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2016年（上）（1 / 2）

元旦三天假期，忙碌了一年，我要好好休息休息。早上赖在床上，刷着朋友圈，看看朋友们在新年的第一天都在忙些什么。这时花蕊刚发的一条朋友圈惊爆了我们整个同学圈子，她恋爱了，有男朋友了！照片上她和一个帅哥捧着鲜花，亲密的搂在一起。我看了眼照片，那男的似乎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不管那么多了，赶紧给花蕊打个电话恭喜一下。电话打通了，“刚看你发的朋友圈了，什么时候好上的呀？”电话那头花蕊按捺不住恋爱的喜悦：“三个月了。”我有点为张慕义感到惋惜，这么好的姑娘错过了，但也为花蕊终于名花有主感到高兴：“那兄弟叫什么？在哪上班呢？”花蕊乐着说：“你查户口呢，他叫靳雨舟，在银行上班。”“在银行不错，挣钱可多了。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两家家长都见面了，初步定在二月底订婚。”“够快的呀，那你工作呢？回燕鹄吗？”“单位要在燕鹄开分校，我争取回来当校长。”“好的，结婚的日子定了，别忘了叫我去喝喜酒。”“没问题，你别忘了随份子就行。”

聊了半天，我放下电话，突然想起，花蕊那个叫靳雨舟的男朋友好像是我小学同学雷霁晓的前任，我曾经在雷霁晓发的朋友圈里见过这个名字和照片，怪不得我看到他照片后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燕鹄市就这么小，大家总是能这样七拐八拐套上关系。

我又翻开雷霁晓的朋友圈，当年发的那些秀恩爱的照片全都删除看不到了，就如网上说的“秀恩爱，死得快。”按捺不住八卦的心思，我给雷霁晓发了微信，阴谋窥探一下她的情史。

雷霁晓很快回复了微信，并告诉了一个更大的八卦，她年前就要结婚了，请我去喝喜酒。得，又一个大份子随出去了。我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你当初好好的怎么和靳雨舟分手了？”提到前男友，雷霁晓明显有些不高兴，语气很是生硬：“你问他干嘛？！”我也不会说谎，直接告诉她：“他和我一朋友好上了，也快要结婚了。”雷霁晓反问：“你和那朋友关系怎么样？”我回复：“非常好呀。”雷霁晓说：“那你最好劝你朋友赶紧和他分手。”呃，虽然隔着屏幕，但我已经能感觉到雷霁晓浓浓的杀气了。

我又问：“为什么呀？”雷霁晓回复：“他就是一人渣。”我赶紧问：“他怎么人渣了？”雷霁晓倒是不隐瞒我：“他骗我说他以前从来没谈过恋爱，后来我打听到他前女友都替他打胎了，他嫌弃人家没有正式工作又把人家甩了。这我都原谅他了。后来他爸要找我爸办事，我爸没帮忙，他们全家到处造谣，说我爸胃口大，送钱少了不办事。你说这都是什么人呀！”我想起来，雷霁晓的爸妈是市里的干部，为人很是正派，这在市里也是有口皆碑的，靳雨舟的家人这样造谣确实不应该。

雷霁晓越说越气，又一口气说出很多靳雨舟的不是，所有的论据总结成一个结论，那就是让我劝我朋友，也就是花蕊马上跟靳雨舟分手，否则就是看着朋友跳进火坑见死不救。

放下手机，我内心十分纠结，到底要不要把雷霁晓的话说给花蕊听。每个人三观不同，成长的环境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肯定会有不同的结论。雷霁晓平时也是大小姐脾气，因爱生恨，对靳雨舟有偏见也是有可能的，我也不能偏听偏信。没有和靳雨舟接触过，不了解人家，不方便轻易下结论。也许是雷霁晓和靳雨舟确实不合适，但不意味着花蕊和靳雨舟也不合适。万一他俩以后恩恩爱爱，我在花蕊面前说她对象坏话也会影响我们友谊的。想到这里，我也就不愿意多管闲事，没有和花蕊说。

