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皇叔(1 / 2)
钜鹿县·马府
一天的宣教活动结束之后,太平道教的信众一下子就多了起来,人们茶余饭后聊起天来时,无不在说这张角和他那太平道教。
虽然今儿个才只是太平道教的第一次宣教,但是一传十,十传百的,这导人向善的太平道教在钜鹿县的范围内,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见宣教活动如此成功,于是马元义便在家中大摆筵席,并邀请张角张宝两兄弟一起前去自己家中庆功。
酒席之上,三人喝得酩酊大醉,欢笑畅聊,不觉已经戌时。
马元义和张角张宝两兄弟互相搀扶着,来到了马元义家中的客房门口。
马元义强撑着自己的身子站稳了,然后对张角拱手道:“张角兄果然与仙道有缘,不过才悟道几日功夫而已,现在就已经有了这偌大神通,真是羡煞我等。”
张宝也是已经醉的快站不稳脚跟了,一头趴在张角的肩膀上,轻声地附和道:“还是有仙人指点的好啊,今日托哥哥的福,是第一次亲眼见着那真神仙,果然是如书中所说的那般,鹤发童颜,神态飘逸,怎么叫人能不心生羡慕!”
张角有着强大的灵力护体,虽然也有点微醺,却还不至于同其他二人一样大醉,他摆了摆手,自谦地对马元义说:“正如舍弟所说,我只是运气好些,有仙人指点罢了。要说起我们这太平道教最大的功臣,还得是元义兄。若不是元义兄仗义疏财,又能办实事,这宣教大会,又怎么能够办的如此成功呢?现在只愿我们的这些善举,能够帮助到更多的人,也让更多的人能够一心向善,好让国家的江山社稷,能够更加繁荣稳定。”
马元义闻言哈哈大笑,又诚恳地道:“钱财都乃身外之物嘛,说句实话,若是百姓们都生活的水深火热了,那我们这些摸爬滚打于社会底层的商人,又有何利可得呢?所以啊,最重要的还是世道太平。人民的生活都富足了,我们才能够过的更加舒坦不是?”说罢,马元义便抬手将张角张宝二人往客房中赶,“好了好了,不多说了,今天大家都辛苦了,你们二人就且先在我家客房中歇息下吧,明日一早我们再一起商讨之后的宣教行程。”
张角闻言也没有推辞,于是就想先歇息下来,但是他才刚刚推开房门,步子还没有跨进去,就远远地见着自己的弟媳妇,正慌张地从长廊之中直奔而来:“不好了,不好了!相公,哥哥,娘亲她上房顶阁楼取东西,从梯子上摔了下来,现在正躺在家里地上一动不能动,你们两个赶快回去一趟啊!”
张角和张宝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清醒了过来,两人相视一眼之后,张宝回头便就想往家中奔去。
张角一把抓住张宝的手腕,道:“莫慌,跟我走!”
旋即,张角就带着张宝和自己的弟媳妇,驱动灵力从平地上一跃而起,直接就从院墙之上跃过,往自己家的方向迅捷地飞行而去。
马元义看着远去的三人的身影,连忙叫来一个下人道:“快,你也跟去张角兄家中看一下,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
新郑县
承天在送完孙坚父子出城之后,还是不愿意就此回武馆,说想要逛完夜市再回去,林羡拿出承欢来压着承天说,再不回去可是要受罚了,可她哪里磨得过承天,最终还是只得又应承下来。
于是,张梁、林羡与承天、林炎便又兵分两路,林羡陪着张梁前往玉石店里去取张梁的玉佩,承天和林炎则在城内的各个街道之中游玩穿行。
夜幕降临之后,新郑县街道上的彩灯,都被一一点亮了起来,一排排红红的灯笼,将那街道照的通明。这街道上比起白天里还要更热闹上一些,什么叫卖声、吆喝声,更是不绝于耳。
承天与林炎一人手中握着一根冰糖葫芦,一转眼又窜到了一个糖人摊上。
糖人摊摊位不大,上面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糖人,有兔子模样的,有老虎模样的,还有那神龙、凤凰,数不胜数,把趴在摊位上的两人看得眼睛放光、口水直流。
糖人摊的老板,是一个头戴虎头形状帽子的中年男子,一边继续制作着新的糖人,一边招呼这两位小伙子道:“两位小客官,想要什么样式的糖人啊,我可以来给你们现做。”
承天激动地指着一只五爪金龙样式的糖人,兴奋地对老板道:“我就要这个!”然后,他又转向林炎问,“小炎你呢?”
