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熊飞拍了拍郑强的肩膀，说道：“读书会有出路的，这个你不用担心。外面的人急匆匆的走着，是因为他们要去往下一站，他们都赶时间，哪有闲暇顾及别人，在你看来他们当然冷漠啦。人生就像是一列火车，你会在不同的站台上车，不同的站台下车，只不过你开始买的票，上的站台不一样而已。就像你那个有钱的同学一样，他上车的站台就和你上车的站台不一样。不过你选对了站台，耐心地坐完这一站，或许下一站你就和他在同一列火车上了。”
郑强讨厌地说道：“我才不要和他在同一列火车上。“
熊飞哈哈大笑：“不和他同一列就不和他同一列嘛，换个站就是了。小强，对未来感到害怕是正常的，每个人都会害怕。重要的是你去怎么面对，怎么去做。既然你怕你会让你爸妈失望，那你就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努力地让他们以你为骄傲嘛。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不过这是最轻松的出路！”
郑强若有所思，看着院子里的爬山虎，又望了望外面匆匆走过的行人，说道：“谢谢你开导我，熊哥！我不想浪费时间了，我想回去了，你能帮我买张回去的票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这么快就回去，真不在这玩几天？“熊飞问道。
“不了，在这花立哥的钱不好，而且穷人是没有资格闹情绪的。明年我就高考了，我要回去冲刺一把！要是我考上了我请你喝酒，熊哥！”郑强认真地对熊飞说，说完对着熊飞露出一个纯真的微笑。
熊飞脑子里都是郑强的那句“穷人是没有资格闹情绪的”。再看着郑强纯真的笑，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真不公平。熊飞摸了摸郑强的头，欣慰地说“好！我等你请我喝酒！那走吧，我带你去车站，去收拾东西吧！”
“嗯！”郑强说完便去了收拾东西。因为是离家出走，所以东西也没带多少，很快就收拾好了。熊飞在路边随便打了辆车，便带着郑强去了车站。
“真要走了？”熊飞问着坐在候车厅的郑强。
“嗯，帮我跟立哥还有楠哥说下我走了，熊哥！”郑强笑着回答熊飞。
“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家跟父母好好道歉，跟老师好好道歉。记得回个电话给你立哥！”熊飞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元，塞进郑强的口袋里：“这是秘密！不能说的啊！留着路上买东西吃！”
“熊哥，这我不能要！”说完郑强便要掏出钱还给熊飞，熊飞一把手按住，笑着说：“听话！拿着就是！好了，火车要来了，注意别错过了检票时间，我走了啊！”说完熊飞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郑强看着这个双臂爬满纹身，看起来像坏人的“熊哥“的背影，感觉这个背影十分高大，鼻子一酸，看他的视线也模糊了起来。
熊飞走出火车站，燃起一支烟。坐在火车站前的楼梯阶上，看着上上下下的人们，看着来迎接和送别的人们，从自己的旁边走过，却没有人为自己停留，眼神里尽是孤独。熊飞抽完烟，站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笑着叹了一口气，将眼神里的孤独遮盖，露出和平常一样的没心没肺的笑容，踏上了回家的路。
晚上郑立回家后，并没有看见郑强，便喊道：“强古？“
见没人回应，便上楼进自己房间看看正常在不在，发现郑强的东西已经不见了。郑立十分慌张，怕郑强偷跑了。便急急忙忙地打着熊飞的电话，毕竟在家里无所事事的也只有他。
“喂，熊飞？郑强去哪了你知道吗？“郑立焦急地问道。
“哦，小强已经回去了，中午走的。“熊飞回道。
“他怎么突然就回去了啊？“郑立不解的问道。
“早上吃完饭我跟他聊了回天，这小子幡然醒悟、迷途知返，就回去了。嘿嘿！我厉害吧立哥？“熊飞得意地说道。
听到郑强是自己想回去的，郑立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有些虚脱的说道：“你厉害！你厉害！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又偷跑了呢！好了，快回来吃饭吧！”
“得勒！”熊飞开心地回道。
晚饭过后，林楠还没有回来。郑立和熊飞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突然郑立掏出两百元递给熊飞，熊飞见状就要摆手拒绝，郑立说：“拒绝了就是不把我当哥们。”
