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审(1 / 2)
时光机里一股神秘的力量,以光一样的速度将杨湜和白凝不断的往前传送。在这个无比幽暗的时空隧道中,头顶漂浮着黑云,脚下环绕着无数道闪电。他们俩暂时失去知觉,最后被一个四周带着白光的环洞挤了出来。
当他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脚下踩着的就是北宋都城汴梁街道上的青砖了,这个时代的人们把这个地方称之为“东京”。
这个时候是北宋嘉祐二年,日期是农历九月十五,时间是早上八点整。距离中秋节刚好过了一个月。
眼前的场景,杨湜只在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中见过。虽然时间还差四十七年,但总体没有大的变化。此时的汴梁城内一片盛世清明的景象。
整个城中的商户一眼望不到头,各种瓦舍酒肆的招牌在秋风中来回飘荡。杨湜看得眼花缭乱,心里总想着买点东西,可是自己身上又没有宋朝的铜钱和银票。
范家楼上坐着的客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喝着茶水,眼睛总是往下瞟。清风楼门口拿刀剁烤鸭的店小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白凝,差点把手给剁掉。城墙根下卖面条的商贩,直接把面汤倒在了地上。路旁算卦的老头眼睛一直打转。卖钗花的老太太也停止了吆喝。
这一条大街从东边逛到西边,无数人的目光从杨湜和白凝的身上一扫而过。只是因为他们俩的穿着打扮与当下环境格格不入。
一道金色太阳光照在开封府衙的外墙壁上。门前一左一右两只鸣冤鼓格外的显眼,两个衙役穿着制服似雕像一般,伫立在鸣冤鼓下的红木架子旁。
杨湜走到鸣冤鼓下,丝毫没有犹豫,直接举起木锤敲了两下。门旁的衙役板着肌瘦的脸,说:“何人喊冤,待我进去通报。”等了半晌,一个身穿红色官袍,方脸蜡黄,身材高大,腰胯长刀的粗汉子从门里走了出来,指着杨湜,问:“来者何人?穿着为何如此浮夸?”
白凝走向前来,捂住嘴笑了笑,说:“我们来自波斯,现有一件冤案在身,特来开封府拜见包大人。还请上官行个方便。”杨湜问:“不知上官可否告知姓名。”
那粗汉没有犹豫,说:“我叫张龙。”杨湜抬手作揖,说:“哦!原来是张大人,失敬,失敬。”张龙说:“我家包大人还在朝会,徬晚时分才能回府,还请二位远客见谅。”
杨湜说:“多谢告知。既然如此,那我们只等到黄昏之后再来,告辞。”本来他以为上前敲鼓就可以见到包拯,却没想到他这个时候在宫里上朝。事到如今,只能等到太阳落山之后再来了。
白凝心想,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一时间真不知道去哪待着,又身无分文,难道只能干等着么?杨湜背靠在开封府衙门口的栓马石上,眼睛直盯着府衙门口,呆住了半晌,一言不发。
杨湜只觉心中甚是无聊,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只能在开封府大街上漫无目的的瞎逛。自从家中到艾斯比安星球一直就没有吃过东西,不知不觉,他的肚子发出“咕咕”的抗议之声。
白凝站在旁边噗呲一笑,说:“这下可就倒霉了,我自然不用吃东西,可你这个地球人可不能不吃东西。”杨湜手伸进兜里将手机掏了出来,反复的按动按键,可惜手机一点反应没有。又看了看手腕上带着的那块江诗丹顿的手表,这块手表完好无损,就是表盘停止了转动。
杨湜心想,可能是在时空隧道里的那股神秘的引力,还有各种磁场的相互作用,导致了在穿越时空之后,一切现代的电子设备无法正常使用。接下来的一个月真不知道怎么过。
宋朝人的生活相比于现代人总是枯燥乏味的。这个时候没有电力,没有那么多的娱乐活动,只能下下棋,喝喝茶,读读书来打发闲暇的时光。
他们俩个从开封府一路走到这里,也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阳光照在杨湜的脸上,晒的嘴皮都发白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多长时间没有喝过水了。
杨湜抬头看见,街道上有一家永福当铺。他直接走了进去,到了柜台前,有气没力的拍了拍柜面。当铺的伙计从里面伸出一个脑袋来,上下打量着杨湜,似笑非笑地问:“呦,这位客官面生啊!打哪发财?要当什么好东西啊?”
