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梦（1 / 2）
拳头打中猗窝座的那一刻，胜负便已然揭晓。
雷霆与冲击波自出现的一开始，便肆意地摧毁所有的一切。
先是猗窝座的身躯，随后便是身后的童磨，再之后，就是周围的建筑。
整条街区顷刻间便化为乌有，原先的废墟更是被打成尘土，于空中随着冲击与气流一齐飘散，化作烟尘，掩盖着场内的一切。
此般场景，亦如神话一般，凡人不可接近。
“这就是……资深者吗？”
齐藤一注视着这一幕，喉头干涩。
作为普通人，他的动态视力无法追上郑吒与猗窝座那超速的战斗，自然是不清楚到底哪一方占据优势，就连楚轩，亦只是依靠了李萧毅给的宝石，配合基因锁才避开了追霆的余波，有闲暇观察战局。
即便如此，双方打斗造成的破坏却不是什么虚假的特效，这原先还算繁华的街区，此刻早已什么都不曾留下，唯有飞灰飘散。
就连地面亦随着战斗而塌陷，数百米大小的坑洞，以郑吒与猗窝座作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下压，皲裂的痕迹不断蔓延着。
齐藤一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心中感到惊惧的同时，却也萌生了一些羡慕。
对这般强大的渴望，已经悄然扎根在其心底。
一旁的铭烟薇亦难掩震撼，只是呆呆地看着，说不出任何话语。
楚轩则是在心底里默默记录着，将对郑吒和上弦的猜测收入心底。
就在这时，一阵爽朗的声音自三人身后传出。
“哎哟，还真是了不得的后辈啊，本来以为这一届队员就只有他一个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惊世强者，没想到在巡逻的时候，还能见到一个使用雷之呼吸的猛人，并且还拥有着如此华丽的雷霆与极速。
“连经历了苦练，拥有忍者动态视力的我，也无法跟得上他们的战斗。
“当真是后生可畏。”
身材高大，头戴钻石头巾，背着双刀的白发男人不知何时已来到三人一旁，抱着双臂感叹道。
他没有发出任何的脚步声，如幽灵一般便出现在了现场，以至于站在他身侧，身高和这名男子相差不大的齐藤一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后，齐藤一摆出了戒备的态度，铭烟薇由于第六感并未给予相应的警示，故而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也就是被惊了一下而已。
没有搭理二人的反应，楚轩偏过头，看向这名不请自来的男人。
“鬼杀队的剑士……不，你是柱吗？”
“虽然我自信自己的华丽确实是无法遮掩的，即便是在最深沉的黑夜，也能如宝石或者星辰般闪耀，但你明明不是鬼杀队的人，居然这么快就认出我是柱，是该夸赞鎹鸦的情报信息出众，还是说……
“你的这份见微知著的眼力呢？”
宇髓天元饶有兴致地看着楚轩，摸着下巴。
“简单的推理而已。”楚轩没有回应他的探究，反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作为柱，不选择和郑吒一起讨伐上弦，反倒是和我们这些场外人员聊天吗？”
“那个男人原来叫做郑吒啊，和那家伙一样是来自西边那的吗……”宇髓天元嘀咕了几句，面对着楚轩不带任何感情的脸庞，他笑着，目光有些微的暗淡：
“哈，别开玩笑了，那可不是我能触及的领域啊。”
宇髓天元故作轻松地耸肩，看向被烟雾包括的战场，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协力讨伐上弦的前提，是自身具备相差无几的能力。实不相瞒，我虽然也很想加入他们的战斗，但我可不是那种初次参加藤袭山选拔，就斩杀了上弦之一的怪胎，亦或者什么来路不明，拥有着一身怪力的怪咖啊。
“我连他们的速度都追不上，又何谈去帮手呢？”
楚轩不语，而宇髓天元似乎也失去了谈话的兴致，二人静静地等待起烟雾散去的那一刻。
