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梦（2 / 2）
听到妻子的呼唤，产屋敷耀哉神色一怔，看着一旁被自己的动静吵醒的妻子。
“抱歉，天音，吵醒你了吗？”他连忙走上前扶住妻子。
以往，因体弱多病的缘故，产屋敷耀哉都是被自己的妻子或者儿女来照顾，如今恢复健康之后，日常生活中却是产屋敷耀哉主动地开始照顾他们。
他亦想表达自己的爱。
“没事的，夫君。”产屋敷天音握住了产屋敷耀哉的手。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闻言，产屋敷耀哉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为枕边人诉说着自己的喜悦：
“天音，听到了吗？上弦之二与上弦之三也成功被讨伐了！打倒鬼舞辻无惨的时候不远了！
“江先生讨伐上弦之一是先兆，而现在上弦之二与上弦之三的落败亦为大势的一环！
“在江先生他们的协助下，在鬼杀队所有孩子的努力下，我们终将完成千年的夙愿，让恶鬼从此消失于这个世界！将那个男人彻底铲除！”
“我相信这是可以做到的。”产屋敷天音温柔地将产屋敷耀哉抱入怀中。
此刻，太阳升起。
“喔？郑吒大哥他们已经杀死了上弦二和三吗？”
另一边，不单是产屋敷耀哉，赵樱空的鎹鸦也收到了这一消息，在众人面前传递着情报。
李萧毅对此感到很高兴，零点没有任何表示，而赵樱空则若有所思。
“他在安排人手的时候，将你和郑吒并列为这个队伍里最强的两人，那么，你和郑吒到底谁强？你们两个，谁能与他交战？”
零点本来就是杀手出身，赵樱空又是刺客世家的人，因此这个队伍的氛围很安静，除去必要的交谈外，三人之间近乎没有谈话。
李萧毅在进入主神空间之前本就是个腼腆少年，对于这个氛围也没有感到不自在。
他刚才的感叹亦只是自言自语，并没有想过其他两人给予回应。
可谁知，在听到了鎹鸦的传信后，赵樱空忽然开口了。
李萧毅没想到赵樱空这冰山成精会突然地找话题，一路上除了零点问了他一些必要的情报信息，了解他的魔术能做到哪一步，还有接下来有啥计划之外，赵樱空基本上没有开口，也就是偶尔会附和几句表示自己知道了。
本来以为这场战斗中，她就要维持着这冰冷的态度走下去，谁知道，直接抛出了这么重要的问题。
李萧毅挠了挠头，回忆着郑吒在主神空间的友谊赛。
“是郑吒大哥更强一些，我的魔术是泛用性比较高，但论起破坏力来说是远远不如郑吒大哥的。
“实不相瞒，在主神空间的时候，队伍里除了他之外，就没有人能和劫哥玩肉搏战斗，哪怕是隐藏了实力的张杰大哥估计也不行，毕竟劫哥和郑吒大哥打起架来真的是各种大场面，就连特制的合金地板也挡不住他们交战的余波。
“并且郑吒大哥也一次没有赢过劫哥，真的，哪怕全力而为也打不过。”
“一次都没有……”赵樱空重复着这一情报，抬起头。
“那么，你口中的劫哥，名为江化劫的那个男人，他是个怎样的人？”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纵然是未来的队友，是之后要并肩战斗的同伴，哪怕本人也明白态度不能放的太傲，否则很难去融入团队变强，来完成自己的复仇。
但赵樱空并不服气江化劫对她的点评，即便对方是远超自己的强者也一样。
谁还没有点自己的小骄傲呢？
赵樱空自然是天才的，出生于刺客世家，又解开基因锁的她，心中自然是有着一份骄傲。
但这份出身也给她带来了难以想象的情感创伤，自己信任的，视为目标与榜样的哥哥杀死了所有亲人。
很难想象赵樱空当时的精神状态到底如何，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哥哥堕入魔道，杀死了他的爱人，与朝夕相处的弟弟妹妹后，赵樱空感觉自己内心就多出了一个空洞，一个填不满的漏洞，回忆的沙子不断地流入漏洞之中，试图用感情来填补那缺失的地方。
但从中所流出之物，唯有仇恨，刻骨铭心的仇恨。
自那以后赵樱空就变了，变得冷漠，变得少言寡语，变得封闭自我，变得难以信任他人。
尽管内心流动的回忆仍然在证明自己尚未步入冷血无情，但她也不再向以往一般露出笑容。无数个夜晚里，独自一人的赵樱空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做出这等行径？
为什么赵缀空会变成这般模样？
为什么……活下来的是自己？
想从赵缀空口中知道答案，想杀了他，为兄弟姐妹复仇，又随着之后的刺杀任务，为双方的实力差距感到悲观。
