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回 风云突变（2 / 2）
“混账东西，你说是不说？你不说，就是心里有鬼，如果你弟弟有个好歹，就拿你是问。”骂完了，附在茶几上大声咳嗽，高湛慌忙上前轻轻捶背。
这时芦宁宫的宫女跑了进来，扑通跪倒，哭着说道：“陛下，娘娘和小主人不行了，请太医赶快过去。”
梁帝抬起头对太医说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去？”
两名太医跟随宫女匆匆离去，皇后也急忙起身跟了过去。梁帝怒视儿子，说道：“你还是不说是吗？跪下，什么时候说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不多时，一名太医匆匆跑了回来，跪下哭着说道：“陛下，大事不好了，宁妃娘娘和三皇子殁了。”
梁帝听了心如刀绞，急火攻心，一口气没喘上来，剧烈咳嗽，吐出一口鲜血，昏倒在坐榻上。高湛和太医急忙上前扶梁帝躺下，喂水掐人中，忙乎了好一阵，梁帝苏醒过来，目光呆滞，眼角流下泪水，颤巍巍地说道：
“把这个孽障送交大理寺看押，待审。”
太子在邑州主持开镰仪式之后回京，一进城就被告知父皇重病，他来不及回东宫休整，直接来到养居殿。养居殿外面聚集了几位大臣，大家议论纷纷，见太子到来，丞相南宫铎急忙迎上去说道：
“太子殿下回来得正好，赶快进去看看吧，皇上情况不明呀。”
太子看了众人一眼，严肃地说道：“父皇生病，不要影响了朝政，大家不要在此聚集，都散了吧。”
太子走进养居殿，来到父皇的寝室，皇后坐在门口歇息，一脸焦虑，见太子进来，一把拉住他的手，两人一同来到梁帝身边。梁帝面色通红，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呼吸急促，太子问道：
“父皇生了什么病？要紧吗？”
太医回答道：“宁妃娘娘母子去世了，皇上急火攻心，吐了血，现在动弹不得，水米不进，药也喝不下去。”
太子吃惊地问道：“宁妃娘娘和泓帛没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正在康复吗？”
太医说道：“启禀殿下，宁妃娘娘母子喝了梁王殿下送的神元大补散，中毒身亡。”
太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问道：“你说什么？泓奕下毒？这怎么可能？泓奕呢？”
高湛说道：“皇上下令把梁王殿下收押大理寺待审。”
太子目光惊惧，看着父亲问道：“父皇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太医摇摇头说道：“不知道，皇上就这么睁着眼睛一动不动，不知道能不能听见我们说话。”
太子俯下身，在梁帝的耳边轻声说道：“父皇，父皇，儿臣回来了，您能听见儿臣说话吗？”
梁帝没有反应，太子又说道：“请父皇放心，儿臣有能力监理朝政，等待父皇康复，您若是听见了，请闭上眼睛。”梁帝似乎听到了儿子说话，慢慢闭上眼睛。
太医高兴地说道：“皇上恢复意识了，太好了，太好了。”
众人离开梁帝的寝室，在大殿里商议治疗方案，太子问道：“父皇只是急火攻心，怎么会病得如此严重呢？”
太医说道：“恐怕不只是急火攻心，好像，好像皇上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致使心焦气躁，肝火旺盛，脾胃不和，经脉受损，恐怕会瘫痪呀。”
太子和皇后听了吓了一跳，太子追问道：“父皇究竟吃了什么东西？”
太医讳莫如深地说道：“那就要问高公公了。”
太子把目光转向高湛，严厉地问道：“你说，你给皇上吃了什么？”
高湛吓得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说道：“请殿下明鉴，奴才服侍皇上，一切听从皇上的吩咐，怎敢随便给皇上吃东西呢？”
太子缓和了一下口气说道：
“高湛，不要害怕，你仔细想想，父皇除了每日的膳食，还吃过别的东西吗？”