遗憾的是，多年以后，事实证明，这个选择成为我一生特别内疚的一件事。

元旦假期过后，燕鹄市的形势又开始出现大规模的混乱。原因还是金钱家的倒闭，投资人闹过一阵后，政府开始启动行政程序，结果经过半年的清查之后，惊奇的发现金钱家拆东墙补西墙的亏空高达百分之九十。也就是说投资一万块，只能返还一千块了。得知这个残酷的现实后，投资人们出现了癫狂的现象。有的人到处散播颜雨和金恒久一伙跑路时携带大量资金，鼓动大家天天堵在公安局门口，要求公安人员尽快将其捉拿归案。还有的人暴富梦碎，反而希望颜雨一伙人永远不要被抓回来，这样余生还能有个盼头。当然，大部分人还是开始了漫长的上访，强迫政府补偿他们的损失。

金钱家的余波也冲击到了电视台。三个频道总监里面丁为民和金钱家的关系最密切，如今靠山倒下，他的日子可以预料不会太好过。不过对于台长沈玉伦来说，当务之急不是搞掉丁为民，而是思考这次政企合作失败后，电视台接下来的道路该怎么走的问题。

沈玉伦是军人出身，一向推崇军事化权威管理模式，对最近几年的市场化改革尝试有点不屑，力争使电视台回到政府绝对主导的时代。我作为一个小人物，面对即将掀起的狂风暴雨，一点感觉也没有。反正我也有稳定的事业编制，怎么改革也不可能砸了我的饭碗，操这个心干什么呢？有这个闲心，我还更愿意去关心一下身边的各种八卦呢。例如张慕义现在和段佳丽发展的怎么样了？

元旦这段时间里，两人恋情进展极为迅速，已经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了。段佳丽和郝芸生有点相似，虽然上学成绩不怎么样，但却十分喜欢读书。毕竟作为京剧演员，需要背诵大量的文言文台词，古文功底十分深厚。长期的文化修炼，使得段佳丽一颦一笑之间，古典韵味十足。再加上长期的江湖闯荡人情练达，自然轻松征服了张慕义的心。

就如网上所说，她若阅尽千帆，你就带她旋转木马，她若不谙世事，你就带她阅尽繁华。从这个角度说，张慕义和段佳丽正好互补。男的单纯，女的成熟。只可惜在中国社会，这样的组合女强男弱组合却显得非常不伦不类。

当然，他俩最大的障碍就是张慕义的父母，在他们眼里，没有稳定编制的工作就是社会盲流，至于京剧演员这样的职业，简直就是旧社会的戏子伶优，怎么可以和国家干部结婚呢？但张慕义这次还真的就是铁了心，非段佳丽不取，就像当年我和艾笑笑那样，要冲破世俗的偏见，和心爱的人走到一起。面对他爸妈的反对，张慕义鼓足勇气和他们大吵了一架，扬言不同意他们结婚，就辞职去打工。说句实话，张慕义说要辞职，连我都不相信，在机关这么久，除了会写公文，到了社会上能去干什么呢？非饿出毛病不可。他爸妈见反对无效，只能暂时采取冷战的方式，先晾他们一段时间再说。

春节过后，沈玉伦台长开始大刀阔斧的清理金恒久等人在电视台的残余影响，丁为民首当其冲。金钱家的投资人不知从哪得到消息，金钱家曾经在电视台有过大量投资。反映到了市政府，要求电视台吐出来，返还受害人。

这个要求十分过分，因为金钱家在电视台的投资收益，早就按照提前协定的分红比例，划到自己的账户上去了，就和电视台没了关系。更何况公安局冻结了他们的账户，钱已经被政府统筹安排准备返还投资人了。沈玉伦咨询了律师，电视台这边接受的投资和收益，不会被收走。

沈玉伦不再理会投资者的无理取闹，但却让许伟传从中发现机会，扳倒丁为民的机会。眼下沈玉伦希望能加强政府对电视台的控制力度，而丁为民始终是市场化的绝对支持者和利益既得者，这样一来，两人的矛盾肯定不可调和。如果许伟传出头挤走丁为民，一定能获得沈玉伦的支持。投资人的胡乱告状，可以将战火引到丁为民身上。

很快，一个投资人带着许伟传暗中透露给他的电视台内部消息，到市纪委举报丁为民暗中帮助金钱家转移资产。纪委经过详细调查，认为丁为民没有这些违纪行为。但举报人不依不饶，纠集几十个投资受害人涌到市政府上访示威。但这次他们又增加了新内容，就是电视台播放了大量宣传金钱家投资理财的广告，要求处分电视台领导，并罚款补偿投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