怀着这般迷茫，这般矛盾的赵樱空，在赵家内不断磨练着自己，试图步入更高的境地，解开新阶段的基因锁变得更强，却总是无疾而终。
哪怕在赵缀空堕入心魔大开杀戒之后，赵家后续对她的态度略显畏惧，平日里那些趾高气昂的长老也不敢再向自己端着架子，基本上对赵樱空的要求是有求必应，甚至还给她看了有关于一些奥秘的情报也没什么用。
毕竟，赵家那些知晓基因锁奥秘的人已经被赵缀空砍了，唯有部分资料存在于龙隐基地中，被赵缀空的行为弄致元气大伤的赵家，于赵樱空而言只是鸡肋。
因此赵樱空迫切地追寻着变强的方法，于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带着自身不曾察觉的绝望，来到了主神空间，抓住了短暂却存在的未来。
本以为是会和以往一般，执行暗杀任务，对任何人都不会萌生相应的感情，却在江化劫那不带任何恶意的三言两语下，沉睡已久的好胜心被激活。
并随着后续那男人的随意态度，而感到了羞耻与不满。
赵樱空知道，自己无法胜过江化劫——不单是自己感知中对方身上传来的强悍威慑力和对方那超越音速的肉体表现，还有江化劫那速成通透的强悍天赋，斩杀了上弦之一的战绩。
种种因素累积下令得赵樱空把江化劫当成了一个短期目标，让她想要了解这个男人的一切，从而找寻到能战胜他的方法。
如果连江化劫都战胜不了，又谈何去战胜赵缀空？
闻言，李萧毅思考了片刻，组织着语言，给赵樱空描绘了他印象里的江化劫：
“怎么说呢，感觉就真的像是一个兄长般，很厉害，很从容，哪怕遇到濒死的危机也会想方设法地破解，不会去怨天尤人。
“同时也很照顾其他人，团队中如果有人遇到了问题，譬如说强化方面，也会慷慨地给予自己的建议，并尊重我们的选择。
“眼界也很广，大概是身为未来人吧，劫哥能给出我们并不知晓的强化方向。”
“总而言之，是个很厉害的人，我能有这些改变也是多亏了劫哥。”
李萧毅说到这的时候，脸上的憧憬与尊敬做不得假，但赵樱空却无暇关注他对江化劫的赞叹，她反倒是捕捉到了李萧毅口中一个关键的信息：
“未来人？”
“是啊，劫哥他说自己所在的时代是223年，之后闲聊的时候也给我们讲述过未来发生的一些事情，譬如说小说漫画，还有其他别的什么……”
江化劫并没有向队友隐瞒自己身处未来的打算，平日里也会给他们聊点未来的东西以当谈资，时不时还会拿自己的身份打趣，表示之后很可能有其他来自未来的队友也说不定，让他们平时也不用把自己的身份当成是什么隐秘。
因此李萧毅也不打算藏着掖着，给赵樱空，以及一旁看似在观察警惕环境，实际上竖起耳朵听的零点说出了江化劫的身份。
“未来人……难怪这么熟悉鬼灭之刃这个世界，我还以为是我不曾关注过的漫画，原来是来自未来的情报吗？”零点发出了如此感叹。
而赵樱空的思绪则转向了别的方面。
（未来人……未来人……那么他有可能知道我之后的事情吗，是否成功向赵缀空复仇……
（不，不能这么想，他在自己所在的时代不一定能知道这些，但是，来自未来的出身也是值得重视的点……
（这个时代没有能杀死赵缀空的事物，不代表未来一定没有……
（也就是说要多听他的建议吗？
想是这么想的。
但赵樱空每每想起江化劫对她的锐评，就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赵樱空突兀地陷入沉默，握着拳，手背上有青筋浮现，李萧毅不知道她此刻在因什么而愤怒，抓了抓头发，没有触对方霉头的打算，选择了闭口不言。
三人就这样沉默地前行着，李萧毅借着魔术观察着周遭的环境，一只手放在口袋中，做好了使用魔术的准备。
却不知为何，一路上并没有看见鬼的身影，莫说十二鬼月，便连一只杂鱼也没见到，仿佛鬼突然从世上消失了一般。
这看似安宁的场景并没有让三人放松警惕，他们各自做好了攻击的准备，谨慎小心地走向前。
在步行了一段距离后，前方的道路上，一道身影慢步走来。
“哦呀，晚上好啊各位，你们是鬼杀队的人吗？”
留着黑色中长发，青绿色瞳孔，脸颊上存在着黄绿色方块图案，身着西装与灰色线条裤子，外貌上无法分辨性别的青年笑眯眯地向着三人打了声招呼。
“魇梦？！”李萧毅虽然有预想过自己等人遇到十二鬼月，却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魇梦这位下弦之一。
他反应极快，直截了当地激活了口袋里的宝石，令保持清醒的魔术施加在三人身上，避开了魇梦的血鬼术。
“哦呀哦呀哦呀，是呼吸法吗？但看上去有些不太一样呢？”
