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1 / 2）

“今天你想做什么？”

“我就是看你不爽而已，一个无名小卒家庭出来的小子装什么高傲。”

从幼儿园起，契辰就跟随漂泊的父母在大大小小的城市、街镇、小区辗转，有时只停留短短一个月就又要上路。这样的生活直到后来他考入大学才改变，并不是父母终于选择了在这里落脚，他们只是在城市的郊区买了房，除了偶尔经过那里时会回来短暂停留，其余时间依旧在路上。

教学楼天台，因为出汗契辰脱了校服外套抓在手里，他背朝阳光靠在栏杆上低着头默不作声，喊话的少年也不看他席地而坐，闭上眼睛头向后仰着，正中午炙热的阳光扎进脸上的每一寸毛孔里。

“门派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天璇门首席仟师亲自邀请你，你，凭什么，又为什么拒绝。”

少年父亲是本地富商，请托了层层关系才得以拜入本地五大门派之首的天璇门。少年也曾是自命不凡的小天才，一路考学到高中都是榜上有名的优等生，在第一次和第一百次看到他记忆里严肃的父亲满脸褶堆着笑给人倒酒递烟后，他得到了久负盛名的首席仟师的“垂青”。

而契辰，没听说父母高就，也没见他次次榜上有名，更不要说背着的书包看上去已有十岁年龄。

同班男生扔他的课本玩，契辰默不作声毫无反应，只是走过去捡起来拍拍灰放回课桌里，全程不和任何人对视更不要说交流和反抗。不管他是沉默木纳还是逆来顺受，这样的孤僻在哪里都很扎眼。

“凭什么。”

门派利用大数据分析预判契辰在未来能创造的利益价值度在百分之九十五，而少年只有百分之四十，这是在他三番五次拒绝首席仟师的邀请后，被讳莫如深地私下告知的。契辰没有说与第二个人听，倒不是因为他被善意提醒此事不可外扬。

渐渐的少年从起初好声好气地与契辰说话，到后来和那些欺负契辰的人站在了一起，但又很快离开了那些人，只是他仍旧时不时拿走契辰的书包并留下字条天台见面。

“为什么拒绝。”

往来匆忙脚步不停的父母，为数不多却反复叮嘱契辰时，眼神坚定得能沁出血的就是那句。

“不要拜入门派，那里是个吃人的地方。”

少年重复着的话语声音却显得没有力气，分不清是在问契辰还是在问他自己。少年在执着挣扎什么他不知道，但少年态度的反复清清楚楚，契辰以一种脱离自己就是受害者身份的角度理解并谅解了少年的作为。

契辰并不是真的屏蔽外界，他只是慢热以及长久以来辗转各地而无法长久的人际关系，已经让他疲于再和这些临时的同学有过多的交集。那些欺负他的人契辰与其说是不在意，不如说是在较劲，只要他不做反应他们的行为就无法达到目的。

通常少年反复追问，到最后自言自语，契辰都一言不发。别扭但无害的局面渐渐给了他安全感，明明什么也没有诉说，他却觉得少年是相当不错的倾听者。

这天或许因为是六月梅雨季里久违的阳光，晒干了潮湿闷热的愁苦，满身是汗却有说不出的畅快。即使没有什么意义，契辰还是回应了少年。

“下学期开学我应该就不在这个城市了。”

……

周五那件事后，很多话堵在契辰心里说不出来，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对谁说。他怕一旦说起来，就会牵出一大串的心思，瞻前顾后，反反复复地回想着他看到的那一幕，想象着自己冲上去解救那个女生的话，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救下来了，她已经死了，还是连他一起被杀死。

但今晚他没有多想就准备发挥计算机系特长的科技力量，却发现被人捷足先登了，契辰看着屏幕发愣。烦躁的思绪仍然无法平息，他合上电脑，无处倾诉的苦闷让他鼓起勇气发了短信给冉峻昕。

对话框那头的冉峻昕斟酌着语句想要安慰契辰，按键盘的大拇指却放缓了速度，犹豫片刻她还是选择打电话给契辰。

铃声响了好一会儿契辰才接起来。

“喂，契辰那个帖子不会是你删的吧。”冉峻昕压着声音问得小心翼翼。

契辰没有马上回答，冉峻昕屏气凝神才没漏了他轻叹出的“不是”。

“我还以为。那可能是校方删的。”

电话那头传来鼠标和键盘的敲击声。

“嘶。”

感觉到异样，冉峻昕耳朵紧贴在手机上，右手不自觉地揪着裤脚管，一边注意着电话那头契辰的动静，一边滴溜转着眼珠盘算着。

“难道说这不是。”

“不是学校删的。”

冉峻昕和契辰几乎同时激动地说道，她是根据形势作出的猜测，而他则是偷偷进入了论坛运营的后台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