白凝看了半天也没有说话。杨湜考虑了一会儿,从脖子底下扯出来一个白玉观音吊坠,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然后抛给了当铺的伙计。
当铺的伙计将白玉观音吊坠拿在手里反复的搓了搓,又仰着头拿在阳光下照了照,半天才从嘴里冒出一句话来:“不错,这物件是个好东西,不知客官是活当啊?还是死当啊?”
杨湜一脸无奈,深深叹了一口气,犹豫了半天,说:“当然是……死当了。你就看一下能值多少钱?”当铺的伙计一脸不屑,从柜台里伸出两根手指头,说:“要我说,这东西只值二两银子,再多也没有了,整条街上就属我们当铺敢给这个价了。”
当铺的伙计拿笔写了一张当票,大声说:“光滑细腻,温润透亮,西域客官典当白玉观音吊坠一块,概不取回,价二两白银。”
杨湜第一次摸到一锭货真价实的宋代二两白银,心中五味杂陈,好似心在滴血一般,泪花总在眼眶中打转。白凝见状,想上前安慰,但欲言又止。
太阳光照的人发昏,街道两旁的商贩总是懒洋洋的,有气无力的趴在那里。桥头瓦舍里传来阵阵说书的声音,这也许是这个时代最有趣的一种集体活动了。
汴河两岸的商户们络绎不绝,喊声震天。汴河上船只往来,物品满载而归。河岸边的大路上,一溜骆驼队拉着丝绸缓缓进入城内。天竺商人,用马匹拉着土特产正在城门口接受官兵盘查。金水桥上,一个老农夫举着皮鞭子正在抽打着自家的毛驴,毛驴背上驮满了货物负重前行。
金水桥下,一家小酒店的酒旗斜矗,随风展动。杨湜和白凝走进酒店,只见这里人来人往,吵吵嚷嚷,人声鼎沸,生意兴隆。他们俩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坐了下来,隔着不远推开窗户便能看到汴河码头上无数只桅船停泊在岸边。
不一会,杨湜的酒桌上就摆满了干果和蜜饯,他早已饥肠辘辘,左手拿着桃酥饼大口大口的吃着,右手端起茶碗不停的喝着。
杨湜的吃像,实在没有一点儒雅的样子。白凝看了他半天,捂着嘴巴,一直在笑。她好奇的说:“我一直有两个问题想要问你,就怕你突然不搭理我。”
酒店里的小二,又给杨湜送来一壶冒着热气的茶水。杨湜把盘子里的桃酥全部吃完,又抹了抹嘴巴,才说:“你不觉得你的问题太多了么?按理来说,你们外星人的智商应该在我之上。在你们那里,绝对不会有未解之谜。”
白凝将手搭在了下巴上,露出少女娇气的表情,说:“我虽然也有特异功能,但仍然没有办法读取人类内心的想法,因为他们不值得我去探究。”
杨湜笑了笑,说:“我请你问我两个问题。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白凝说:“你作为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会拥有超级眼球?”杨湜不假思索的说:“在我五岁的时候,发了一场高烧,直接将我变成了一个瞎子,最后为了治疗我去了美国待了一年。在这一年里,我每天都期盼着能重新见到光明。皇天不负有心人,那一年的八月底,有一家私立医院打来电话说有一个人愿意帮我动手术。我很高兴,最后眼睛终于复明了。二十多了,无数次我都只在梦中见过那个人。直到你把我带上了艾斯比安星球,我才恍然大悟,替我移植眼球的那个人就是托马斯博士。”
白凝说:“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怪不得你们一见如故,是我一时糊涂还没想到这一点。托马斯博士老是更换各种身份,游戏人间。那刚刚你当掉白玉观音吊坠的时候,为什么那么伤心呢?”