林炎的眼神又从那一排糖人上一一扫过,然后看中了一个人形糖人。那个人形糖人的头上似是顶着一团烈火,右手摊开,上面也立着一束被涂上红色的糖浆火焰。林炎被糖人的形态吸引,指向那个糖人问老板道:“老板,这个是什么人?”
老板瞄了一眼,解释道:“那个啊,那个是火神祝融,相传在远古时期,火神祝融和水神共工大战,共工不敌而怒撞不周山,导致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尔后才有了女娲补天的故事。”
林炎听得入迷:“那火神祝融能够打败水神共工,是不是要比共工更厉害一些,那他是不是最厉害的神仙?”
老板回说:“那是自然了,但最厉害也说不上,最厉害的还是要数天界的天帝——帝俊。不过说回这火神和水神啊,那火自然是能将水煮沸的,但是那水也是同样能将火扑灭的。天地万物相生相克,哪有就一定要一分高下的道理呢?况且无论是火还是水,都是万民仰仗着生存,不可或缺的东西,所以后来啊,在众神的劝说之下,火神祝融与水神共工最终还是握手言和了,自次之后啊,天下万民这才过上了安定祥和的日子。”
林炎自小没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单对这神话故事入迷,听完老板的叙述之后,开心的他兴奋地道:“那我就要这祝融了。”
老板应下之后,让他们二人稍做等待,然后便开始用两根细长的竹管在热锅之中慢慢搅动,取出了一些热乎绵软的糖来。
承天和林炎一边吃着手中剩余的糖葫芦,一边看着老板制作糖人。
只见他将其中一根竹管放在一边摆好,只把所有的糖都绕在了另一根竹管之上。
老板用手将那糖在竹管的一头团好,又将竹管的另一头放入了嘴中。
随着老板慢慢地向里面吹气,那另一头的糖也便开始慢慢鼓了起来。老板用手捋着糖,将它慢慢拉长,一条蜿蜒的巨龙身体,便慢慢地成型了。待身体成型之后,老板又用手在金龙腹部的位置,拉出来了一小串,把它弯成了金龙腿的形状,随意又捏了几下,金龙的五个爪子赫然成型。
待把四肢做好,老板又用指甲在那金龙的背上一下下地按压,一片片的龙鳞便在老板精巧的手中长了出来。
不一会的功夫,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便霸气威严地立在了那竹管之上。老板用手在竹管上一抹,那条金龙便被取了下来,然后又取来一根竹签,将金龙插了上去。
老板将金龙在手上转了两圈,又取来画笔,在金龙的眉下,点上了两颗活灵活现的眼睛。
承天和林炎看着老板的手艺,不觉惊叹鼓掌,瞪大了眼睛微张着嘴巴,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待全部制作完成,老板便稍稍弯下腰,将那五爪金龙递给了承天。
承天接过金龙,别提有多喜爱了,哪里还舍得下口,只是笑着看着,心里就万分满足。
等到林炎那祝融形态的糖人也制作完成之后,承天便将铜钱一起递给了老板。
承天刚想拉着承天前往下一个摊位,不料一转身却直接撞到了一个姑娘身上。
那位姑娘的年龄看上去不比承天大上几岁,头上利落的一束马尾辫子,身着青白色长袍,手上还拿着一把长剑,看上去也是个习武之人。
承天直接跟那姑娘撞了个满怀,拿在手上的糖人被两人的胸口挤到了一起,绵软的触感隔着糖人向承天传来。
只是承天年幼,心里只有那糖人,两人撞完弹开之后,承天立马向自己的糖人看去。本来一个立体的五爪金龙被这么一撞,直接成了一摊,那变形后的金龙,样式甚是搞笑,可承天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更要命的是,那糖人还粘在了姑娘的胸口,承天用手中握着的竹签想把糖人扯回来,结果竹签是回来了,但是那糖人,却还牢牢地粘在女孩的胸口。
承天哪里舍得那糖人,不假思索的他竟然直接就伸手向那姑娘的胸口袭去,想要取回那糖人。
被撞着的姑娘本来就已经十分不悦了,看着自己胸口被粘上的糖人,她那细细的柳叶眉儿早就锁在了一起。抬头又看到一只小手正直直地向自己的胸部袭来,顿时面露怒色,她急忙后退一步,抬起了自己拿着利剑的左手,用剑鞘打了一下承天的手:“你想干嘛呢!”
