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埋伏（2 / 2）
“你若仍是觉得你的逾矩之举是有仇报仇的话，那我再讲下去，也是对牛弹琴。”小天地内，纤毫波动，小天地创造者自然是一清二楚，即使老道隐藏的再好，那虚影仍是看见了一丝细微的情绪起伏，虚影叹了口气，消逝不见，只留下一句话：“喜欢报仇是吧……”
下一刻，小天地消散，老道以为有机可乘，想用燃血秘术逃遁，却又只觉天旋地转，被抓去了某个地方，再一睁眼，瞧见一个笑眯眯的男子。
“我站着不动，让你先扔上几百道术法如何？”男子看着他笑着说道。
老道如坠冰窟。
男子伸出一指点向老道眉心，老道拼了命的想躲，却完全动弹不得，眼看那一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老道心里只剩下了绝望。
似乎寻常的一指点去，老道的元婴已然化成虚无。
“长个记性。”男子伸回手，又说道：“还坐在地上干什么？我可讲不来什么道理，金丹也不要了？”
老道悲怮的站起身，后退了一些，与那男子保持一点距离，只是退再远有用吗？那元婴已确确实实没了，就那么一指而已！
“怎么？少了一条腿要我背着你走？”男子转身看着他，细细打量了一翻，从旁边捡了一根稍粗的树枝，扔向老道。
老道看着那树枝越来越近，闭上双眼，想不到活了几百年，最后却是被人用树枝砸死，要是传出去说不定很快便成为仙家的笑料常谈。
“啪！”的一声，树枝掉落在地上，就只是树枝而已，老道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尚还长在脖子上，庆幸捡回一条命的同时，老道蹲身捡起树枝，连忙跟上那个嘴里不停念叨的男子，“完了，脑子坏了，怪不得道理讲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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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卯时，老黄头来到军帐，一人一脚挨个踹醒。
“臭小子们，赶紧起来。”老黄头一面催促着，一面看着睡得有点死的范小二，又踹了两脚，“边穿甲边听我讲。”
“前几日孟尚武的那只斥候队没了动静，往西去的，昨天斥候长再派了另一只队去探，什么都没探到，又折了几人，上头交代让我们去再探，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老黄头今日一去往日笑脸，咳了两声，严肃的说道：“老子刚来的时候教你们，教的什么？”
“战功没得命重要！”众人齐答。
“对头！出城！”老黄头满意的点点头，“都得给老子活着！”
一行人穿戴好装备，从侧门出，往西去。
范小二负责做记号，每五里一停，李芙蕖则负责绘制路线，从马上颠簸龙飞凤舞，到现在已是轻车熟路，张立名与许元集分别往左右两翼探，与老黄头的主队保持在一里距离，潘大启跟在队尾，时刻准备顶上张立名和许元集的位置。
落阳城城西五十里，多密林。由于是轻骑出行，整队速度不算慢，只一个时辰便已望见了那处密林。
老黄头抬起手，示意止步，张立名与许元集一看，策马赶回。
“瞧出些什么没有？”老黄头问道。
“记号在此处断了，前几日下过雨，密林较潮湿，地上脚印也看不出什么。”范小二说道。
“右边也无记号。”许元集说。
“左边有一出弓矢擦过树干的痕迹，但是没有看见箭矢。”张立名说。
老黄头听着他们说，点点头，一番思量，道：“所有人下马，张立名，往后退五里，你负责这些马给我看好喽！掉了一匹拿你试问！其他人准备准备，跟我入林。”
“老黄头，为什么啊？我……”张立名一脸苦涩，话还没说完，老黄头瞪了他一眼，只得低下头，军令如山，乖乖去办，张立名有点无奈，看着到眼前的军功飞了。
“范哥儿啊，要是戳瞎了几只眼睛，记得分兄弟一个。”张立名皱着脸说道。
“忘了第一次见着脑袋时吐成什么样了？”范小二拍了拍张立名的肩，笑道。
“你也没好到哪去。”李芙蕖微微扶额，因为斥候不比其余士卒，没有战功记录官这一说法，想要换军功，皆是用人头和桤木国战甲上一块特有的标识去换，一份标识换一份军功，这是从那杨姓将军第一天到落阳城就立下的规矩，那些个靠着下三滥手段混着军功吃饭的老家伙们没用一个月便被打出了原型，杨姓将军最令人觉得颇有手段的地方就在于此，他也并未把事做绝，而是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你即打了那么多大小战役，身上总归是落下了许多毛病，既然如此，该返乡的返乡，位置就交予年轻人坐坐。真正有本事的士卒也因此靠着一份份军功积累，慢慢往上爬，这也是落阳城为何近些年虽不太平，却逐渐稳固的根本之策。而范小二李芙蕖他们几个新兵蛋子，第一次瞧见一队斥候入城，马背两侧用绳子栓上捆了一两颗人头，大白天的直接吓的没了魂儿，更惨些的张立名当场没忍住，扶着墙在路旁把一天的食物一股脑的吐了出来，范小二本还忍着，但看见张立名这般，一下没忍住，也跟着吐了出来，其余几个虽没吐，但也都是面无血色。那一队斥候大笑，老黄头走了过来使了使眼色，那队的斥候长才夹了夹马腹，一行人这才快速离开。老黄头也没多说什么，早晚要见的，早见了也有早见的好处，来了这落阳城当了斥候，手上早晚要沾血的，不然沾自己被敌人吓出来的屎尿屁不成？