熊飞只好收下，郑立继续说：“谢谢你啊，熊飞！我这个弟弟就是太懂事了，才会这样！谢谢你开导他。”
熊飞露出没心没肺的笑，说道：“都是哥们！”
郑立看着熊飞这样，也跟着笑了起来，边笑边说：“也不知道什么事才会让你哭丧着脸，从认识你到现在我就没见过你板着脸啊熊飞。”
“唔知啊！我就是这样子的啦！”熊飞做着鬼脸看向郑立。
郑立笑的前仰后翻，熊飞见郑立不再注意自己，眼神里也是闪过一丝落寞，但随即一闪而过。两人一直闹腾到林楠回来，才愿意回房睡觉。熊飞的房间是最大的，毕竟这是他的房子。熊飞的房间里摆着各种乐器，墙上面张贴着各种海报，也不会显得拥挤。熊飞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右手，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思考着什么，想了一会后就睡去了。
林楠的房间很简洁，只有自己的办公用品，和李知秋送给他的礼物。在他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张李知秋笑着的照片，林楠摘下眼镜，拿起相片深情地看了一眼，放下后便沉沉睡去。
至于郑立的房间，属于他的东西很少，唯一的礼物——舒雨送的晴天娃娃也是被他挂在了客厅的落地窗上。所以郑立每晚都是倚在窗前，看着爬山虎，抽完一根烟，再回床上睡觉。
经过郑强这件事，三人的羁绊又加深了一点。月光照着爬山虎，将它的影子拉长，晚风吹着爬山虎的叶子，发出沙沙声。再回头看，三人已经进入了梦乡，做着不同的，只属于自己的梦……
往后的日子平平常常，一成不变的过着。偶尔林楠会带着熊飞和郑立去看望李知秋，李知秋也很乐意他们来。一来二去，四人的关系也变得熟络。舒雨还是没有给郑立回过消息，不知道她的室友有没有将郑立打过电话给她的事告诉她。爬山虎也开始掉叶子准备过冬了，这可苦了熊飞。毕竟天天在家的他自然要承担清扫院子的工作。郑立从公司辞职了，这次是自己辞职的。理由是郑立觉得自己不该在那，自己的能力还没有达到坐在那高大的写字楼里工作的水平，总是拖累着同事。所以郑立距离放年假的前一天上完班后就跟老板提出了辞职，老板也没有挽留，毕竟郑立也是当初别人“硬塞”给自己的。郑立又恢复了自由身。
年关将至，郑立收拾着行李，准备回家。林楠因为要陪李知秋，所以打算在过年的前一天回去，林楠的薪资和家境允许他任性。而熊飞便待在这儿，与奶奶留下的房子相伴过年。郑立跟两个“好哥们”简单告别后便坐上了火车，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郑立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路上看着窗外的风景。窗外的稻田里垒起了像宝塔的稻草堆，还有用薄膜盖住的蔬菜。郑立看着窗外，随口呼出的气却盖住了窗外的风景，让窗户变成了白白的画板。郑立用手指在窗户上画下了一个爱心，爱心没持续多久，就在窗户上消失不见。郑立有点触景生情，不过很快列车上的提示音提醒郑立到站了。郑立还没来的及悲伤就被拥挤的人流带下了火车，走出了站台。
出了站台，一阵寒风袭来，冻的郑立下意识的拉紧衣服。郑立坐上回家的大巴，倚着窗户睡着了。等到了镇上时，已经是傍晚了。冬天天黑的比较早，所以街上的灯也亮起来了。郑立打着父亲电话，告诉父亲自己回来了。父亲在电话那头不断咳嗽着说好，说他会叫人来接自己。郑立说好，挂断电话后乖乖地站在路边等。看着其他和自己一样等待着亲人来接，回家团聚的人。郑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熟练地点上。郑立抽了一口，吐出白白的烟雾。因为天冷，所以郑立不停地在跺脚，让身体暖起来。很快，一根烟便抽完了，可是接自己的人还是没有来，郑立想或许是天冷，所以没人愿意来吧。就在这时，有一道身影停在了郑立的面前，是三叔。
“要多穿点衣服熬，立古！这么冷的天！”三叔关心道。
郑立看着眼前的三叔，脸上多了许多皱纹。身体也因为瘸了而往一边倾斜，左腿的裤脚被磨的破烂不堪。但三叔脸上还是挂着笑。郑立对着三叔说：“没事，三叔！我不冷！“随后掏出口袋里的烟，给三叔发了一根。
三叔看着熟练发烟的郑立，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接下了。郑立看见三叔手上多了许多伤口，还多了许多老茧。这让郑立不免有些心酸。
三叔见郑立盯着自己的手，连忙把手别在后面，只留一只手夹烟。三叔抽着烟，问着郑立：“在外面过的怎么样？“
“还行。“郑立回道。