魇梦对三人的警惕并不在意，他笑着走上前，好奇地看向李萧毅身上的光芒。
“这是什么力量呢？是呼吸法以外的力量吗？”
“我又不是你爹，没有向你说明的义务。”对于江化劫提到的这些恶鬼，李萧毅没有任何的好脸色，学着江化劫的语气刺了一句。
“嗯嗯，看样子是不可能告诉我呢。”魇梦对他的讽刺并不在意，歪着头，神态温柔地看着李萧毅。
“但是，你真的觉得自己现在是醒着的吗？睡吧。”
明明没有开口，声音却不知从何处传出。
话音落下，李萧毅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猛地一变。
而周围的场景也随之变换。
不单是他，其他两人也各自被魇梦的血鬼术所捕获。
“在梦中死去吧，在快乐的梦中永眠吧，在痛苦的幻想中与世长辞～
“现实如此痛苦，何不沉溺梦中？”
像是在唱着某首不知名的童谣般，魇梦抬起了手，与手背上的嘴一同歌唱着，发出诡异的二重奏。
而他也收回了根植在四周树林中的血肉组织，那一个又一个的眼球回归到魇梦身上。
“零余子，我们的合作很不错呢。”
一旁，额上有双角的白发紫眸和服少女畏畏缩缩地走上前。
“要不是无惨大人的命令，我才不想和你一起，这些人一看就很强，不是我能对付的人。”零余子嘀嘀咕咕地说着，神情中尽显怯懦。
“我知道我知道，毕竟零余子很胆小嘛，无惨大人说你每次遇到柱的时候最先想的是逃跑而不是战斗，缺乏斗争性的你有这种想法也很难正常啦。
“那么要做个好梦吗？我可以让零余子在梦中变得很有勇气喔？”
“我不要。”生死危急之外的事情，零余子就显得没那么懦弱，她拒绝了魇梦，并且不打算和他继续这个话题，转身向着林中走去。
“就这么放着他们不动没事吗？”临走前，她想到了无惨的命令，略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没事的，很快我就会解决的。”魇梦说着，看向那些被他用血鬼术吸引迷惑了心神的人类。
“去吧，用你们手中的刀杀死他们。”魇梦指向倒在地上的零点和李萧毅，与跪坐在地的赵樱空。
“真的……能让我们再做一次吗？那种宛如仙境一般的梦？”人群中，有一位身体病弱的青年颤抖着，向着魇梦问道。
“啊，当然，握紧我给你们的绳子，绑在那些人手上，然后去他们的梦境之中，用锥子破坏掉他们的精神之核。
“只要完成了这些，我就会让你们做心满意足的美梦。”魇梦笑着回答道。
其他人握着由魇梦的骨头与牙齿制作而成的锥子，纷纷走上前，试图前往三人的梦境中。
此刻，赵樱空突然睁开了眼。
“真是……令人不快的梦啊。”
她站起身，对着惊愕的众人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虽然笑起来如妖精一般美丽，但赵樱空眼眸却毫无温度，如同在看一群死人一般。
与此同时，李萧毅也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顺便用魔术叫醒了一旁的零点。
“以梦境为攻击手段的血鬼术……从劫哥那得知了你的能力之后，我便总有种……哦对了，应该叫既视感，感觉你的能力好像和某部电影的角色对应了，但亲身体验一把之后，我对你的印象只剩下了一个。
“我感觉你在操控梦境与玩弄人心的水平上……不如弗莱迪。”
话音落下，阳光自李萧毅手中闪耀着，他的身躯猛地变得高大，避开了那些人类，一步上前，一拳打向魇梦。
“二阶基因锁吗……没想到乍一看普通无奇的魔术师也有这等潜能，真是看走眼了。
“主神空间，还真是厉害的地方。”
赵樱空看着那些人类，嫣然一笑，手臂轻轻划过。
明明是普通的动作，但她面前的这些人类都被切割成两段，带着疑惑与不甘死去。
“既然主动选择了对手的话，那我就去看看周围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吧。
“那边树林里，好像有一只鬼的样子。”
赵樱空伸了一个懒腰，看都没看零点与李萧毅一眼，带着笑容走进了树林中。
然后，见到了藏身于草丛中，靠着树，抱着脑袋缩成一团，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减缓自己的存在感的零余子。
听到了身后故意传来的动静，零余子转过头，看到了月光下如精灵一般的少女。
“初次见面，下弦。”注意到了零余子那惊惧眼眸中刻录的文字，赵樱空笑着打了声招呼。
“然后，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