承天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胸口那一阵绵软的触感告诉承天,自己撞着的是一位姑娘,于是承天赶忙收回了自己的手,脸唰的一下通红,然后低下了头,一边眼神闪烁地看向面前的姑娘,一边局促不安地道:“不好意思啊,我,我只是想拿回我的糖人,绝对没有侵犯姑娘的意思。”
到这时,承天才终于看清姑娘的容貌。
那位姑娘肤色雪白,脸上还泛着一丝害羞的红色。鼻梁高挺,一副冰山美人的样子,配上那微锁着的眉头,像是在脸上就写了“生人勿近”四个大字一般。
那姑娘见承天年幼,于是也没有过多的责怪,只是自己将胸口的糖人给扒了下来,一脸嫌弃地递过来还给了承天,也没顾自己那已经被糖人弄污的衣服,直接就又向前走去。
承天接过糖人,不由哀叹一声:“哎!可惜了我的糖人。”然后,他又转头看向了糖人摊的老板,“老板,这个……还能修复吗?”
老板面露难色道:“要不然,我给小兄弟你再重新做一个?”
承天想想:“还是算了吧。”于是便又叫上林炎说,“我们回去吧,被这一闹,我也没兴致再逛了。”
于是,承天林炎二人便想往玉石店那去找姑姑他们一同回武馆。
可还没走多久,前面便传出来了一阵皮鞭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阵难以入耳的谩骂声:“你个废物杂种,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承天和林炎循声而去,挤过一些人之后才看清,原来是一个杂技摊。
一个小姑娘正趴在地上,皮鞭在她的背上、腿上已经抽出了好几条血痕,而在她的身子边上,是一地被打碎了的碗。一个中年男子,正咬牙切齿地甩动着自己手里的皮鞭。想来定是这姑娘在表演之时的一个失误,将这些碗都给打碎了,才遭来了这一顿毒打。
那个小姑娘蜷缩在那里,不敢发出一声吭,默默地承受着这一下接一下的皮鞭。而周围围着的一圈圈的路人,却全在看戏,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拦的。
眼看下一鞭又要狠狠地抽在女孩的身上了,承天突然正义感爆棚,用手扒拉开剩下的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冲过人群就想找那男人理论。谁知当他再次抬眼看时,那皮鞭却已经被自己刚刚撞到的那个姑娘,牢牢地握在了手上。姑娘冷冷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大叔,手下留情吧,你这样打,可是会出人命的。”
见到终于有人帮自己,那个原本趴倒在地上的姑娘直接忍着疼痛爬到了冰山美人的脚下,眼睛里全是泪水和恐惧。
男人见前来阻拦的人,不过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所以也没有在怕的,于是直接恶狠狠地恐吓道:“小姑娘,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我管教自家的闺女,什么时候也轮到你来管了?你最好现在就给我离开,否则这鞭子要是抽起来,可是不长眼睛的。”
说完,男人便想再抽回手中的鞭子继续甩打,可谁料他用力地拔了好几下,那鞭子却还是依旧在那冷艳姑娘的手里,被握地死死的,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法再被抽回。
这时,那个趴在地上的小姑娘也说话了,她用着孱弱的声音对着救命恩人小声地道:“姐姐救我,他,他不是我的父亲。”
听到脚下的姑娘这么说,小小女英雄也不再有顾虑,直接用力将手中的皮鞭往身后一扯,那男人竟然直接就被拉的踉跄地向前摔来,还没等男人摔倒在地,她抬腿又是一脚,直接把男人踹翻在地。然后她又冷冷地补上了一句:“滚!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男人这才知道,虽然这姑娘年幼,但是自己却根本不是那小姑娘的对手,于是也就只能起身,灰溜溜地跑走了。
见男人跑走,女孩便转身扶起了地上已经伤痕累累的小丫头,扶她在地上坐好。
这时人群已经慢慢地散去,而一直在一旁看着的承天却迎了上来,喜好结交天下英雄的他对那姑娘拱手道:“原来姑娘也是习武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真是女中豪杰,我是七谷山承前武馆的承天,有幸见过姑娘。”
姑娘见着承天,依旧还是冷冷的,道:“原来是你,”然后,她却突然又变得稍稍温柔起来,眼睛里也放出光来,“你说你是承前武馆的?我此番来新郑,正是为了去承前武馆拜师学艺的。”
承天心中暗喜:“果真?那真是太巧了,等下我们可以一同回去。”
“只是这小丫头……”姑娘转向满身伤痕的小丫头,脸上挂满了担忧。
承天也走上前去蹲了下来关心道:“小姑娘,你可还能自己行走?”
