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美梦终成空,龙脉万音城(1 / 2)
黄昏
夕阳照射在孤寞城的城墙上面,将城墙染成了金黄色,在光辉的照耀下,孤寞城似乎不再是冥非记忆中的废弃城池,而是足以媲美应阳城的华丽,一切都仿佛迎合冥非想象的模样,既美丽,又残酷。
[…会有真正实现的一天吗…]
冥非坐在可以看到城墙外的位置,心中开始想着,这里的一切如此熟悉,可又如此的陌生,屋内只有他一人,喜春楼从最开始的小小春楼,变成如今家喻户晓的艺楼,娄语魅摇身一变,竟成为了远近驰名的绝世舞姬,请她出演宴会的人,都是富客豪商,出手阔绰,少说一次便可赚得几百两银子。
这样对从过去居无定所的娄语魅而言,是最美好的归宿,她再也不必过东躲西藏的生活,不用担心她真火圣女的身份,而被天武国抓捕,她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阳光之下。
更加令冥非感到惊叹的是,韩城还活在世上,韩朽也同样没有沦为弃子的地步,韩朽凭借着实力,如今官封极品,地位不比韩城低下,只是因为对方事务繁多,没有机会再见上一面。
[砰,砰,砰。]
门外传来敲门声。
[没想到,是你?]
冥非推开门后,见到的第一眼,便是一顶光头,原来是缘僧,缘僧此刻身穿袈裟,手上拿着最为普通的禅杖,面容也比起过去成熟了不少,听人说,缘僧的性格嫉恶如仇,如今已经是天武国寺内的第一武僧,没想到,对方还会放下手上的法事,千里迢迢跑过来恭喜娄语魅。
[阿弥陀佛,冥施主,咱们好久没见面了。]
缘僧还是过去那副样子,虽说总是有着出家人的习惯,可是入了俗世,染了一身的俗世习惯,怎么也摆脱不掉。
[是吗,毕竟过去好多年了。]
冥非只能装作很意外的样子,看自己身上的变化,还有缘僧身上的物件,这里大概是自己幻想的将来吧。
[韩施主,还没来吗,我以为他也在你这边。]
[韩…韩佑君吗?]
冥非脑海中忽然想起韩道忠的样子,原来对方一直潜伏在自己的身边,自己虽说记得名字,却记不得相貌,韩佑君的确出自宫里,他也有一个妹妹,但当韩道忠的名字报出来的时候,冥非彻底分清楚了两个人,并不是同一个人,一切都仿佛是一场戏。
[那是谁?]
冥非瞳孔微微锁紧,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僧人,韩佑君的名字应该会出现在自己梦境里面,因为即便自己下意识认定不承认对方的存在,对方也的确出现过,而这里并没有韩佑君的身影。
[那你说的是谁?]
[韩朽大人,还能是谁,我还认识其他姓韩的吗?]
[你不认识韩佑君?]
[不认识。]
缘僧很果断的回答,却让冥非倒吸了口气,他开始否定眼前的世界并非自己所想。
[难道说…]
冥非想到了什么,他推开缘僧,快速跑下楼梯,途中更是撞倒了不少人,在楼下聚集了很多人,可是却迟迟没有冥非想要找到的那个人。
[青瞳…青瞳呢?]
冥非拉着一个人问道,见对方摇了摇头,自己继续在人群中寻找,可是一道声音宛如给自己浇了盆冷水,让自己瞬间冷静下来。
“啊…是爹爹!”
冥非僵硬的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赤发小男孩,对方长着双深邃的黑眸,他被许惠松抱在怀里,手中还拿着两串糖葫芦,他的声音很小,可却足够让所有人注意到她,而许惠松见到冥非略感无奈,对方明明应该接孩子放学的,结果却跑到这里来,还撒酒疯。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咱们不是说好的,要你来接小宝放学的吗?”
许惠松看到有些狼狈的冥非,对方身上的粗布衣服被不少的汤汁和酒水侵染,脸上还有部分泥土痕迹。
她急忙走上前,放下怀中的孩子,自己拿出手帕为冥非轻轻擦拭脸上的泥土,而冥非却在此刻退后半步。
“你…”
“我?”