高湛知道皇上服食了言素的长寿丹，以前曾有数位大臣一致反对皇上服食丹药，弹劾言素私自炼丹，要治言素的罪，但是都被皇上压下去了，从此皇上服食丹药十分小心，不让任何人知道，还特别叮嘱他保密。面对太子的追问，他犹犹豫豫地说道：
“启禀殿下，皇上有些私事不让奴才知道，奴才也不敢追问打探，所以，所以确实不知道皇上吃了什么膳食之外的东西。”
皇后生气地说道：“胡说，一看你就是在耍滑头，皇上喝水都要你伺候，他吃了什么东西你难道不知道吗？”
高湛不敢辩解，匍匐在地上不敢吭声，皇后继续说道：
“我猜皇上又吃了那不该吃的丹药，让我来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找出那该死的药丸。”
不多时，皇后在一个橱柜里找到了盛放长寿丹的锦盒，打开一看，里面还有两枚暗红色的丹丸，她拿起丹丸闻了闻，交给太子，说道：
“果然，皇上服食了丹丸，这里还剩两粒。”
太子接过锦盒，问高湛道：“你说，这是谁送的？别说你不知情，这么大的事情，你作为皇上的贴身内监，不知情就是死罪，听见了吗？”
高湛吓得满头大汗，颤声说道：“是言大人送的。”
皇后一听，愤怒地说道：“又是这个言素，上次他私制丹药害得皇上身体虚弱，多日不能上朝理政，这次又私制丹药害得皇上病重，如此胆大妄为，不治他的罪怎么行？”
太子说道：“母后请息怒，不要伤了身体，儿臣自会处理此事。”他转头对太医说道：“你们好好照看皇上，有情况马上到东宫找我。”太医点头答应。
太子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高湛说道：“你起来吧，派你一个任务，去言府通知言大人，让他明日务必参加早朝。”高湛急忙应承，不敢抬头。
话说言素那天夜晚与夏江和太医一起冒雨赶到玄天观，见到了身负重伤的玄真，玄真气息奄奄，太医察看了受伤的部位，摇头说道：
“暗器恐怕伤及了心脏，拔出暗器立刻会有性命之忧呀。”
言素见玄真如此模样，十分难过，问太医道：
“如果不拔出暗器，能否疗伤？”
太医无可奈何地说道：“不拔出暗器就无法疗伤，可是拔出暗器道长很可能立刻丧命。大人可要想好了，有什么话还是先与道长说了吧，不然就没机会了。”
言素颤巍巍地扶起玄真的头，沙哑着嗓音说道：“道长，道长，你醒醒，我看你来了，告诉我，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几番呼唤之后，玄真慢慢睁开眼睛，看着言素，有气无力地说道：
“大人，你终于来了，应验了，应验了，我命中注定在此终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言素说道：“告诉我，凶手是谁？我一定为你报仇。”
玄真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缓缓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不说凶手了，我让夏大人把你找来，有几句话要对你讲，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也要救你呀。”
言素说道：“道长何出此言？我能有什么危险？”
玄真急促地喘了几口气说道：“京城有变，恐怕有血光之灾，你要急流勇退，离开京城，才能躲过灾难。”
言素心想，道长一定是受伤之后糊涂了，让他离开京城，谈何容易，他绞尽脑汁励精图治才在京城站稳脚跟，怎可轻易放弃？
玄真继续说道：“夺嫡之争已经开始，二皇子离开京城避祸才能得以保全，保住了他，也就保住了言家。”
玄真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言素听得莫名其妙，说道：
“道长的话我听到了，你现在很虚弱，不要再说话了，我要拔出你背上的暗器，给你疗伤，不能再耽搁了，我一定要把你救活。”
太医在一旁准备止血的药膏，吩咐清心熬药，先给玄真喂了汤药，然后动手把插在玄真背上的铁锥拔了出来。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太医急忙用黏糊糊的止血药膏堵住伤口，可是血却从玄真的嘴里不住地流出。太医被血吓晕了头，束手无策，说道：