烟雾散去，四人得以窥见这场战斗的结局。
映入眼中的，便是矗立在大地上，全身上下都被血液覆盖，喘着粗气的郑吒。
还有在他面前，惨状不一的两位上弦。
伤势最严重的是猗窝座，哪怕夔牛鸣是郑吒临时想到的大招，尚且还有很多的改进之处，正面吃下这一拳后，若非童磨呼出的冰气暂时阻碍了郑吒一刻，为猗窝座的自保提供了帮助，恐怕这会他就要当场归西。
纵然如此，猗窝座的情况也称不上是好，他那千锤百炼的身躯已经七零八落，血肉被刨了个干净，露出惨白的骨骼，与些许残余的神经。
就连头部也只剩下了左边的一半。
尽管血肉正在开始再生，但猗窝座却一动不动，呆呆地注视着前方，左边的眼眶中已有泪水蓄满。
他似乎是见到了什么旁人看不见的，令他无比怀念的人。
雷霆与冲击波击中猗窝座的那一刻，将他的肉体连同对鬼而言，无比重要的大脑一并击中的那一刻，猗窝座便回忆起来了。
想起了，自己为何如此厌恶郑吒的原因。
——因其曾经是与郑吒类似的男人。
猗窝座已经察觉到郑吒身上，那让自己无比厌烦的，大脑传来的刺痛感到底是什么。
那是见到了和自己一样，失去了重要的事物，又得到了重要的事物，自那以后为了保护他人而努力变强的人的熟稔。
然而与郑吒这般尚有未来，尚有希望的人不同，猗窝座什么也没做到，以至于沦落到了如今这般境地。
回忆着自己那滑稽无聊，又悲惨至极的过去，猗窝座那历经数百年磨练而出的斗争之心早已化为乌有，徒留下满心的自嘲与悲叹。
什么保护他人，守护重要的人……
到头来，名为狛治，如今已是一条被夺走了重要事物，如同阉割过的流浪狗一般的恶鬼，什么也没能做到。
曾经被师傅全心教导而学会的守护拳法，已成为杀害他人的工具。
重要之人所喜欢的一切，亦沦为了自己用于造就杀戮的招数。
失去了存在理由，只能一昧挥舞拳头，于数百年的彷徨中一事无成，只造就了数不尽的杀戮。
曾经拥有过的决意与信念，不过是一个大话王，在那无聊透顶的人生中，所说出的妄言妄语罢了。
何等可笑？
何等无聊。
何等空虚啊——
身为人之时失去了一切变得空虚至极，沦落为鬼时倾尽了一切追寻武道。
然而最终，什么也没能抓住。
“啊。”发出无意义的感叹声，猗窝座站在原地，如石像般一动不动。
已经找回了曾经的记忆。
已经领悟了憎恶的事物。
故而——失去了战斗的理由。
肉体无视了他的痛苦与悲哀，不断地再生着，然而猗窝座却全力阻碍着自己的肉体，避免恢复。
（够了，已经够了……这场战斗是我的败北，郑吒用精湛绝妙的战技堂堂正正的打赢了我，在他出拳的那一刻，我便输了，输的彻底。
（是我技不如人，所以停下吧，不要再生了。
（我已经不想再重复这毫无意义的鬼生，不想再用无聊至极的理由夺走他人的性命了，让我下地狱吧，让我去地狱赎罪吧。
（……我，已经没有理由存留于世了。
灰暗的想法交织于内心，猗窝座静静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猗窝座可以感受得到，自己只差临门一脚，就能突破身为鬼的限界，踏入一个全新的境地。
那是克服了脖子的弱点，即便被斩断头颅，亦不会死亡的，比鬼要更强的，别的生物。
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克服这一弱点，变作是某种更难缠的其他生物，令自己变得更强。
然而那又有什么用呢？
变强的理由早已失去了，曾经的自己亦死在了与无惨相遇的那一刻，之后活下来的，不过是被缺乏理由与记忆的执念所束缚，见不得光的亡灵而已。
亡灵就算变得更强，也只是失去了活下去意义的亡灵而已，存在于人世，只会创造出更多的杀戮。
如今亡灵应当去往他应去的场所，去往地狱等候罪孽的审判，又有什么理由阻拦呢？
耳边似乎是有着什么怒骂声响彻，黑发和服，眼眸如蛇般的男人似乎是想将自己拖回去，拖回名为鬼的囚笼，来斩杀眼前的强者。
然而猗窝座无视了那吵闹的叫唤，于一无所有的黑暗中走向前。
在前方，他见到了自己生命中无比重要的三人。
“我回来了，老爸，师傅，恋雪。
“我回来了。”
凝视着天空，猗窝座伸出了手，似是想拥抱眼前那不存在的人一般。
