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篇】第一章 落叶之秋（2/3）（2 / 2）
又一片叶子落下，我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天空。先前的群鸟依然在天空中盘旋，不知要过多久才会停歇。
那不如就画一群，从夏天飞往秋天、无止无尽地飞过四季轮转的鸟儿吧。
这样，就算它们依然只能在某种固定的轨道里行进着，但至少它们也拥有四季各自美丽的风景。
我拿起铅笔，草草勾勒着。
蓝色的天空与黄色的天空奇异地跨过时间的轮回交织，群鸟跨过时令惯例的交界线，飞向生命的下一站。
我把完成的草图拿给组员看，他们一看到这幅有些天马行空的画面，立即眼前一亮。毫无疑问，它得到了每个人的赞成，大家拿起铅笔和画笔，将潦草的构思细化成极具艺术感的作品。那几位美术生纷纷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拿出对待作业那样认真的心情，用粗细不一的画笔蘸上各种色彩，一笔笔描摹着。
在几个人的分工协作下，我们居然只用了一节自习课就完成了这次板报。
盖上透明的玻璃板，几个人站在共同完成的作品前，满怀成就感地欣赏着。
“真好看，如果能拍下来留个纪念就好了……”我忍不住自言自语，其他人也表示赞同，想把它以照片的形式永远保存下来。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毕竟学校不允许带手机。
“问题不大，你们帮我看一下老师，我来拍。”突然，一个男生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坏笑着示意其他人来给自己打掩护。我定睛一看，那不是手机还能是什么？其他人慌忙从不同角度挡住他，把他环绕在中间。我一边左顾右盼，一边惊讶道：“你胆子真大，带进来不怕班主任查你？”
“偷偷告诉你，我从高一就带啦。”
“……”合着这还是个从未落网的惯犯啊……
“再说了，美术生带手机还是挺正常的，上课时候不拿出来玩就行。”
说话间，他已经完成了拍摄，用手挡着迅速地给我看了一眼。
嗯，效果不错。
“回去发我一份。”我期待地搓手，整个人的心情也忍不住扬起来。
“收工吧？”
“收工！”我愉悦应答，手上已经开始收拾起了画笔。其他人拿着水桶和抹布等去清洗，顺便把之前撕下来的废纸胶带都扔掉。当我回头看向闻鹤吟班级的板报区，我看到其他人依然在说笑着，往板子上涂涂写写。
而那个身影，却不知何时已不知所踪。
这一天中接下来的时间，我也没有见到她。去她班里找人，也总是被告知不在教室里。
仔细想想就能明白，她可能正在被老师们约着谈话吧。
夜晚，我和韶依然按照既定的流程练习，但闻鹤吟并没有出现。
在他的指导下，我对近战的很多招式已经较为熟练，如果面对的不是远比自己强大的敌手，我所学的基本能应付大多数情况。同时，我依然不定期地翻阅记载在星空里的史书，从那里窥得历史的一角，将自己作为承载记忆的容器之一而非只是旁观者。我自己的白水晶灵摆也开始回应我的呼唤，根据我的意念牵引，给出它自己的答案。
说起来，由于我和之前那枚紫色的灵摆有天生的共鸣，以至于我都压根没去了解过该如何正确使用灵摆。当我看完水晶的n种消磁方式及注意事项后，我一度陷入沉思。
而且，要驱动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必须排除杂念，只在心底默念同一个问题，然后仔细观察灵摆的摆动方向。
刚开始，它对我的回应总是有些懒懒的。韶告诉我对于新手来说，这很正常，时间再长一点就好了。但我已经参考了另一枚灵摆的使用，也已经习惯了它的回应，所以一时间，我还不太能接受这种落差感。
不过，既然你是和我互相选择了的同伴……我也愿意用自己的时间去了解你，向你讲述有关我的一切。
我平复心底涌出的失落心情，对着它默念。
我将闻鹤吟的情况告诉了韶，并且也顺便向他提了一下神界的新情况。他听罢，眉头微微锁起，用手抚着下巴，思考自己能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神界那边……”我不能确定这件事对他造成了多少压力，就想先探探他的看法。
“神界那边我倒不担心。毕竟我上一次去的时候，就已经多少感受到了，现在昭野做什么，也都是按照那个方向走，只要不强制其他神君去做什么，那就还没到真正紧张的时候。”
好吧，心态真好。
“至于鹤吟的事情……如果她来找我，我当然会给出建议。但现在她既然想自己处理，那就让她自己权衡吧。我和云梦那边也已经交流过了，云梦和瑞风的想法也是优先尊重她的意见。”
“也就是说，她是去是留其实是她个人自由？”
“是的，昭野给的理由只是个说辞。他在加强对神界的控制，把更强大的战力提前召回并加以管制，是防止再出变故。”
“这样啊……”
“而且你仔细想想，离大战还有近三年时间，虽说这三年对神界人的寿命来说，只是再短暂不过的一瞬，但这种短暂只是相对的。对于身处于当下的人来说，三年依然是漫长的时光。再说了，每个人擅长的能力都有所不同，在需要的时候各个派别按照部署出力就好，没必要统一在哪一门下，更别说这还有两年多呢。”
这个问题我倒没想过。毕竟，我在人间世也没经历过这种战争……
“那如果她选择回神界，人间世这边该怎么交代？”
“按照规矩来说的话，我是得帮忙抹去她存在的痕迹的。但是……”
“但是抹去别人对她的记忆会造成更多的麻烦……”不用他说，我就已经明白了问题所在。闻鹤吟在人间世是很特别的一分子，虽然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但在需要施展才华的地方，她从未退却。
如果要抹去她存在的记忆，那么《寻迹》这首曲子以及它给别人带来的震撼，也将不复存在。
那些写在布告板上隽逸的毛笔字，又是出于谁人之手？
所有命题的大前提都已经不复存在。
“你意识到了吧？”韶轻叹一声，露出很为难的神情。“一般神界来到人间世的人都不会太高调，因为我们深知自己对此世而言只是过客。要抹去别人对我们的记忆，虽然确实有用，但也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所以大部分时间，他们都会生活得低调一些。”
“那照你这样说，我觉得她还是留下来好一些……”
“这是她的自由。”
“……”
“你还是希望我给出建议吗？”
“不，我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人间世和神界大不相同，在人间世生活久了，或许会有不同于神界的视角和思维。我不敢断言二者的优与劣，但只要相信任何选择都会有其意义便好，不必纠结过多。你可以把这句话转告给她。”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
“既然她还在担心云梦和瑞风，那便告诉她，瑞风希望她能像你一样，先把自己没完成的事情完成好。”
“那位瑞风似乎在人间世待过一段时间……”
“是的。所以她才会理解鹤吟现在的矛盾心情。我想，昭寒那小子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恐怕又会气得直跳脚，指责我们太任性了吧。”他想起之前和昭寒的几次对话，脸上露出看好戏的笑容。
不用他多说，我就已经脑补出他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出“你们这群人真是蠢得不可理喻”的画面了……
既然韶都这么说，那我也可以稍稍放下心了。接下来，我会把这些话转告给她，然后尊重她自己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