冥非激动得说不出话,韩佑君的名字,自己呼之欲出,可是脑海中却宛如空洞,对方的身影和相貌,自己全然遗忘,甚至连许惠松最初的模样,自己都有些不记得。
“惠松,让你担心了…我没事,就是有些重要的事情忘记了而已,没事的。”
冥非强行保持冷静,从许惠松的手中接过手帕,而吃着鸡腿的青瞳,在此刻也从自己的房间里面走出来,她一脸疑惑地看着冥非,听到外面有很大动静,自己也没有想到是冥非闹出来的。
“你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
“青瞳…走,有点事!”
冥非拉起青瞳的手便走了出去,而在此刻,小宝却抱住了冥非的腿,不让对方离开喜春楼。
“爹爹,你今天好奇怪,为什么不来接小宝?”
冥非的喘息声更加剧烈,脑海中的记忆乱成一团,他分不清眼前的是现实,还是过去的是一场梦,不过,冥非在短暂思考后,还是半跪在孩子的面前,用手轻抚过对方的脑袋。
“小宝要乖,听你娘的话,我很快就回来。”
“那要拉勾的!”
孩子伸出小手指摆在冥非的面前,可冥非的双手却宛如绑上了千斤重担,抬不起,也放不下。
许惠松看出冥非的为难之处,她抱起地上的小宝,笑眯眯地吻了下小宝肉乎乎的脸颊,脸上洋溢着母性的笑意,她用最温柔的声音告诉孩子。
“小宝乖乖,爹爹还能骗你吗,他很快回来放的,放心吧。”
许惠松给冥非使了个眼色,冥非心领神会,等到小宝松开手后,她来到冥非的身边,用只有冥非才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道。
“夫君,在外可要好好照顾自己,惠松只是妇道人家,不懂得什么大事小事,惠松只知道夫君的事情最大,不管今后夫君发生什么,惠松都会对夫君不离不弃,还望夫君能够早日归来,到时候,惠松为夫君热碗热酒,以解夫君疲乏。”
冥非点了点头,他转身离开的时候,见到许惠松不经意间流下了半颗泪珠,他明白,自己不能留在这里,自己也不配留在这里,可是离开的每一步都格外艰难,直到走出喜春楼,冥非才卸下重担,坐在地上。
……
“怎么了,众目睽睽之下,你拉着我离开,不会吧,咱们俩真的要私奔了吧?”
青瞳盘着胳膊问道,她绝对不会做对不起许惠松的事情,即便冥非有意,自己也不能允许自己这样做,更何况很明显,冥非是找到问题所在了。
“你做什么梦呢,不…应该说我做什么梦呢,你除了比我认识到青瞳,活泼了点,话多了点,其他的几乎差不多,那我倒要问问你,韩佑君是谁?”
“谁?”
冥非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个世界的人都不认识韩佑君,而且就连自己都要被同化到,韩佑君的样貌在自己的脑海里逐渐消失,这毫无疑问是一件坏事,冥非有一种预感,等到自己忘记与这个世界,所有的突兀的事情之后,那自己便离死不远了。
冥非与青瞳两人在孤寞城中翻越无数的屋顶,昏黄的夕阳之下,两道身影你追我赶,留在冥非身后的青瞳有些气不过,自己运足内力,打算瞬间超过冥非,而冥非也预料到这点,始终都没有让青瞳超过自己。
“我们到底要去哪,再这样下去,我可不奉陪了。”
虽然话是这样说,青瞳却丝毫没有停下脚步,冥非在屋顶之上不断飞跃,每当到达半空的时候,居高临下看着孤寞城的一切,冥非的心情仿佛就会放松不少。
“嗖!”
青瞳抓住冥非松懈的瞬间,自己飞速赶上冥非的脚步,紧接着一举超过对方,对此,冥非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意外,即便青瞳的容貌如何变化,性格如何变化,她的本性中不服输的模子,根本不可能改变。
“你不是说不奉陪了吗?”
冥非也在私下里加快了步伐,自己踏过半空中的浮云,两人跨越十几里的路程,然而就连冥非都没有想到此刻的他,竟然可以毫无顾忌的使用内力,自己的经脉坚若磐石,稳如钢铁。
“我说什么你都信吗,你知不知道,今天你可丢尽脸面,想要找我安慰你一下吗?”
青瞳陌生的打趣,让冥非微微一笑,自己开始用上全身内力,令冥非惊讶的是,自己用上全力的跃起,大大超过自己的想象,借着内力,冥非如同踏上祥云般,身子跃到半空中,仍旧毫不费力。带着从未有过的视角,冥非将眼前的孤寞城收入眼底。
“哇…你的功力,莫非又有精进了?”
