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赌博（1 / 1）

星晶网络跟前被拟态凝胶包围的人们炸开了锅，而王之墟中试图将那吞噬了不少星晶回路的凝胶块的卢卡奇亚也不好过，纵然这种对星晶虫有着致命威力的药剂对拟态凝胶来说这点剂量足够它完全解体，但可以随意变化的身体让它以角质小心翼翼的包裹着那颗定时炸弹，反倒是能出其不意的喷出让卢卡奇亚疲于躲避。

若是在往常，这么一小团的拟态凝胶根本构成不了威胁，但问题是那种可怕的药剂哪怕沾上一点对神使来说都是一道无法治愈的伤害，而偏偏利用星术抵挡也不可能，寻常的回路瞬间就会被侵蚀殆尽，而由于处于到处都是星晶回路的房间，贸然以电流使它解体更是可能弄巧成拙，一时间相持不下。

而奈奇斯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纵然在他体表的回路不会受到影响，他本人也不存在对那些白色花朵的恐惧，但凡是离了体的星力在宝石发出的光芒照耀下都会化为乌有，而本身就不擅长近身搏斗的他在尝试过一次后便被女孩或许是本能防御或许是被操纵下的不要命反击弄伤了好几处，不得不暂时退却。

“再这样下去，她没有活下去的可能。”这次交手让奈奇斯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了燃烧着生命的女武神有着什么级别的战力，同样的，这也让他觉得将那宝石与女孩分离是多么刻不容缓，神使们获得力量是神的恩赐，而即使如此他们仍然需要用自己今生剩余的时间来交换，那么普通人在没有受到祝福的情况下想要获得同等的力量，显而易见，需要消耗生命，而要达到可以压制神使的强度，他们的生命流逝速度不会比沙漏中的沙子更慢。

此时奈奇斯尚且不知道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只是见卢卡奇亚许久未归心里着急，自身不受影响但也能想到这女孩对神使的危害之大，没有亲身体验甚至让他在心里人为的拔高了女武神的实力，觉得卢卡奇亚正是因为受到压制而遇到了麻烦，情急之下也不想顾忌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即使她或许只是无辜卷入，架起发射器瞄准了她。

“我不知道你现在是否还能听得到，但很抱歉我需要救我的朋友。”从女孩露面以来就一言不发，即使开口也只是发出不明含义的呜咽罢了，奈奇斯见她无法交流，也不好先礼后兵，道歉后便打算痛下杀手，但由于瞄准的需要他以星术回路增强了自己的视觉，也因此恰好突破了那层光幕看到了女孩的脸，这一看反倒让他无法下手。

“哭了吗？你是不想就这么死去吗？”奈奇斯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自问自答，这个女孩显然只是普通人类，即使受到了改造，而奈奇斯也不知道她从何而来，但他知道这个看上去同卢卡奇亚同龄的女孩是真的如此年轻，“你看上去还不到十五岁，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想这时候就死呢。”

“我尽力而为，你不要怪我。”下定决心的奈奇斯扔下了发射器，迎着凶猛的攻击走到她身边，用被划开皮肤而流血不止的双臂拥抱了她，而或许是她感受到了善意，也可能只是拉一根救命稻草，女孩用仅剩的控制力使攻击偏离避开了要害，使他不至于出师未捷身先死。

“别怕。”奈奇斯摸了摸她还沾着黏糊糊溶液的头发，说实话若是平时的他看到自己居然如此温柔恐怕会惊呼自己改了性子，但不止为何他现在做这种事却没有任何别扭，而他另一只手则伸向了那块宝石，向将心脏挖出一般将它生生拔出，而脱离人体的宝石仍然闪耀了几秒，才生出细细的裂缝，最终像沙雕一般解体了。

随着宝石的碎裂，奈奇斯终于得以将自己的星力覆盖在女孩空洞的胸部，在她的生命完全流逝之前为她止血，但人不能没有心脏过活，只是止血远远不够，“看上去需要为她重新造一个心脏才行。”奈奇斯心中没底，纵然他知晓心脏的结构，以他的星力储备支撑他一劳永逸的制造出生物的器官仍然可以说是太过为难。

当然，用上启示之力自然可以无视任何阻碍，但这种不讲道理的力量对自身的反噬同样不讲道理，他觉得自己没有这种为了陌生人牺牲这么多的觉悟，难道事情只能以这样的结局遗憾告终了吗？即使如此，奈奇斯也算仁至义尽。

