，瞬间便聚集到了我身上。
我看到那张满是折痕的纸上，赫然印满了英文字母。
开头的几个字母居然还和我先前填涂的听力答案完全一致……
这是答案！
在众人的注视下，我被那个监考老师带去了教务处，接受教务主任的盘问。
“你不是一班的清弦吗？每次考试要么第一要么第二的那个？”
教务主任一见到我，脸上的震惊溢于言表。
“嗯，是我。”
“我刚才监考的时候，有个人给这个学生扔了一个纸团，上面写的我感觉像是答案。”把我带过来的监考老师把那张纸递给教务主任，“为了保证考试的秩序，我就先把她带过来了。”
“我知道了，麻烦你了，张乐老师。”
那个叫张乐的监考老师答了一句“那我就先回去监考了”后，看都没看我一眼，就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
“……”我保持着沉默。
教务主任原本就是教英语的老师。他拿起一张试卷，直接翻到最后的语法填空题。他迅速做完后，便拿起那张皱巴巴的纸，对照上面给出的答案。
完全一致。
“先解释一下吧。”他把那张纸摊平，推到我面前。“我知道你是年级上数一数二的好学生，作弊这种事对你来说不太可能，但是既然你现在有了这个嫌疑，那还是请你先证明一下吧。”
要证明什么？
证明我没作弊？
“我不知道是谁给我传的纸条。”我诚实地回答他。
“那没关系，我们可以查监控。”
说着，教务主任就调出了第八考场的监控，把时间调回十分钟以前。
我看到坐在我后面的座位号是二十二号的那个男生，朝我的方向微微附身，把什么东西踢了出去。
然后我停下手中的笔，愣愣地低下头看了那个纸团几秒，然后伸出手想要捡起它。
再然后，就是我被那个监考老师带走的画面了。
教务主任放大那个男生的脸，我仔细看了两眼后，确定自己不认识他。
“我不认识这个男生，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纸条扔给我。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扔错人了？”
也只有这种可能了吧。
“我把他带过来问一下，如果他证明你没问题，你就可以继续回去考试了。”说着，教务主任就从监控前起身，走到第八考场去叫那个男生了。
“纸条是你传的吗？”
“……”
男生保持沉默低着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你可要说实话，真当我看不见监控？”教务主任的语气带上一丝威压，甚至让我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教务主任的威力吗……
“我再问你一遍，纸条是你传的吗？”
“是我传的。”
“为什么要传给清弦？”
“……”听到这句问话，只比我高半个头的男生并没有立即回答。他慢慢抬起头，然后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我。
对，不可思议。
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确认某种同盟。
“是她要我传给她的。”
“你胡说！”我立即激动起来，“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又怎么可能让你给我传答案呢？！”
他的表情更吃惊了，“你没有吗？前几场答案也是我给你传的，你还说，事成之后会给报酬……”
我完完全全震惊了。
“这不可能。前几场都是我自己写的题，不可能看过任何答案。而且，一模考试的答案不可能会在考试前就泄露出去吧？”
“你别在这跟我装傻。我被抓住了，你现在又想撇开所有责任装清白吗？”那个男生也激动起来，他看我的眼神充满憎恶，像是在审判背叛了自己的同伙。
问题是我也不是你同伙啊……
“……朱老师，总之先请你过来一趟。”一旁，教务主任已经给我班主任打过了电话。放下手机后，他冷冷地站在一边，看那个男生和我对峙。
“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作弊的。”面对男生咄咄逼人的反问，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找不到能为自己辩解的话语。翻来覆去能重复的，只有这句话。
我能说些什么来证明自己呢？
这两天的考试，我都是认真答完的。
所以，自然也不需要证明什么。
“你不可能作弊？别搞笑了。你自己不是还带了手机来吗？”
“我手机一直都放在家里，不可能带来学校。”
这不纯纯污蔑人吗？
“老师，您可以自己去查查她的座位，看看里面是不是放了手机。”他正义凛然地向教务主任提出请求，教务主任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去看一下。清弦同学，我没有要怀疑你的意思，但既然你说你自己没有带，那我们查一下就能证明你的清白了。你没意见吧？”
“当然没有。”
“希望没有。”教务主任丢下这句话，就走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