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8A-EP3:二分时(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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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着自己过去的丰富经验,岛田真司把种种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的动机做了概括,并尝试着从中寻找出目前仍不知是敌是友的幕后黑手的真正目标。能和他一同探讨这些问题的只有舒勒,而舒勒同样少不了许多令人焦头烂额的研究项目。
急于在新型军用和民用载具方面把握住下一个时代潮流的夏普敦公司从东孟加拉冲突中看到了商机,也看到一些他们此前未曾认真思考过的发展方向。5月初的混战结束后,杰索尔附近的孟加拉游击队从泰伦矿业公司的工厂中缴获了用于施工的人形机甲,这一发现不仅引起了德军的重视,也让夏普敦公司内部主张大力开发民用载具的技术专家和职业经理人们颇为兴奋——即便他们之前提供给德军的武装机甲不能胜任,新发现也许可以保证他们在另一个领域收回部分损失。
埃贡·舒勒对这一系列新策略很有意见,准确地说他从最开始就不太赞同夏普敦公司的恶性扩张。曾经和许多企业、研究所有过合作的舒勒在同岛田真司探讨相关问题时不无忧虑地说,许多因抓住了机遇而迅速发展起来的个人和机构往往会因为迷信自己的智力和运气而在日后做出些致命的错误决定。
“但这并不会影响你的研究和开发工作,不是吗?”岛田真司却只觉舒勒在炫耀,“无论他们下一步要怎么做,你已经为自己找好了前进的道路和退路。”
“没那么简单,如果我想做出些让我自己满意的作品——先不要提什么成就了——就得先让他们对我的想法感兴趣,可现在夏普敦公司的注意力并不会集中在某一项上。”舒勒听了,直皱眉头,他从岛田真司的话中感受到了抗拒,“这还不是最大的打击……要是哪一天他们突然决定把我调出印度,到时候我们刚有好转的处境就会继续恶化。”
岛田真司本想说舒勒就是留在印度似乎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但他猛然间发现自己更没有这么说的理由,于是只得继续保持沉默。他耐心地听舒勒谈起研究武装机器人过程中的一系列技术问题,其中许多难点在于把舒勒所熟悉的技术以另一种方式再现出来。几十年的差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补齐的,这个处于2世纪8年代的平行世界的各方面技术都比舒勒所熟悉的8年代更落后一些,光是人类还没在月球建立基地这件事就足以让他下此定论了。
但夏普敦公司的转向背后或许也藏着机遇,因为舒勒终究没法直截了当地把他研发的机甲送去东孟加拉参战,这也是身为飞行员又不像麦克尼尔那样灵活的博尚长期得不到发挥个人才能的机会的主要原因之一。一想起博尚自来到这个平行世界后把大半时间都浪费掉了,两位视世界和宇宙的真理本质高于一切的学者不禁感到后怕。那绝对比被关进监狱更令人煎熬一些。
“上次我带你去参观我的成果了,这一次该轮到你了。”舒勒吃完了午饭,一板一眼地告知岛田真司,他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确认研究进度,“大家还等着你呢……突破口就在你这里。”
“唉,一言难尽啊。”岛田真司用叉子搅着餐盘里的意大利面,“麦克尼尔一直和我说这两个发现之间存在关联,但我还没有找到它们二者的联系。也许麦克尼尔只是神经紧张过头了,他永远怀疑有人要害他和我们。”
别人或许会赞同岛田真司的说法,但同样试图找出不同平行世界冒险之间内在联系和规律的舒勒却没有掉以轻心的理由。他坚持要去岛田真司的实验室参观,后者耐不住舒勒多番请求,只得答应了光头学者的提议。就算他不答应,舒勒也会有办法打听消息的,到时候那只会成为团队内部空耗资源的又一个笑柄。
岛田真司的研究工作事实上分为三个部分。名义上,他接手了夏普敦公司在加尔各答的研究机构原先负责的脑部研究项目,其重点在于具体量化感知和记忆;私下里,他还要同时负责另外两项任务,其一是找出附着在老旧型号强化作战服内的奇怪细胞的用处和来源,其二则是找出德军装甲猎兵部队使用那种特殊兴奋剂的原因。
麦克尼尔坚称后两项工作之间存在联系,岛田真司也懒得理睬他。科学技术和理论上的事情,他有绝对的话语权,纵使胡言乱语也不可能给麦克尼尔找出破绽的机会。
儒雅随和的日本学者工作的地方有些冷清,无论是走廊还是实验室里的人员都很稀少,以至于舒勒一时间产生了这家研究所马上要倒闭的错觉。见舒勒对机构的未来命运持怀疑态度,戴着眼镜的青年学者笑容满面地解释说,那不过是由于研究所内的大部分技术人员前段时间工作压力过大。
