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埋伏（1 / 2）
武国，以武之一字为其国名，却在武备边防一事上不尽民意，边境落阳城仍是时常与邻国桤木国发生冲突，输多胜少。反观桤木国，新皇上任之后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用雷霆手段接连吞并周边小国，武国从以往的事不关己只当看客，到现在唇亡齿寒，也不知现任皇帝心中所想，若非这些年落阳城换了一位姓杨的年轻将军，针对边防一事安排的滴水不漏，武国怕是早早已向桤木国割地上贡了。
落阳城西边，有一斥候小队缓缓归来。
“老黄头，连着几天没瞧见眼睛（敌方斥候了，啥时候才能有战功啊？”一少年夹紧马腹，犯愁的问道。
“臭小子，没瞧见是你龟儿的运气不错，格老子的，天天想着战功战功，有几天安生日子好好享福不会吗？”领头的驼背老人说道。
“莫生气莫生气，我这攒了点银子，待会请你老人家喝酒去。”另一少年笑道。
“还是李小子会说话，”老黄头砸吧砸吧嘴，晃了晃腰间酒葫芦，已经空空荡荡，被这一提，肚里又犯酒虫，他摸了摸胡子，说道：“钱你自己还是留着，俺还不至于差你那指头大小的碎银子。”
“老黄头你攒那么多钱干甚？准备回老家娶个胸大腚大的漂亮媳妇儿？”又一少年说道。
“这是给俺孙子的，娶媳妇儿这种事你们这几个瓜娃儿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别七老八十了还是个雏儿。”老黄头想起孙子很是开心，露出一口黄牙，大笑道。
跟在其身后的少年们一听，七嘴八舌的跟着起哄。
其中的两个少年，正是范小二和李芙蕖。自到了落阳城之后，田教头的新兵训练结束，他俩便一起被分到了斥候营，由老黄头带着。老黄头已是花甲之年，三十四年斥候，名副其实的老兵，但战功一般，许多熟知老黄头的都打趣儿说他是“兵油子”、“老不死的”，老黄头也从不觉得这是骂他，觉得寓意好，保命本事大才是硬道理。按照老黄头的资历来说其实早已可以告老还乡，但由于现在边防战事吃紧，加上邻国虎视眈眈，像老黄头这般有经验的士卒还乡一事便被一拖再拖，这不，今年还是退不成，便又被下了任务带上了这新的斥候小队。
这一斥候小队新兵蛋子共有5人，分别是范小二、李芙蕖、许元集，张立名和潘大启，这几人年岁差距不大，最大的潘大启也不过大了三岁而已，故而很快几人便打成了一团。
进了城，老黄头像往常一般，去了斥候营帐，报告今日的情况，范小二与其他人便各自得闲，架马往各自营帐赶去。
到了营帐，范小二卸了甲，躺在席上，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落阳城三个月了，不知道家里爹娘怎么样，但感觉要是回去肯定会被打的下不来床；李叔肯定在收拾收拾准备远游了，其实自己一直很羡慕李叔，但又感觉李叔总是会有一些说不出的悲伤，自己也说不上原因；至于问安……
“小二，干活了！”李芙蕖掀开营帐，轻轻揣了他一脚，手里拿着借来的笔墨，身后跟着潘大启三人，看着他一脸傻笑。
“想好写啥了吗？”范小二笑道。
李芙蕖已经收拾出一块地儿，开始磨墨。
自五人第一次组成一队后，都互相简单认识了一下，许元集家里务农，自己觉得接着爹娘的活儿以后继续当个农民没啥出息，便跑出来当兵；张立名则是被他父亲逼来当兵的，用张立名的话讲他爹认为男儿不当兵岂不窝囊？他只想老老实实混几年后再跑回去，这样他爹心里舒坦了，他也又可以混混日子像以往一样；潘大启则是家里贫寒，又有一个妹妹，自己没其他本事，在征兵处问了问当兵的好处，便想着当兵，多挣些银两后有那探乡的日子再带回去。每隔几个月，信差会来一次落阳城，待上两三天，而除了范小二和李芙蕖之外，他仨都是未曾去过学塾的，大字不识几个，想给家里寄信的，可不就得找着会写字的人帮忙帮忙，范小二也爽快答应。
“谁寄信啊？”范小二问道，“立名？”
张立名有些别扭神情，点了点头，说道：“我爹觉得我不争气归不争气，不过这么久不曾见我，想着见着我的信，多少还是会开心的。”
范小二点点头，执笔悬停，示意张立名可以说了。
“爹，我入了斥候营，认识了几个很厉害的朋友，范小二是读过书的，字写的很好，李芙蕖也是，而且跑的很快，跳的很高，瞧着跟我一样的细胳膊细腿，但力气就是大了不少，许元集是我们这里最壮实的，一身腱子肉，还有潘大启，他眼睛贼尖，一手弓也拉的很厉害，大家都一起学的，他可比我准多了……带我们的人是老黄头，嘴里计较但人却好得很……还有娘，我每天的任务就是出城巡逻，没什么危险，细说起来还有些无聊，骑马跑起来的时候，灰尘可大嘞……嗯，爹我争取挣一些军功，但我可不能保证我能成大军官。”张立名想了又想，最后摇摇头，“好像就这些了。”
范小二微微润色，将写好的信纸递给张立名，“如何？”
“范哥儿你的字是写的真不错！”张立名比了一个大拇指，看着信纸上自己认得的三个大字“张立名”以小楷写就颇有生气，开心的不得了，连忙碰了碰李芙蕖，李芙蕖从怀里摸出一些银子，抛给张立名。
