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英雄（1 / 1）
“唉你们，怎么都这么任性！”杜兰总统并不知道西罗欧做了什么，但听他道歉基本上也能猜到几分，又听出他大概是想要坦然承认揽下责任，心里生出了果然同神使合作危险性不亚于与虎谋皮的想法，恐慌中的人们可不会同他讲道理，迁怒于西罗欧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当年鼎力促进这次合作的自己大概也会受到波及。
“罢了，能解决问题的话便随意吧。”眼下的情况自己虽然能安抚群众，但真正要让情况好转自己却是束手无策，纵然他自幼受到教育说人类根本不需要神使便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但如今自己恐怕若不是路西安帮忙便寸步难行的状况，使得他无可避免的感受到了肖尔那些憎恨神使的人所说的，普通人在神使面前自然而然的无力感。
面对这两个外表还是少年的神使的坚持，此时杜兰甚至没有勇气继续阻止他们，只是自嘲似的说道，“你们便是告知真相又有什么用呢，在你们眼中他们也不过是和我一样执迷不悟的等待着神使来拯救的羊羔罢了。”
“虽然在我这个身份不适合说这种话，但你为什么不相信大众的力量呢？”路西安曾经在星空区见到许多这种色厉内荏，在真正见识到实力差距后便抱怨不公的人，但也见识过那些转生数次缓缓团结成一股绳，令人尊重的人，也正是他们向自己揭露了外面仍然存在着世界，有时候路西安甚至觉得，若不是自己阴差阳错，再转生几世，或许他们便能自己走出那片铁幕。
因此，比起他理论上的同族们，路西安经常显得更相信弱者的坚持与力量，而此时星晶网络早已炸开了锅，西罗欧急匆匆的赶到现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早就守在门口的卡罗琳拉到了身边，“大家有目共睹，所谓星晶网络只是一个让我们白白劳动的骗局，眼下唯一可以补救的方法正是用我们研究多年的电磁网络暂时取代它。”
“老师，我相信您一定有办法救大家的吧？”卡罗琳语带请求，西罗欧却从中听出了一些威胁的意味，在她看来，西罗欧没理由拒绝自己的提议，毕竟没有谁会傻到放弃作为英雄的机会去说出真相，尤其是在木已成舟于事无补的情况下，不如让它成为带进坟墓的秘密。
只不过，她不知道了西罗欧如今已经知道了水之星塔的位置，以他的性格恐怕挑战修复才是最可能的打算，更不知道他并非如此英雄主义的人物，即使他不知道是什么人的父母给他起名英雄——这是他父母给他留下的唯一遗产，他知道过去神使们甚至没有名字只有编号，他庆幸自己没有生活在那个年代，生于第三区的他比起神赐的天赋有时更诊视从人类朋友那里学到的东西。
“我们电磁科技学院会保护你们的安全，请大家尽管放心。”即使如此，望着卡罗琳期盼的神情，西罗欧本就只是临时拼凑的言辞更说不出口，但他仍是想要一劳永逸，“卡罗琳，你是我的得意门生，你带着学弟学妹们照顾好大家，我会”话未说完，充满了惊恐的尖叫身便盖过了他的声音，向声音的方向看去，他愣住了。
只有神明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东西，一团各种器官堆叠在一起的不定型肉块在吞噬着因恐惧而落单的人，而更多它们的同类则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人们恐惧的味道吸引来的捕食者一般，而在被它们包围的一棵景观树上，卡罗琳见到了熟悉的人，不由得喃喃自语，“是你？”
“是我。”季安罗尼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卡罗琳的自言自语，自树梢上跃下，并没有飞行功能的翅膀本能扇动着缓冲，让他落地的姿势更稳了一些，“众位，想必大家都知道没有星晶网络的庇护我们无法生存，电磁科技什么的”他嗤笑了一声，“只会把你们困在更小的蚁巢里。”
“卡罗琳，你认识他？”同样拥有敏锐感官的西罗欧也捕捉到了他们的对话，他早先就从卢卡奇亚那里了解过关于融合派的事情，也见过这个家伙的全息投影，只是稍一回忆便认出了他来，而他刚刚的开场白更是当年融合派的招牌，让他确认了自己没有认错人，难以置信的盯着明显心虚的卡罗琳，“难道是你们一起计划了这，这么可怕的事？”