几句打趣儿之后，众人都没了言语，范小二抽出别在腰间上的短刀，用袖子轻轻擦拭着，他望向不远处的树林，有一两只他叫不出名字的鸟叽叽喳喳的打闹，从一处树干飞到另一处枝头，就像……就像自己在私塾的时候。思绪一开，脑中又冒出“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样一句诗，自己不记得在哪本诗集上看到过，只觉得现在的情况似乎很是贴切。范小二摇了摇头，呼了一口气，收刀入鞘。
老黄头从那处箭矢痕迹的地方返回，带着其余四人，舍了左侧，而是从右侧入林。探林之阵，则是许元集与潘大启分别居于左方、右方，老黄头居最前，李芙蕖居中继续记录行进路线，范小二居队尾，每隔一段距离在树干上做下记号，每人之间相距不过十步。
林中树木过于繁茂，前进的并不快，李芙蕖也是难以记录行进路线，只能以模糊文字描述之，范小二记号之余，偶见几块新鲜的动物粪便，凑近瞧瞧，很容易识别出不是马粪，这林中的密度即使军马也很难行进，从密林外绕一圈穿过说不定会比直直硬闯密林来的更快，不过最要命的还是前几天的那场怪雨，一场雨后，没了一点痕迹，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老黄头此时心情颇为沉重，孟尚武是他带出来的，自己各种保命手段可是被他学了大半，最不济折了人，可为什么连一处信号都留不下？密林左侧树干上的箭痕一看便知道刻意为之，太过于明显，新兵蛋子都瞧的出，自己定然不会着了这个道，故而选择了从右侧入林。几十年来，城东城南城北远近都探过，还真就没探过城西这里，当然也是上边不让自己来，不过对于城西这处密林，昨日也在斥候营那里了解了一下情报，大致情况是：城西密林处，树木极多，视野不佳，有熊出没，数量不知，林外平原，非敌探子之选。平日里若是被分派去往城西探，那队斥候心里都会轻松很多，因为说是探，其实与巡逻无益，从落阳城出发到密林止，又不用进林，那桤木国的眼睛们要是脑子不好使傻乎乎的从密林中到了平原上，也不介意让他们当一当靶子。所以，孟尚武一定看见了什么才进了林，或者……或者孟尚武其实根本就没进林！而是在林外那一瞬，一队全无，而尸首和痕迹，被人为和那场大雨所掩盖！
一想到这，老黄头赶紧打消这个想法，即使有埋伏，如何能让一队轻骑全无？这事始终太过古怪，自念起后像一根倒刺在他心头，始终不得解，即使有三队桤木国的斥候夹击，打不过还不会跑？这林外平原，没有马，可是你想追就能追上的？只有神仙才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吧。
“神仙……”老黄头默默念道，在落阳城有些资历的老人应该都多少有些耳闻，约莫二十年前离着落阳城不远处的神仙打架，一整晚的剧烈声响，等到声无动静时，三支队伍被派去摸摸情况，只看一个方圆十丈的大坑，周围土地皲裂，坑内那人胸前被人打出一个夸张的大洞，洞口血肉焦黑一片，被一个胆子大的上前一碰，化作齑粉，事后此事被封为绝密，老人们也死的死退的退，现在落阳城知道此事的人可能不过一手一数。
要是这桤木国有位仙人，这该如何是好？老黄头不敢在想下去，他看了几眼自己这带的几个新兵蛋子，嘴是碎了些，可都是顶好的孩子，都才是比自己孙儿稍大上一些的年纪，不能去碰这个万一，大不了回去被骂上一通。
“再行百步，百步之后收队出林。”老黄头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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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灰袍男子站在一处树枝枝头，望着远方，自语道：“留了一个运气好的。”
“老家伙倒是比之前的机灵，若是选了左边是与那兵卒厮杀，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走了我这边嘛……”灰袍男子结印，四面小旗从袖中飘出悬浮在空中，下一刻不见踪影，插入密林四个方位。
“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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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六十七步，仍旧没有任何可疑动静。
一滴雨突然打在范小二身上，自一滴雨起，大雨倾盆。
李芙蕖打了个激灵，扭头看向老黄头，老黄头顾不得声音大小，直言道：“收队！马上出去！”
太巧合了，又是雨，除却经验老道和一身本事过硬，老黄头从来不信什么巧合，不然他也活不到现在。
李芙蕖似乎有所感知，望向一处，眯了眯眼。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