“如果问题在于实验品不足,我可以帮助你招募一些。”舒勒自以为道破了永远要保持着体面的岛田真司真正在乎的软肋,“有几百万孟加拉人涌入了印度,他们迫切地需要找到生存下去的机会。只要给他们一块面包,他们就会把自己的性命出卖给你。”
“没那么麻烦,舒勒。没有必要。”岛田真司仍然笑着,那笑容甚至更恶劣了,“……问题不在于测试人员,你看过就明白了。”
两人走进其中一间实验室,岛田真司向其他忙碌的实验人员打了招呼,而后带着舒勒来到了一台设备旁。这台设备的主体是一张遍布各种传感器的椅子,上半部分有一个连接着后方大型计算机的头套,另有几名满头大汗的技术人员在装有计算机的隔壁机房里忙碌着。
岛田真司给舒勒搬来另一把椅子,让舒勒只管耐心观看。他自己坐在测试用椅上,把金属头套戴在了脑袋上。虽然因对岛田真司的尊重和夏普敦公司内部保密条例的回避而未曾过分地多问岛田真司的研究进度,舒勒仍然感到有些惊讶,便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向了不断向外输出纸条的另一台机器。
“我想起了咱们在巴西做研究的日子。”舒勒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一幕幕往事从他眼前飘过,“不,应该说我们多次遇到过类似的情况。由于条件所限,不得不转向自己完全缺乏基础的科学领域。”
那与其说是科学研究不如说是赌博,岛田真司对此深有体会。超能力和魔法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因而他庆幸自己没有前往另一个据称拥有被称呼为魔法的超能力的平行世界。失之毫厘,谬之千里,下次再用似是而非的观念去判断新事物大概要吃亏。
对于赌博,麦克尼尔或伯顿想必都有些精妙的论述,不过那显然不是舒勒愿意关心的事情。即便岛田真司不做多余的解释,他也能猜到岛田真司先前的所作所为,而他并无阻止对方的意图。有些事,他不方便去做,让岛田真司代劳也顺理成章。
记录过程持续了大约有几分钟,直到机器停止输出纸条时,岛田真司才从椅子上走下。他从机器上扯下纸条,看了一眼上面记录的内容,又将其和计算机上的存储数据对比了一下,便将这些事后整理工作交给了房间内的其余技术人员。
“他们需要点时间来解读它,在此期间我们可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岛田真司像个陀螺一样旋转不停,他推着刚要开口问些问题的舒勒到了另一个房间里,“这话我只能和你说——我有些怀疑德国人的部分技术并非是能够用常理解释的,它们很可能不是研发的结果而是考古的结果。”
舒勒停下脚步,他见四下无人,小声说道:“有确凿的证据,就可以大胆些下结论。不过,我想问的是,你确定那种药剂足够安全吗?拿自己做测试固然勇气可嘉,只怕中间发生些意外……”
“但更准确。”岛田真司打断了对方的话,他把双手插在白大褂上衣口袋里,迈着小步走向前方的实验台,“自己的所思所想,不管别人怎么去猜,终究只有自己能说清楚。而且,有些人并不会配合我们,他们反而会干扰正常实验流程。”
“你确定不是为了弥补自己一生之中从未有机会掌握超能力的遗憾?”舒勒挑起了半边眉毛,他从岛田真司异常的平静中看出了对方不一样的思绪,“我想我能理解你……把自己的得意作品全部放飞出去、自己却还要受到原有的束缚,这种痛苦有时候能让人发疯。”
也只有岛田真司才能毫无心理压力地说出这种话,舒勒想着。每一个从事心灵科技研究的学者都要突破某些约定俗成的或个人方面的限制,而这还仅仅是第一步罢了。
岛田真司要展示给舒勒的第二项惊喜来自于他从一套老旧的强化作战服上找到的奇怪细胞,这种细胞的顽强生命力和种种离奇的特性引起了岛田真司的兴趣。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岛田真司通过个人渠道委婉地搜集了一些情报,来确认世上是否存在可能同这种细胞有关的秘密研究,但他还没能得到靠谱的准确消息。
当然,岛田真司对科学技术和生命本质的旺盛好奇心还不足以使他忽略掉其中的主要风险。所有的细胞样本都被他用最严格的手段管理起来,一切和这种新型细胞相关的工作都要经过他本人的审批同意。把来源不明且副作用未知的兴奋剂丢到黑市里也不会导致世上多出一群狂兽人,但未知细胞样本若被他人获得再辗转落入某些别有用心的机构手中,则后果不堪设想。
通过最近一段时间的研究,岛田真司陆续总结出了这种细胞的特点。他将舒勒带到电子显微镜旁,很慎重地对舒勒说,这种细胞可谓是完美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