“不，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事情完全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卡罗琳的声音也忍不住抬高了一些，一半是急于同西罗欧解释，一半也是质问那个将神情掩盖于眼镜之下的家伙，但想起自己正在大庭广众之下，急忙收了声，用只有自己和西罗欧可以听到的声音说，“老师您知道我虽然经常被你说性子太急，但这种明显过头的事，我怎么可能允许？”
卡罗琳愤恨的瞪了他一眼，从小父亲便反复教导她不要信任神使，因为他们任性而反复无常，她这些年同西罗欧接触下来虽然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早已觉得父亲所说乃是无稽之谈，前几日同路西安交谈也觉得他幼稚的可爱，如今遇上季安罗尼，才算是知道她从前遇上的那些都是个例，或许这才是大多数神使真正的模样，父亲所言非虚。
季安罗尼感受到视线，转头见她处变不惊的神气荡然无存，嘴角扬起了意味深长的微笑，低头祈祷，“可怜的孩子们，爱之圣女将给你们带来救赎。”随着自他周身散发的蓝色星光点亮了那些凝胶，它们开始逐渐化作了令人倾心的美人，愉快的向曾经的亲友发出呼唤，“迟早，你们也会变得同他们一样美丽而自由。”
“是的，自由，多么宝贵的东西。”季安罗尼露出公式化的笑容，“大动乱让我们看到了猜疑的代价，困守如此之小的一方天地使我们失去了适应的能力，而这些都将在爱之圣女的祝福下不复存在。”
“想必大家都知道神使们能在几乎任何环境下生存，甚至于是没有空气的高空与没有光亮的深海。”季安罗尼骄傲的说出了这番话，却没有炫耀的意思，“接收祝福的话，你们也能去往任何地方，这种新身体的强大之处在于它可以改变自己以适应所有生存空间。”
“当然，它或许害怕电力。”季安罗尼并没有隐瞒此事，只不过西罗欧因此感受到了更多的恶意，“不过在自然情况下被雷电击中的可能性很小，我们不要人为的增加几率这便构不成威胁。”虽然他没有挑明，但显然是矛头直指电磁科技学校。
“当然比起爱之圣女赐予我们最大的恩典，这些都不过是锦上添花。”见现场安静下来，听众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季安罗尼明白他们中有人已经被说动了，便再接再厉抛出了融合派的最终教义，“爱之圣女让我们抱着互爱之心彼此相融，此后再无你我，我们不会再被隐瞒任何事，一切秘密公开透明。”
这句话其实乍听上去令人毛骨悚然，但放在眼下的环境中却是再贴切不过，西罗欧惊恐的发现居然有不少人蠢蠢欲动像是想要接受这份可怕的祝福的样子，也顾不得许多，提高声音将大家的视线吸引到了自己这边，指着季安罗尼，“不要相信他，今天的事情就是这家伙搞出来的！”
“是吗？你也实在太高估我了。”季安罗尼见他口不择言，也顺势给他下套，“虽然各位接触的不多，但也应该知道这控制着整个区域生死的装置不是普通的神使能破坏的了的，先不说第三区的水之星塔地点成谜，我便是找得到，又拿什么来对付它呢？”
“你用了可以让任何星晶回路都失灵的药剂。”西罗欧脱口而出，卡罗琳眼见不妙，急忙扯了扯他的袖子，但他这次却像铁了心一般说了下去，“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因为这东西就是我亲手研发的。”
“老师！”卡罗琳见他坦诚相告，而众人也果真一片哗然，着急的叫出了声，见西罗欧也紧紧握住了自己手，甚至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汗珠，他又咬了一下下唇，继续说道，“而水之星塔便是王之墟，今天会闹成这样，就当做是我的错吧。”
见他话至如此，场下的群众或许是过于震惊也可能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鸦雀无声，西罗欧看着他们眼中复杂的神色不知咋的竟然笑了出来，“没关系，我会修好它的。”说着自信满满的话，他却向逃离似的分开人群——或者说，是人们主动为他让了路，向着王之墟的方向快步远去，没有留下任何解释。
“这笨蛋！”终于反应过来的卡罗琳第一次没有对西罗欧使用尊称，而护着杜兰总统来到现场的路西安立刻遭到了四面八方的质疑与围攻，由于西罗欧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大家自然而然的开始怀疑起一切都是圣日齿轮教会的阴谋，毕竟他们本就是因为西罗欧才对神使有些好感，如今他们恐怕比从前更厌恶神使的存在，“这下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