青瞳很不服输,但看着在自己头顶的冥非,自己已经尽全力跟上对方的步伐,可还是被对方狠狠的甩在身后,而在半空滑行的冥非,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笑容,他回头看了看还在追逐他的青瞳。
“青瞳,我明白了…为何没有人记得韩佑君,只有我记得,因为他对我做过的事情,刻在骨子里,记在心里,我无法想象他出现在这里,会是什么样子,同样的,是我幻想出来你们的样子,而怀疑过去是否存在…才导致我一直走不出来。”
“原来是这样…”
青瞳似乎也猜到了,她低头看着那些拍手称赞的孤寞城的百姓们,每个人的身体都在变得透明,逐渐变得消失不见,而在半空中的冥非,眼中含着泪水,这是何尝的难过,明明是那么美的景色,自己竟然要亲手毁灭。
[孤寞城不该是,这副美好的样子,它残破,里面住着的是无家可归的人,那里的人充满的对我的敌意,虽然残忍,我冥非是罪孽无数的天武国将军,这里都是我最想见到的,可是…我必须下定决心,这里,全都不是真的!]
冥非的身影落到城墙之上,他喘着粗气,汗水浸湿了他的粗布衣服,为何最初,自己会出现在许惠松的面前,是因为许惠松的离开是自己最悔恨的事情,虽然自己已经认定了眼前的景色是假的,可是,内心里始终都在期待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所以说,现在轮到我消失了吗?”
青瞳并没有害怕,她落到冥非的身边,自己蹲下看着已经恢复到少年模样的冥非,她的眼中充满了柔情,对方还在因为过分使用内力,而气喘吁吁。
“青瞳姑娘,她应该恨我的,我毁了青家,害她无家可归,受尽折磨与骂名,无论是何原因,我都是她的仇人,虽然有些难听,但她做不到,和你一样的改变,你比她坚强的多。”
冥非喘着粗气对着蹲在他身边的青瞳说道,他的表情很是认真,而青瞳枕着右臂,仍旧柔情地看着冥非。
“我学会做香囊了,你看。”
青瞳从怀里掏出一枚香囊,香囊之上缝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小老虎,而且做工细腻,根本不像是青瞳缝制而成的,然后她将香囊放在冥非的身边,逐渐起身背着胳膊说道。
“真的好想再看一场烟花,可惜,没机会了。”
她转过身背对冥非说道,那副绝美的模样,宛如天仙下凡般惊艳,只是在冥非的眼中,多么美好的事物都是假的,因为自己很清楚,但仍旧心存侥幸,过去的记忆太过沉重与痛苦,眼前,有如此的美丽与温暖,到底哪一边是真的,冥非至今都无法分辨。
“青瞳姑娘,我希望她能有一日放下仇恨,可是我没资格这样做,因为是我一手造就如今的她,我冥非,死罪难免,只求她可以像你这般心性,开朗,快乐,可惜,这都不可能会实现,这场美梦成真的幻象,美得我都有些不安,但…”
过去的记忆刺痛了冥非,那无法忘怀的痛苦记忆,便是最有力的证据,冥非不可能被人原谅,他是罪人,是用再多华丽的词汇都掩饰不住的凶犯,他不可能得到解脱,也不配拥有如此美好的将来。
“我开始理解你为何执意要离开,那个世界虽然待你残忍,可那段时光仍旧属于你,不属于其他人,就算是那段时光,痛苦,难以磨灭,可那对于你来说,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人是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你不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生活吗?”
青瞳的伸了伸手,自己的双手开始变得透明,她明白了,自己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这里太美好了…我真的好希望留在这里,但是,如果我真的留在这里的话,岂不是认定了:,我所渡过的那些生活,都是一场噩梦吗,我不想背叛我的过去,不想逃避罪责,谢谢你们,让我做了场美梦。”
青瞳无奈地露出笑颜,她美丽的容貌,开始模糊不清,周围黄昏的场地开始变得乌黑,她闭上双眼,道出冥非离开这里的方法,其实,她早在冥非与她说话之间,便将办法想到。
“离开这里方法就是,你要相信,根本不会有如此美好的将来,你一直出不去的原因,是因为你下意识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你要彻底相信,这所以的一切,全都不可能变成现实…好残忍啊。”
青瞳的身影彻底消失,冥非捡起地上遗落的香囊,自己抬头望着开始变得漆黑的天空,周围的景物被黑暗吞噬,自己的脚下城墙开始崩塌,冥非在其中吃力地调控身体,迫使自己平稳落地。
“噗!”
