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入学测试（2 / 2）
“衰竭？倒没这么严重，也没发现心率不齐，只是，只是心力微弱，正常强度很容易导致心脏负荷过大。”
“我不信。你知道年轻人们怎么叫她吗？超人妹妹，这说明她绝对有过人之处！”
“或许，她唯一的过人之处，便是直立行走。”
“你没看那天的直播？与地面平行在护城塔上飞奔，试问你能做到？”
“我做不到。坦率地说，弹城居民们早已忘了如何像她那样去爬行与行走，更别说，奔跑。”
“你想说，那是因为我们有更完美、更迅速的方式，跳跃？”
“恕我浅薄，我的确是这样认为。”
“好吧，那应该让她叫我们超人才对，超人医生，您说对吗？”
“弗洛格老师，你别动怒，从某种意义上说，她的确不是什么超人，而是需要我们保护的…”
“呵呵，您是想说，她是残，疾，人，对吗？”
“她醒了。”
泪水不自觉地顺着小脸流淌下来，被发现了，不过这种对话似乎也没什么好偷听的。
是的，如果自闭算是一种障碍，如果对身体失去控制算是一种疾病，那我的确不能称作健康与正常。
可残疾？我不能接受这种说法，我的身体毫无半点残缺，就连每一块指甲盖与每一根眼睫毛，我也跟正常人一般无二！
算了，我早已学会别用自己的笨嘴去争吵，更别提那一对视便一片空白的大脑。
“告辞，请您注意别太打搅她，更别，用言语刺激她。”
“去你的！用语言羞辱她的似乎是大夫您吧！”
巴哥奔第一次见到老师如此动怒，可当她转过脸来，却已切换到之前那宽和的笑容。
“没事，好好休息。”
“唔~抱~歉~”虽然字母板不在身边，巴哥奔依然强撑着吐出两个字来。
“该说抱歉的是我，当时只顾着让你穿着那套行头，因为大家对你的穿着那么痴迷，甚至这副打扮已经在年轻人中间流行起来。现在满大街都穿着一大一小两只鞋的年轻人，将成人护肘绑在腿上的年轻人，以及，将手指头全都露在外面的年轻人。他们觉得那样才够酷，那样才跟超人妹妹一样帅气逼人。”
“唔~”
“呵呵，别担心，你依然是大家心目中的女超人。只不过，老师实在太大意了，如果早早给你换一副弹跳装备，哪怕只是伊拉斯蒂克最低等级的套装，也就不会害你被这区区考核挡在外面。你不知道，现在年轻人们都在异口同声地讨伐我呢，找我和候坡老师要个说法。”
“哼！我的说，说法是，她压，压根，就，就，就不够格。”
不知何时，一头乌眼僵尸面无表情地站在弗洛格身后。
“候坡，你过分了！”老师转身怒斥道。
“弗，弗洛格，咱，咱没必，必要骗，骗她，她，她自己，心，心里清，清楚，对，对于伊，伊拉斯蒂克，的入，入学标准，她，她还差，差，差得远。”
“得了吧，这些年被你说不够格的年轻人还少吗？疎雪珠、雨虾蟇、逭游子、乐岁家、未江信、频天鸦，他们当初哪一个不被你骂得狗血喷头？现在呢？他们的成就谁不比我们敬爱的候坡老师高？”
“当，当年我，我不骂，他，他们能取，取得，这，这些成就？”
“骂啊！你继续骂！我什么时候说过一个不字？以后奔奔交给你，你也随便骂！”
“奔，奔奔？”
“喏，巴哥奔，超人妹妹，我就喜欢叫她奔奔怎么了？”
“她，她跟，那，那些人，不，不一样，那，那些是，恨，恨铁，不，不成，绕，绕指柔，她，她是，烂，烂泥，塑，塑不成，陶，陶娃娃。”
“塑不成陶娃娃，就塑个瓷娃娃！做什么不能有出息？”弗洛格从地上跳起来，将对方逼到墙角，“候坡我告诉你，刚才秘书长专门打来逢人问，严厉指责了你这种测试手段的不规范性与测试方式的随意性。现在王院长也非常生气，你自己看着办。”
“那，那还，还不简单，安，安排，一，一场常，常规，测，测试，一，一试，一试便知。”