“谢谢啦，李哥儿，范哥儿。”张立名小跑出去，很快没了踪影。
“大启？”范小二问道。
潘大启摇摇头，憨厚的笑道：“这寄信一事太贵了，我得把银子攒着。”
许元集也点头附和道：“寄一次就相当于好几十斤粮食没了，我看着就心疼。”
“小二，你不写一封？银子的话我借你？”李芙蕖说道。
范小二想了想，说道：“还是算了，等实打实的挣到第一份军功再说吧。”
李芙蕖也不在劝，接过范小二手里纸笔，准备还回去，潘大启和许元集也一起出了帷帐，去了靶场，准备再练上一练。
范小二有些困意，便躺在席子上大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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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酒馆内，生意一如往常，但老板和老板娘却高兴不起来，眉宇之间尽是愁苦之色，但在客人前又得强颜欢笑，李又也不知如何安慰，说书之余，多多帮着叶英和范成干了些杂活。
事发之初，是李彬与柳氏火急火燎的跑来安宁酒馆就范小二和李芙蕖私自跑去当兵一事询问对策，范成叶英夫妇傻了眼，完全不知，一去范小二房间发现了这孩子只留下了一封信，这下两家人彻底慌了神，李彬连忙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给钱也好，求人也罢，看看有无法子把这俩憨货给弄回来，而范成叶英只能干着急，柳氏拉着叶英到一旁哭泣不止，说着自己儿子如何如何的好，可为什么非要去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呢。几番问东问西之下，倒是知晓了范小二与李芙蕖的去向：落阳城，这一知道了后，柳氏更是哭的死去活来，谁不知道落阳城近些年不太平，李芙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当娘的也不想活了。叶英连忙拉开了柳氏，只余得范成和李彬两个大老爷们喝闷酒。
“落阳城新换的那位杨将军，军纪严明，很难打点，若非有特殊情况，很难说话。”李彬喝下杯中酒，皱着眉头说道。
“两孩子运气一直都不错的。”范成已是词穷，安慰道，毕竟当兵一事绝非儿戏，签了名按了印，这要是跑回来可不是成了逃兵？要是成了逃兵以后可如何生活？
隔了一段时日到了过年的时候，李彬携柳氏来了铺子，两家人一起过了个新年，只是孩子不在，没了那股上蹿下跳的热闹劲儿，不过终归是要好受一些。
正月十四，立春，宜远游，忌安门、馀事勿取。
李又收拾好了行囊，正与叶英范成道别。
“英姐，老范，放心吧，此次出游我会北上，若是有了小二的消息，定会及时书信告知你们的。”李又宽慰道。
叶英点点头，取出一袋银子硬塞进李又的手里，李又不愿收，范成上前按了按他的手，说道：“只管收下，在外还是莫委屈自己，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呐……”李又轻轻念到，接过银子，放入袖袋中，他跨过酒馆门槛，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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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小天地内，那日在梧桐街痛下杀手的断腿老道，跪坐在小天地中心。
“讲了许久规矩二字，可曾知错？”一个恢弘的声音从小天地上方传来，久久不散。
“不过是有仇报仇，何错之有？”老道瞪眼说道，“你不过是拿境界压我，装什么讲道理？”
“那你找几个小辈报仇算什么？那几个小辈甚至不是修道之人！”小天地之中出现一个虚影，那个虚影一出现，那老道瞬间被压的以手杵地，直不起身来，“杀尽天下姓李之人？口气到是很大，学了些狗屁推衍之术，真要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说是有仇报仇……还不是自觉拳头大，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虚影声调逐渐提高，老道背脊处似乎传来轻微破裂声，那虚影见此情形微微摇摇头，手轻轻一挥，那股压在老道身上的压力消失不见，老道喘着大气，偷偷看了几眼那个虚影，没敢说话。
“拳头大，境界高，想干什么便干什么，自己舒服了，但终究会遇上拳头比你更大的人，与你讲了许久规矩二字，只是简单的指境界高低？你可曾想过，你能在我这里听这些你不愿听的道理，也是那人……也是一种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