杨湜放下手中的茶碗,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那块白玉观音吊坠是我母亲留给我最后的念想,我在十岁的时候,她就因为脑梗塞去世了。最后我的父亲告诉我,那块白玉观音吊坠是我母亲的传家之宝,祖上曾经官至明朝两淮盐运使,白玉观音吊坠自然也是明朝之物。”
白凝说:“哦!原来是这样。不过你也不要太过伤心,如今这块吊坠帮你填饱了肚子,就当是你母亲在天之灵,保佑你吧。”
黄昏时分,残阳似血染红了汴河岸边。芦苇在晚风中轻轻摆动,水鸭藏在滩涂上嬉戏,天边只留下孤帆远影。
最后一抹余晖洒在小酒店的墙面上,金色的汴河水折射到房顶上,小酒店处处金碧辉煌,金光摇曳。恰似金屋一般。
酒店门口的朱红灯笼刚刚点亮。一帮穿着绸缎的中年男人骑着几匹枣红大马,从金水桥上飞奔而来,他们将马栓在了酒店门口的酒旗杆子上。
其中一人,面如枣糕,精削瘦长,腮边长着一块大黑痣,一撮细长的黑毛长在黑痣上,样子十分可恶。他气焰十分嚣张的指着店里所有人,说:“各位老少爷们,我于四不想欺负你们手无寸铁,只希望你们以后见到我之后都绕道而行,要不然你们家姑娘就要倒霉了。”
酒店里的小二敢怒不敢言,只能毕恭毕敬的将上好的陈年大曲和狗肉亲自送到他的面前。于四拿筷子夹起一块狗肉放在嘴里嚼了嚼,说:“只有你们家的狗肉才对我的胃口,真他妈香。”
于四又故意刁难店小二,将他一把拽住,恶狠狠的看着他,问:“你们家的狗养了几年,才有这个味道啊?”店小二语无伦次的说:“应该是三年,或者四年,也有六年的。”于四喝了一口大曲,还没咽下去,就吐在了店小二的脸上,说:“什么,你敢把老狗肉给爷吃,怪不得下口这么柴,爷的牙齿都嚼的生疼。”
店小二的头上汗如雨下,表情扭曲,说:“我不知道啥叫老狗肉,小人岂敢骗您于大人。”于四又吃了一口狗肉,咽了下去,说:“你要明白,这黄狗的寿命大约在十来岁左右。也有厉害的,兴许能活个二十来年。所以这六年的狗肉就是老狗肉,以后你只能给我吃三年的,味道飘香十里。”
经过这一顿胡折腾,旁边有一个长相斯文,阔脸白净,手拿长剑,身材高大,一身红衣的男人终于看不下去了,决定出来打抱不平。他并没有先亮出武器,先上去和于四打了一个照面,说:“敢问阁下可是汴梁兵马指挥使司常宁的管家于四么?”
于四还在继续吃着盘子里的狗肉,连脸都懒得抬起来,说:“正是你家四爷,你是哪路草头神。想拜山头先给一千两银票,如若没有,那就赶紧滚蛋。”
手拿长剑的红衣男子,笑道:“我找的就是你,今日定要拿你回开封府打你四十大板,让你好好学会做人。”于四还是一脸故作镇定,边吃肉便喝酒,对自己的八个手下,说:“他妈的废物,你们还等什么呢,赶快请这位爷尝尝你们的拳头。”
只见那八个人扛起桌子,拿起板凳一同冲向红衣男子。红衣男子的剑并未出鞘,只用腕力转动剑鞘敲击,斜劈他们八个人的头、腹部、背部还有大腿。
杨湜坐在一旁看的直发愣,心想,这一幕就是江湖剑客出来行侠仗义了,打斗的场景看的他热血沸腾的,这次不是幻想,而是实战。
八人当即落败,被红衣男子用剑鞘打的鼻青脸肿,口歪眼斜。于四将大曲抱起扔向红衣男子,却不料被红衣男子一掌拍到酒坛上。酒坛又原路返回,直接重重的砸在了于四的脸上。此时的于四再也神气不起来,酒店里的所有客人都在嘲笑他们九个人。
于四的鼻子被打出了血,嘴唇上也一直流血,他双手作揖,口齿不清的问:“敢问壮士何方高人?给你四爷留个名字,日后好去找你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