随着自我的离去，他的身躯亦化为碎片，消散于天地之间。
而另一边的童磨也不好受，睡菩萨碎裂成一地的冰块，整个人匍匐在冰堆上，不断地吐着血，将雪白的地面染上鲜红。
“还真是……厉害。”童磨一边咳着血，一边颤巍巍地爬起来，用扇子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很厉害的一拳，哪怕有着睡莲菩萨作为保护，我亦受了不轻的伤。
“论强度来说，我承认你是我见过的鬼杀队最强，毕竟连猗窝座阁下都随着你这一拳死去了，你有资格刻录于我的记忆里。
“可惜啊，强者，你现在还有打出拳头的余力吗？鬼和你们不同，无论遇到多重的伤势，只要头颅不曾被日轮刀斩中，或是碰到阳光，就天生立于不败之地。
“实在是太可惜了，强者，拼尽全力却又功败垂成，实乃人生一憾……而且，我最好的朋友猗窝座也死在了你的手上，我真的感到很难过。
“人世真是无常啊。”
说罢，童磨似是在为郑吒，为猗窝座感到叹息，甚至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却不料，郑吒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带着嘲讽的笑容。
“没有余力，又何妨？”冷淡的声音自郑吒身后传出，而后——
照耀一切的阳光已至。
“什么！”童磨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阳光所笼罩。
他瞪大了眼睛，将来者的身影死死刻录于脑海中。
被宇髓天元用手臂夹住的楚轩，好整以暇地推了推眼镜，手中握着一块宝石。
他拍了拍宇髓天元的手臂，示意对方把自己放下，宇髓天元如实照做，随后看着楚轩手上那亮闪闪的宝石，啧啧称奇。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能放出阳光的宝石，是怎么做到的？”
不仅是他，童磨也有着类似的疑惑，他死死看着楚轩那漠然的表情，眼中有着探究。
“你怎么做到的？明明现在距离太阳升起还有一段时候，你是怎么能做到的！
“等等，阳光宝石……难道是……”
童磨忽然回想起了无惨曾告知他们这些鬼的一些消息，讲述的在黑死牟战斗中，他所见到的一个会使用奇怪术法来释放阳光的少年。
如他预料那般，楚轩说出了那个答案。
“黑死牟一战时，李萧毅曾经给了我一块宝石，后来我又找他要了几块，以备不时之需。”楚轩一脸淡然。
“李萧毅……就是那个操使太阳奇术的家伙的名字？”
尽管童磨并不知道李萧毅的名字，但结合楚轩给出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那个少年的正体。
带着满腔的疑惑与不解，童磨的身躯化为灰烬。
临死前，童磨将自己所得知的这份情报，传递给了无惨。
而主神的提示音，这才响彻。
只不过和先前不同，楚轩这边也收到了相应的通知。
协助清除上弦之二?童磨，奖励c级支线剧情两个，2点奖励点
对于这个结果，他扶了扶眼镜，似乎对主神空间的规则有了新的理解。
（因劳分配吗……
与楚轩不同，郑吒这边的奖励要更丰厚一些，毕竟他是战斗的主力。
除去斩杀猗窝座获得的两个b级支线剧情和9点奖励点之外，协助清除童磨也让他收获了双b和8的丰厚战果。
再加上斩杀手鬼，完成主线任务，成为癸级剑士，杀死一系列杂鱼恶鬼等奖励，郑吒身上所拥有的奖励点已经突破了三万大关，所拥有的支线剧情也达到了近双a的级别。
堪称全队最富。
在杀死了两名上弦之后，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郑吒吐出一口气，而他那知跟随着楚轩的鎹鸦，也开始传递着相应的情报。
“鬼杀队癸级剑士郑吒，斩杀上弦之三，上弦之二！”
这份消息被身处本部的产屋敷耀哉所得知，早已恢复健康，却又习惯性早起的他欣喜地挥舞着拳头，难掩着激动的情绪。
“干的好啊，郑吒！”
“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