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千花之一(1 / 2)
这次黄雨潇伤的并不如上次遇到虎妖严重,但看起来还是挺糟糕的。她坚持说没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也许我天生缺乏关心女生的那种能力——说好听叫老实,难听点就是木讷了。
“你真的没事吗?”我又一次忍不住问。
“哎呀哎呀没事啦,”黄雨潇摆摆手,“你老是这么关心我还有点不习惯呢。”
出门的时候是两个活蹦乱跳的人,回家时就是两个病号了。指南翁看见我们残兵败将一样地回来,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
他说:“一个瘸子一个……”想半天他也没想起来手受了伤该用什么词,但也无妨,他照样笑的很开心。
早上被电动车撞的擦伤已经结痂了,虽然碰到的时候还是有点疼,但也算无大碍。黄雨潇比我惨一些,她躺倒在床上,摆出鲁迅阿长的大字形。我瞥了一眼,看到床角还有点空地,蜷缩着也躺下了。就这样彼此沉默地躺了五分多钟,我先坐不住了,起床想玩会手机,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头歪在一边,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散开,有一缕头发落在颈子上,像是雪地上的枯枝。我的目光又落在了她受伤的手臂上,那里既有擦伤也有淤青。我有些心疼,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揉了揉大黄的脖子,但它睡的很熟,并没有吭声。
“你就不用管她了,过几天就好。”指南翁说。
“我挺担心的。”我说。
指南翁冷笑一声:“担心你就不会让她受伤了。让我猜猜,是不是遇到妖怪的时候你又躲在她背后了?”
被他说中了挺没面子的。我正要反驳,睡梦中的黄雨潇动了动,让我一下子忘了我要说些什么。指南翁也并没有要和我搭腔的意思,自个在书架上哼着小曲儿。我有些无聊,打开了手机,看到一条朋友给我发的消息:出去玩吗?
我想都没想就回复了:不去。
对方回复的也快:怎么不去呢?呆着不无聊吗?
我:我可以打游戏。
他发了个“微笑”的表情,又说:过几天谢师宴啊。
一时不知道该回什么,我就回了个:嗯。
朋友:这么冷漠?你在干什么?
我:睡觉。
实际上我本来是打算玩会手机的,但和他聊了这么一会让我又有了倦意。我也没等他回复,将手机扔到一边又躺下了。我缩在床角,侧着脸看着黄雨潇,又看了一眼指南翁,问他:“你有被别的妖怪伤过吗?”
指南翁先是一愣,又说:“哪一种?身伤还是心伤?”
“身伤。”我说,“她这样的伤会很严重吗?”
“不会。”指南翁说,“不致死的伤都不致命。妖怪们不会因失血过多或者伤口感染而死,只要妖气补充及时就行。”
我默默点头,将一团妖气敷在了黄雨潇的伤口上,一如之前一样。转过头来我开始品味指南翁的那句话:莫非他还因为别的妖怪心伤过?
我不知不觉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八点,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能睡。黄雨潇已经醒了有段时间了,正坐在床头看《盛世百妖集》,看起来并无大碍。开始时我还诧异她居然能摸到书本,后来发现是大黄在翻书。
“我家狗会翻书”。如果把这句话做视频标题传到网上肯定能火。这么想着,我又睡着了。
谢师宴定在三天后,这三天在我基本每天都待在家中,只有晚上的时候会带黄雨潇出去散散步。当天中午我昏昏沉沉的起床,吃了个午饭,又打了一会游戏,准备出门去。
因为没有背着包,所以我也没带上指南翁;去的又是比较大的酒店,我也没带着黄雨潇。黄雨潇说可以在门口等我,但我放心不下她,还是让她在家里呆着了。走的时候我带上了阿锋,想着不能躲在黄雨潇背后就该躲在他背后了。我和他并不熟,感觉是纯粹的雇主和保镖的关系,因此也鲜有聊天。
我去的稍微有些迟,进去的时候人也到的差不多了。我一进去就四下打量,在人群中寻找瞿清鹤。我并不打算坐到她旁边去,找她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林雨潇的旁边有个空位,我就在他身边坐下了。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我用他的名字给自己家的狗取名。
大厅里在放同学照片剪辑成的幻灯片,背景音乐是《夏令时记录》,似乎是某个动漫的主题曲,学校用它的前奏做下课铃,毕业之后再听当年的下课铃别有一番滋味。当时觉得下课了是一种解脱,现在呢?
草草吃了几口之后,有的人嚷嚷着要喝酒。先是有人给老师敬了酒,接着同学们纷纷向老师敬酒。几个课任老师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大家都鼓起掌来,有的女生甚至哭了起来。有的人带了洋酒,大家喝不惯这种烈酒却又跃跃欲试,于是我们把雪碧和洋酒兑在一起,喝下之后像是完成了一种仪式。这种氛围有点迷样的好,酒精和闷热的气氛带来的是一种让人迷恋的安逸感,也许高中时代的终结亦是象牙塔时代的终结,对于未知的大学我没有概念,但是潜意识里已经感觉到了大学时代同学间的感情或许比不上高中时期浓烈——这里需要声明一点,这是我当时的感受,并不代表实际情况。当时的我不知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因此对于大学生活还是挺抗拒的。
后来大家一起合唱了一首《老男孩》,很多人都哭了。老师们又说了几句,年级主任和我们说,高中不让你们谈恋爱,大家到了大学记得抓紧时间,大家都笑了起来。临散去时大家一起合了影,又纷纷更新朋友圈,配的文字多是“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之类的文艺腔,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我也喝了不少酒,但稍微还算清醒——有的同学已经完全走不了路了。一个男生喝的满脸通红,哭着搂着历史老师喊“哥”,拉着他要拜把子。老师为了安全起见叫我们结伴回家,自己和他刚认的把兄弟又吃夜宵去了。
我走到瞿清鹤那桌,借着微醺的酒劲,问她:“你要和我一起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