“不，冷静点，你可是天才。”奈奇斯虽然平日里急躁，但在想要解出看似无解的局面时却能够保持冷静，细想之下，他便意识到女武神的身体既然能以那颗石头作为心脏，恐怕身体结构早就被改造为了以星力驱动的模式，虽然听上去实在不可思议，但这是必须的赌博——至少若是自己理论正确，用自己的星力为她提供一段时间的动力作为伪造心脏还是勉强可以一试。

“这些家伙粘的也太紧了吧。”卢卡奇亚本想通过圣书与奈奇斯和西罗欧互相交流现场情况，但麻烦的凝胶却将他逼到了一张落满灰尘的床上，还未等被灰尘迷了眼睛的他抱怨为什么控制室会有这种东西，勉强睁开眼便发现对方近在眼前。

卢卡奇亚只得赶忙从另一个方向跳下了床，却又因为难以视物的分心一个踉跄撞到了一团纠缠在一道比自己还高的白色花丛中，差点被花粉撒了一身，勉强躲开又差点撞上密密麻麻的按钮，“这是那些花的源头？没想到居然种在控制面板跟前。”

这本是稍微感叹便能视而不见的事，但偏偏卢卡奇亚知道这些花恐怕正是传说之王的神使花束生长至今，又知道在游戏中此处对应的正是王之宝座，传说中王离去的地方，想到这种可能性，卢卡奇亚着实愣了一下，脚下也下意识的一顿，恰好被凝胶绊倒摔在了那些不规则的肉块之中，而纵然以星术回路抵挡未能让它们渗入自己的皮肤，却仍然被抓住了手脚，一时间动弹不得。

当然这里的动弹不得是对于普通人类而言，卢卡奇亚只需要用星术回路加强力量便能轻易逃脱，只是对方不会给他这个时间，裹挟着药剂的囊袋变换着形状，像是要找一个恰到好处的道具将那东西灌入卢卡奇亚口中——那可当真是灭顶之灾。

但或许是命不该绝，在他的腕部被缠的更紧时，袋口的变化也停滞了，整个凝胶都如同卡壳的圣歌科技一样禁止不动，即使卢卡奇亚仍然能在与其接触的部位感受到它过于接近体表的血管的搏动，而当他看向被捆绑的最紧处的手腕时，他看到了绿色的藤蔓正在逐渐从自己体内脱离，顺着凝胶流向体内，“小瞳？”卢卡奇亚明白了自己并非幸运使然。

“教官，我拖住它了！”脑内女人兴奋又担忧的声音响起，“我坚持不了很久，拜托你快想想办法！”看来由于本就是寄生植物，对方虽然还有些意识却别说人形，连保持基本的固定形态都做不到，想必之前是个凡人。

而反观瞳，她早已在卢卡奇亚体内吸取了大量的星力，众所周知就是它使得寄生植物更为智能，因此瞳较为轻易的夺取了控制权，但离开卢卡奇亚的身体使她失去了源源不断的供给，因此并不能坚持太久，自己对卢卡奇亚的星力储备也不明晰，只得一边勉强压制，一边看上去像是干着急，赶忙催着卢卡奇亚想想办法。

“多谢，小瞳，只不过还有事情需要麻烦你。”为了控制凝胶瞳的藤蔓脱离了卢卡奇亚的身体，同时也失去了在他脑内交流的能力，刚才的求援已经是最后一点仅存的联系了，当然卢卡奇亚并不害怕，星术回路自腕部再次点亮了他的四肢，随后他便像撕开纸糊的道具一般自束缚中拜托，还顺势触摸了瞳的藤蔓，向她转达了自己的计划。

“过会儿你便装作实在无力对抗，让我们再交上手。”刚刚才脱离了束缚的卢卡奇亚很快摆出了作战的姿态，“之后抓紧他分神的时候，只要打开一个口子，让那些东西好好灌满它的肚子。”连西罗欧这位发明者都没有解药，想必它们也拿不出对抗的手段。

用它们自己的武器战胜它们吗？瞳很好的理解了卢卡奇亚的用意，自觉的释放了凝胶使他与卢卡奇亚再次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直到卢卡奇亚露出了记忆中那位已经死去的瞳即将在卡牌对战中胜利的神情。

瞳虽然对这些记忆并无实感，也不知为何人们都享受艰难取胜的瞬间，若是她自己，自然是更希望可以轻轻松松的碾压对方，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明白这个表情意味着战斗的终结，便心有灵犀的如同约定那样给了敌手致命一击，看着它痛苦的扭曲了几下后溶解了大半，剩余的部分也顺着开裂的地面流走，“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