冥非捂住胸口,咳出一口鲜血,无边的痛苦如潮水般向他袭来,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冥非感到感谢,那温暖美好的事物,实在是与自己无缘。
[还没有回去…肯定还有什么人留在这里。]
冥非快步在即将崩塌的幻境中寻找着什么,直到看到坐在路边,一脸单纯的娄语魅,对方不再是那副为人母的模样,而是十几岁的女孩模样,她正抱着双膝,静静等待着冥非。
……
[你回来了?]
许惠松的话再次刺痛了冥非,冥非单膝跪在许惠松的面前,双手想要触碰许惠松,可是却扑了空,自己的身体从许惠松的面前穿过,令冥非惊恐的是自己竟然也开始慢慢消失。
[惠松姑娘…]
冥非立刻重新起身,可当她看到许惠松单纯的看向自己的模样,他瞬间明白了,自己对许惠松的一丝幻想,都必须在此刻破灭。
[…不要难过啦,虽然我不是许惠松,可是我能够感受到你的心结,还有她对你的心意…你铁了心要回去,作为你的妻子,我当然要为你送行了。]
许惠松伸出双手握住冥非的左手,冥非感觉到了许惠松手上的淡淡体温,自己亏欠许惠松,即便现在仍旧在亏欠。
[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里,要好好照顾自己,这份记忆对你来说或许是虚假的,但是,对我来说却是一切,谢谢你,在我无家可归的时候,给予我想要的温暖,保护我,照顾我,现在轮到我照顾你了,回去吧,你不属于这里…]
许惠松在道别的时候,脸上隐隐约约出现了泪痕,她的身体正在逐渐变得透明,那是美眸也要陷入黑暗当中,冰冷刺骨的痛感再次布满冥非的全身,这让冥非不得不捂住胸口的位置,吃力地闭上双眼,等到睁开双眼的时候,面前却空无一物。
……
[爹爹,阿娘去哪了?]
正在冥非怀念自己记忆中的那位羞涩胆小的姑娘,稚嫩的声音从冥非的背后响起,这让冥非全身长满了鸡皮疙瘩,想想也奇怪,冥非从未有过后人的幻想。
[你阿娘她…她很快就回来…很快…]
[爹爹,你今天好奇怪啊?]
冥非来到幼童的面前,自己轻轻抚摸着孩童赤红色的长发,对方的长相与自己有七分的相似之处,可是,眉宇之间生出的柔和感觉,却与自己不同,比起冥非,他更加容易让别人接受。
[小宝,爹爹还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冥非掐了掐幼童的小肉脸,对方的身高不过自己的膝盖,见幼童抱着胳膊,鼓着小脸说道。
[爹爹,你连小宝叫什么都忘记了吗?]
冥非眯着眼睛挠了挠脑袋,可之后,幼童说出口的话瞬间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爹爹有点忘了,小宝要不要告诉爹爹。]
[那爹爹在万音城的事情,你也忘记了?]
冥非的眼眸瞬间缩小,万音城的名字如雷贯耳,让冥非都忍不住颤抖半分,那是段难忘的记忆,随着对方的话语落下,那一段痛苦且险些丧命的最初往事,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你为何会知道万音城?]
冥非抓住幼童的两只肩膀,可是幼童的身体正在慢慢消失,他脸上的表情也从最开始的单纯,变得极度的高深莫测,他站在冥非的面前,让冥非看着仿佛是在看过去小时候的自己,只是小时候,自己还没有这头赤发。
[爹爹,万音城当然是十音伯伯与我说的啦,他还说当时你被埋在土里三天三夜呢,后来,你还将天武国的八处龙脉其一,埋在那里呢!]
[你是谁?]
冥非看着幼童的脸颊,脑袋久违地开始剧痛,可是这次任凭自己怎样回忆,都没有半点起色,反而是看着幼童的样貌,让自己开始怀疑自身的存在。
[爹爹,我是小宝啊…爹爹为何变年轻了?]
[小宝?]
[爹爹,您忘记了吗,小时候,爹爹的娘亲也是这样喊爹爹的,在万音城里面,爹爹?]
[万音城…唔!]
冥非刚想说些什么,周围开始出现裂缝,躺在海水里面的自己瞬间清醒过来。
……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