惊魂甫定的小丫头试着站起来,却又一下子摔了回去,再一看,原来是刚刚的皮鞭已经在她的脚腕处,抽出了一条血肉模糊的伤痕。
承天见状,立马原地一个转身,然后道:“来,快把她扶到我的身上,我先背着她一起回武馆,去找我父亲来给她医治。”
这时在一旁的林炎也顾不上吃糖人了,一把把糖人甩在了地上,一起走了过来帮忙。
在大家的帮助下,小丫头才终于爬到了承天的背上,于是一行四人便一齐先往玉石店而去。
“还不知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呢?”
“叶凌。”
“那你呢?”承天稍稍回头,对这背上的姑娘轻声问道。
“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杂种……”
钜鹿县·纪昌庄
张角一行人才刚刚落到自家的庭院,就直奔屋内而去。
年幼的张奎趴在了自己奶奶的身边,正在一边唤着奶奶,一边嚎啕大哭。
张角第一个冲进家门,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母亲,心里一阵发慌,立马赶上前来为母亲搭脉。可当他的手刚触碰到母亲的胳膊时,就顿感不妙,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张角的指尖传来。张角的手微微地颤抖了一下,然后他便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随后赶进来的张宝立马开口询问:“哥,母亲怎么样了?”
张角没有说话,而是慢慢向后躺了下去。
张角闭上了眼睛,一行热泪从他的眼角潸然流下。
张宝不敢相信,于是自己走上前去再探母亲的鼻息,可得到的结果却还是一样。
张宝瞬间发狂,跑过来抱住了自己妻子的双臂开始拼了命地摇晃起来:“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母亲今天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走了!”
张宝妻子被张宝疯狂的模样吓得不行,也已经泣不成声,边抽泣着边回答说:“我当时刚把奎儿,把奎儿从外面带回来,就看见,就看见母亲正爬在梯子上,不知道是要上房梁,拿什么东西。我赶忙回来,想让母亲下来,我来帮她取。可是我还没走到门口呢,母亲就直直地从梯子上摔了下来,腰部,重重地压在了长凳上,然后就瘫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我唤了他好几声,她都没有回应我,天色又晚了,我知道你们忙完了肯定会到马元义府上,于是我就只能跑去马元义府上,去找你们了。”说罢,张宝的妻子哭得更大声了。
张宝听完妻子陈述,又看到了一旁还好好地立在那里的梯子,顿时怒火冲天,直接大吼一声,一臂横扫向梯子。
那梯子应声被拦腰砍断,往地上砸去,张宝的手也被震得发抖,可此时的他,却似乎是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一般。
“咚!”地一声巨响之后,年幼的张奎被吓得哭得更大声了。
恍惚间,张宝晃晃悠悠地跑到了张角的身前,一把拎起了张角的衣领,让他坐了起来,然后对着自己的哥哥说:“哥!你不是已经得道了嘛!你一定有办法可以救母亲的对不对?一定还有有办法的!”
张角缓缓地睁开眼睛,然后用噙着泪水的通红的眼睛非常抱歉地看向自己的弟弟道:“没用了,母亲体内的灵力,已经散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