“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一个时辰之后如果道长不再吐血，也许还有活的希望，不然就只能认命了。”
几个人静静地坐在玄真身边，雨停了，几声鸡鸣打破了宁静的夜空，东方破晓。太医不时地给玄真切脉，言素实在困了，靠着墙壁睡着了。
言素醒来时见玄真身上盖着白布，打了一个激灵站起身，大声问道：
“他这是怎么了？”
太医摊开双手说道：“言大人，卑职尽力了，道长还是走了。
言素质问道：“道长是什么时候走的？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呢？””
太医说道：“有什么分别吗？我看大人睡得正香，就没叫醒你，你醒了也无能为力呀。”
言素懊悔地跺了跺脚，揭开白布，看了玄真最后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一定为你报仇。”
他把夏江叫到身边说道：“昨天匆忙，没顾得上问你道长遇刺的细节，你现在告诉我，凶手是什么人。”
夏江看了一眼身边的太医，太医这时已经筋疲力竭，倒在地上睡着了，夏江说道：
“请大人移步到院子里说话。”
夏江告诉言素，杀害玄真道长的凶手是一伙大俞的人，里面有刺客和大俞的小王爷，这伙人一年之前杀害了自己的师伯和师兄，也是谋害武陵王的凶手。这伙人就在京城，为首的人很可能是萧泓珺，他认祖归宗是假，阴谋夺取皇位是真，叛徒李笃和这些人是一伙的，他们的目的是帮助萧泓珺篡夺皇位。
言素听了夏江的叙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萧泓珺会谋逆，这个人是翩翩君子，曾经让他赞美，怎么突然成了谋逆的主犯了呢？他迟疑了一下说道：
“道长离开之前暗示凶手可能是太子，将要发生夺嫡之争，怎么会与萧泓珺有关呢？”
夏江说道：“萧泓珺也加入了夺嫡之争，他们害死了武陵王，接下来很可能谋害太子和其他皇子，为萧泓珺篡位铺路。”
言素睁大眼睛看着夏江，问道：“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为什么不禀告皇上？”
看着目瞪口呆的言素，夏江说道：“我被悬镜司除了名，现在是一介布衣，受师父派遣调查萧泓珺和李笃，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可是师父没来得及禀告皇上就遇害身亡。师父遇害之后夏辛掌管了悬镜司，他对我恨之入骨，我不能在城里露面，更没脸面圣。请言大人转奏皇上，下旨调查萧泓珺，搜捕叛徒和刺客，防患于未然。”
言素安葬了玄真，回到城里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他一进家门，儿子言阙就告诉他宁妃姑姑和三皇子殁了，高公公传来太子口谕，让他明日务必参加早朝。言素听到堂妹去世的消息，痛心疾首，甚于失去玄真，同时又百思不得其解，两天前宁妃母子还在康复，怎么突然就殁了呢？明天在朝堂上一定要问个清楚。
言素饥饿了一整天，吩咐乐瑶多做些饭菜，吃完饭洗了个澡，早早躺下休息。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夏江的话不停地在耳边萦绕，萧泓珺谋逆篡位，有证据吗？如果说萧泓珺替父母报仇，雇佣杀手刺杀玄真，算事出有因，为了掌控麒麟军，冷血害死皇叔，也算有利可图，如果这两件事都是真的，说明此人城府很深，手段毒辣。可是这些能让他成功篡位吗？太子已经参与朝政，风头正盛，还有滑头的南宫丞相扶持，泓奕已经成年，皇上未到暮年，大梁的皇室非常稳固，萧泓珺能撼动吗？也许夏江的话里有水分，故意夸大其词，想邀功请赏。不过无论如何萧泓珺不能不防，叛徒和刺客也一定要捉拿归案，他要尽快把这些消息禀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