说完，乌眼僵尸反身一跃，消失在墙壁之外。
“唔~~~”
“奔奔，别怕，之前是候坡老师故意吓你，因为他听到大家都叫你超人妹妹，就非要在他那个破训练场试试你的胆量。我们已经教训过他了，哪有这样对女孩子的呀！他也已经知错了。”
“唔~不！”
“你愿意相信老师吗？如果你相信我，就应该相信我的话，等你休息好了，我给你准备一套漂漂亮亮的初级套装，通过入学考核绝对没问题！”
“不！”
“你等我下。”
说着，弗洛格老师反身一跃而出。
盯着天花板的时间长了，才发现顶上那张恐怖的白色巨网并不是蜘蛛结的，四周那斑斑点点的猩红小点也不是吃剩的苍蝇血，中间那团大黄椭圆更不是巨型萤火虫的大屁股。
每吸入一口气，白线便会增多一倍，直至蔓延整个锥形屋顶，然后骤然消失，从头开始。
此时，四周的红点随之翻倍，逐渐向中央渗透，缓慢而持久。
白线迅速蔓延、收缩，红点缓慢入侵、包围，像两类毫不相关的物种在进行星际争霸。
一边是方生方死的白色幽灵，另一边则是进退有度的吸血狂魔。
直到红色彻底入侵白军大本营，直到白色再次蔓延到红方堡垒最前沿，骤然之间，双方一齐灰飞烟灭，而屋顶那毫不起眼的黄点又增大一圈，明亮一分。
“吁~~吁~~”一个声音从墙角传来，巴哥奔四处看看，却没人。
“吁~~吁~~”屋外露出半个呼哧呼哧哈着热气的黑面馒头。
没错，冰沁砂的香味。
努力挤出八颗上牙，巴哥奔用力拍打着地板，嘴里艰难吐出：“唔~布~迪~布~迪~”
黑面馒头咧出一道奶油，一跃跳到巴哥奔身旁，笑嘻嘻道：“阿布·坎迪，嫌麻烦的话以后就叫我坎迪吧！”
“唔~布~迪~”嘴总是最不受控制的部分。
“成，你要叫我布迪也行，正好没人这样叫过我，这样你一叫我就知道是你在叫我。”坎迪吐吐舌头，“刚看到弗洛格老师出去，我就进来了，在外面蹲着可真够没劲的！
“哎，我看直播了！其实不单是我，大半个学院都看了直播。候坡老师可真够凶的！不过你以后进来就知道了，他就那样，也不是针对你一个人。我们都管他叫愤怒的猴子坡坡，以后只要听到‘愤猴儿’或‘怒坡坡’，就知道是在说他坏话。
“不过，也有一些同学，我是说一些些，没多少，他们认为你的确不是什么超人妹妹，就是个跟我们不一样的异类。当然，我们这一派对此完全不同意，我们坚持认为你是个了不起的外星人，不能用我们的标准去要求你，而应该让你发挥出更多自己擅长的东西来。就像用折叠之城或曲面之城的标准要求我们，不也无人可以达标吗？再说，就算柔性之城的贵族们，很多也没办法完成候坡老师这种变态的考核。
“哎，这种争执每天都会发生，尤其是晚上，大家不眠不休地在寝室里展开辩论，当然，目前为止支持你的仍占多数。是绝大多数，嗯，我肯定！
“唉，现在的关键还是候坡老师，据说迫于外界压力，他极有可能按照学院设立之初的标准考核你，虽然那个标准不算太高，但有的项已不再适用。我们正反双方都认为这是最可能的结果，因为这套标准就连老院长也没法轻易否定，但对你而言十分不利。当然，我对你，我是说我们，很多人，对你，都很有信心，加油哦！”
坎迪似乎完全不用巴哥奔接话，嘴里塞满了食物却丝毫不影响她自顾自的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这挺好，毕竟对她这样连珠炮式的发言，还真没法接得上来。
每当坎迪言不由衷时，躺在地上的巴哥奔都能清晰地从她眼里看到一颗流星划过。有时甚至是好几颗流星同时划过，比如当她强调“绝大多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