“还行就还可以熬！好了！回去吧！你爸也等的着急了。“三叔抽着烟，带着郑立往前方的商店走去。
郑立跟着后面，看着三叔一瘸一拐的身影，有点难受。三叔走进商店，满脸赔笑地跟店老板说着什么，店老板的脸上挂满了不情愿，一直在跟三叔说着什么。三叔倚在收银台前，指着烟柜上的一包售价3的烟，店老板随即拿给三叔。三叔满脸不舍地从上身的夹克里掏出一张已经布满褶皱的5元钞票递给店老板，店老板满脸嫌弃的用手捏着丢进了收银柜里。三叔依旧是满脸赔笑，从这包刚买的烟里抽出一根，递给店老板。店老板不情愿地接下，接着三叔用他褐色的双手给店老板点烟，两人又在烟雾缭绕中交谈了一会。最后店老板虽有不情愿，但还是从腰带上取下一串钥匙扔给三叔。三叔满脸陪笑地点着头，又与店老板说了一会，然后转过头笑着对郑立说：“走吧！回家了！立古！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骑车！“
郑立拖着行李点了点头，三叔随即走进了商店旁的小巷子里，不一会开着一辆三轮车出来。三叔在车上招呼着郑立上车，郑立将行李放上去后，自己也坐在后备箱里。三叔启动了车子，郑立在后备箱感受着道路由平坦变为颠簸，两旁的景色不断往前方飞驰，仿佛它们在不断向前，而自己正不断退后。郑立坐在后备箱里，听着三叔给自己讲着他们一年在村里发生的事情。郑立有时嗯两声，有时与三叔攀谈两句，有时默不作声，静静地听着三叔讲。三叔似乎有讲不完的故事，在路上一直讲，一直讲到郑立家门口才罢休。郑立将行李从后备箱拿下，跟三叔道别后，走进了自己的家。
客厅里，老郑头和秀兰正等着郑立。老郑头的脸上有些涨红，应该是咳嗽咳的。郑立走进客厅，看着自己的父母，说道：“爸，妈。我回来了。“
秀兰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想要帮郑立提行李，郑立笑着拒绝了，转头自己提进了屋里。收拾好行李后郑立又坐在了客厅。秀兰看着自己离家在外的儿子，眼睛有些酸，心疼地摸着郑立的胳膊。说：“哎呀嘞，立古你在外面都瘦了！“
“妈，没有。我在外面过的还可以。“郑立笑着对母亲说：”我在外面碰到了一群好人，他们都很照顾我的！“、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秀兰虔诚地念叨着。
郑立掏出口袋里的烟，给老郑头发了一根烟。老郑头没有接，只是看着郑立。郑立见老郑头不接，只好塞进自己的嘴里，点了起来。
“学会抽烟了？”老郑头问。
“嗯。”郑立回道。
“少抽点烟。”老郑头看着郑立，咳嗽了两声。
“我知道了爸。你也是，少抽点烟。”郑立平静地说道。
“立古啊！抽烟不是什么好事，又烧钱，又伤身的。你在哪里学会的抽烟？”秀兰担心地说道。
“自己学会的，妈。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少抽的。”郑立安慰着母亲。
秀兰欲言又止，转而问郑立有没有吃饭。郑立说吃了，秀兰也就不在过问。三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郑立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岁月又在他们的脸上增添了几道痕迹。自己父亲的腰是越来越弯了，母亲的腿是越来越不便了，自己也越来越大了，也会变成他们了。郑立抽完最后一口烟，踩灭了烟头，对着老郑头和秀兰说：“爸妈，我先去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说完郑立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郑立躺在床上想为什么自己和父母这么生疏了？翻来覆去怎么也想不明白。郑立感觉自己和父母之间多了一道隔膜，这道隔膜阻拦着自己和父母交谈，也阻拦着父母和自己交谈。郑立越想越烦闷，索性用被子蒙头就睡。
“哦！哦！哦！”一声鸡鸣叫醒了熟睡的郑立。郑立起身掀开被子，寒气瞬间窜入衣服的空隙里，惊起一身鸡皮疙瘩，郑立赶忙盖好被子。钻进被窝，重新温暖着身体。郑立掏出手机，才发现才八点。郑立的心里不免对打鸣的公鸡产生了怨气。郑立查看着手机消息，并没有看见什么重要的消息，于是关上手机屏幕，又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时中午了。
郑立穿好衣服，走到院子里伸了一个懒腰，随后便抽起了烟。此时秀兰从厨房里出来，看见正在院子里抽烟的郑立，走上前唠叨起来。郑立架不住母亲的唠叨，便把抽到一半的烟踩灭，去帮母亲收拾碗筷。一走进厨房，一阵肉香味钻进郑立的鼻子里，郑立一看，原来是锅里焖的鹅。郑立蹑手蹑脚地用手捏起一块鹅肉，胡乱地塞进嘴里。滚烫的鹅肉饱含汤汁，随着郑立的咀嚼，汤汁在郑立的嘴里爆开。郑立一边忍受着烫嘴的折磨一边享受着美味的鹅肉，脸上一副十分幸福的表情。回来端菜的秀兰看见郑立这般样子，笑骂了一句“饿死鬼”。然后将鹅肉用盆从锅里盛出，交给郑立，吩咐郑立端去客厅。郑立听话地将鹅肉端到客厅，刚一出门打算进厨房，就看见了三叔一家子提着东西过来了。
三叔看见郑立，笑着上前说道：“立古，我来你家做客，你也不倒杯茶给我喝啊！”边说边讲带来的礼品递给郑立。
“我哪敢啊！三叔！你们进去坐，我给你们泡茶！”郑立招呼着三叔一家子进客厅，进了客厅后郑立拿出茶壶和茶叶，先将茶叶先拿热水泡一道，泡了几分钟后把热水倒去再往茶壶里倒一遍热水，最后才端上桌。郑立恭敬地给三叔倒着茶，三叔母坐在一旁，笑而不语。郑强看着郑立给自己的父亲倒茶，自己也想，但碍于自己之前做的“蠢事”，不敢上前。
老郑头这时从外面回来了，进门先给三叔发一根烟。然后看了看郑立，纠结了一会给郑立也递了一根。郑立双手接过，掏出打火机，先给三叔点上。三叔用左手挡着风，嘴里“吧嗒”两声，一阵烟雾从郑立的手里飘出。郑立给三叔点完烟后想给自己的父亲也点上，不过老郑头摆了摆手，落座上席，自己掏出了打火机，点了起来。秀兰从厨房走出来看见人已经来齐了，便笑着说道：“人都齐了熬！那我就开始上菜嘞！”
老郑头吧嗒着烟嘴，说道：“上菜吧。”
郑强早就被早已上桌的焖大鹅“迷”的神魂颠倒，一直喝着茶，压制着自己不断分泌的口水。老郑头看郑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焖大鹅，大笑着说道：“强古口水都要掉下来了，我们先吃吧！来来来！动筷子！”
郑强被老郑头这么一说，脸色通红，羞愧的说：“我没有，我只是看看！”
众人哈哈大笑，老郑头夹起一个鹅腿，送到郑强的碗里，说道：“快点吃，吃饱来！吃饱了才有力气读书，要努力考到个好学校来！”
郑强啃着鹅腿，含糊不清地说道：“谢谢大爷！”、
老郑头又把另一个鹅腿夹给了三叔正在上初中的小女儿，郑秀。郑秀甜甜地说道：“谢谢大爷！”
“嗯！秀秀婆也要读到书来！好了，动筷子！动筷子！不要看着！“老郑头招呼着大家吃饭。
郑立坐在老郑头旁边，看着来来回回上菜的母亲，便帮着母亲上菜。多了一个人上菜，很快菜就齐了。郑立在自己旁边放了张凳子，母亲刚好能坐在自己旁边。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地吃着饭，期间，三叔一直夸赞郑立说郑立有本事了，有出息了！老郑头摇摇头，说：“唉，他自己过的好就行！我管他有没有什么出息哦！“但脸上挂满了骄傲的神情。
郑立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三叔与父亲交谈，时不时给他们添酒递烟。等吃完饭后，郑立便给他们倒茶。秀兰则是走进里屋拿出自己炸制的“铁勺米果“、”烫皮“、”多味花生“等零食来招待。一直到下午三四点，三叔一家才走。郑立和母亲收拾着碗筷桌子，老郑头则是躺在了床上，呼呼大睡。冬天的江西是很早天黑的，才六点多，天就已经黑了。郑立坐在大门前的石墩上，抽着烟。冷风吹着他的脸，不过他并不感到寒冷。郑立看着外面立着的稻草堆，在夜幕的衬托下显得很孤独。郑立举起手中的烟，对着稻草堆点了两下，重重的抽了一口，将它踩灭，随后吐出一口浓重的烟雾。郑立咳嗽了两声，踢开了刚踩灭的烟头，走进了厨房，帮着秀兰忙活晚饭。
晚饭后郑立躺在床上，翻看着手机上和舒雨、胡言、熊飞、林楠的消息记录。郑立感到一阵空虚，可是他说不出来为什么会感到空虚。郑立想给舒雨打个电话，拨号键上的手指移开又按上，按上又移开，最后还是移了开来。郑立放下手机，披上一件棉袄走出了房门，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墩上。夜晚冷风夹杂着稻草堆的味道呼呼地吹，一阵有规律的呼噜声从里屋传出，郑立望着里屋的方向微笑着，郑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只是觉得很安心。
郑立从口袋里掏出烟给自己点上，猛抽一口，然后缓缓吐出。郑立的眼神在这一吸一吐中显得迷离，脑海里自然也就不再想什么了。郑立就这样，就这样坐着默默地抽烟，看着眼前小小的院子，邻居家的狗时不时会吠两声，不过惊扰不到郑立。冷风吹过郑立的身体，带走了他的温热，留下了寒冷和倦意。郑立缩了缩身子，把披着的棉袄拉紧了一点，轻手轻脚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盖上被子，侧着身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