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葬礼(5)(1 / 2)
我继续向开阔平坦的地方跑去,同时拿出驭兽权杖,希望得到附近野兽的回应。
不幸的是,附近并没有足够强壮、气息足够庞大的野兽供我差遣,我收回驭兽权杖,心想自己或许是最惨的驭兽师。
予舒吟见到我拿出驭兽权杖,又收回驭兽权杖,心里明白我遭遇了怎样的窘境,他开始大声地嘲讽起我来。
“你是个傻子吗,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是刚刚从地上捡的破棍子吗?”
我回头瞪了他一眼,他立即向我释放剑气,我回敬给他一道气旋之后便加快了速度,片刻后,我们来到了一处山坡上。
我们都停下脚步,面向对方调整自身量的流动。
他对我竖起大拇指,“身边没有签订契约的妖兽跟随,每次战斗都要临时从附近召唤野兽的驭兽师,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这岂不正合你心意,眼下我并没有适合的野兽差遣,实力下降一半。”
“怎么样,束手就擒吧,我不会杀你,我想跟你谈一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那可不一定,握手言和说不定会双赢。”
“跟我谈判,除非打倒我。”
“真的?”
“真的。”
“好。”
他话音未落便毫不犹豫出手,一口气向我挥出几十道剑气,锋利的剑气从各个角度袭来,我甚至无法看清它们的路线。
强大的气息从他身上升起,我在面前摆下三层气盾,将半数以上的量聚集到双手,胳膊像灌铅一样沉重,两股飓风同时向予舒吟席卷而去。
沙尘顷刻间在空中狂乱飞舞,当视线被完全遮挡前,我见到他收起长剑,转而捏起了一种陌生的手势。
地皮被肉眼看不见的波动掀飞,远处的巨大树木成排倒下,整个山丘响彻着沉闷的雷声。
飓风翻滚咆哮,倾倒的树木卷入空中被撕扯成木屑,在风暴的加持下成为无数锋利的箭矢,如倾盆大雨一般俯冲而下,深深插进了地面。
半晌,我们从各自的防御屏障中走出来,山丘已不复存在,周围一片狼藉。我们互相望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
刚刚那一瞬间,我们都不知道是谁率先出手,但是我们都几乎爆发了自己最强的攻势,然后在双方能量对撞的一刹那开启了屏障。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心底对予舒吟产生了很大忌惮。
予舒吟先开口,他说,“你还不赖。”
我说,“你也是。”
“我们完全没必要再打下去,那样的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
我挑了挑眉,对于他这种说法感到非常满意,他居然认为我们的实力旗鼓相当。不过,一个男人在另一个男人面前最不能弱了气势。
“不会的,你放心好了,失败且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予舒吟笑了笑,收起了他的破剑。
“是啊,失败且受伤的只有我自己。”
“知道就好。”
“那么接下来,我们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了吗?”
“谈什么。”
“就谈一谈,你想跟她谈的那些。”
我没有立即回应,我凝视着他的眼睛。他微笑地望着我,收敛了所有气息。最终,我的答复化为一声叹息。
“你呢,你要谈什么。”
“那要看你谈的是什么。”
“走吧。”
“好。”
我们来到女孩的墓前,我凝视着墓碑,他也凝视着墓碑。片刻后,我开始向他讲述起我的故事:
我叫戚悲风,来自中立国家神树林。曾经是神树林第十护卫队的一名队员。
我的队伍当中只有一名女性,名为昭歌,曾是我的暗恋对象。护卫队有自己的住所,她住在我的隔壁。
她思维敏捷,手脚灵活,性格内向。她会弹琴,会雕刻,会讲故事。她的头发垂到肩膀,领口别着一只萤火虫形状的纽扣。
她的面相很温柔,很清淡,两颊常带着淡淡的红晕,这使我常常不能克制自己的欲望。
她的父母曾经是瑞芬奴隶,她在瑞芬出生,所以她从小也是奴隶,奴隶没有姓名,没有身份,没有尊严,没有未来。
觐见神树林国王的时候,国王赠予了她们一家人姓名、身份、尊严和美好的未来。
她的父母在她成为护卫队队员的第二天去世,没有痛苦,面容端详,我们为她父母举办了庄重的葬礼,她哭得泣不成声。
葬礼结束各自告别时,夕阳将尽,我送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间打扫得很干净,简单整洁,一张素朴的木桌,一把木椅,一张床,一个相框。
翌日我帮她把父母的遗物搬运至她的房间,帮她把原来三口人居住的房子卖掉。
她对我说,很感谢你的帮助。
我说,不必客气。
此后我们成为了朋友,我们一起巡逻,一起吃饭,一起训练。
我很怕黑,很怕鬼怪藏匿在黑夜里,我每晚睡觉都要点着灯。
有一天夜里她单独出去执行任务,回来得很晚,在楼下见到别人的房间都是一片漆黑,只有我的房间还散发着昏黄的光,以为是我特意为她留灯,她很高兴,上楼后来到了我的房间里。
她问我,怎么还没睡。
我回答说,在等你陪我。
此后我们成为了恋人,我们一起散步,一起做饭,一起睡觉,一起回家。再后来我们结婚,举行了美好的婚礼。
神树林的习俗是,新郎新娘要在婚礼上各自走过一道矮门,这道矮门不能跨过去,不能绕过去,也不能被破坏,必须要低下头俯下身子走过去。
寓意婚后双方要懂得互相体谅,懂得在对方面前低头。她怀孕后,便在家中歇息,不再执行任务。
我习惯睡觉时用被蒙住头部,她轻轻把我的被子拉下来。
她告诫我,用被子蒙着头睡觉对身体不好。
我解释道,我习惯了用被子遮住全身,这样会避免鬼怪发现我。
她抚摸我的面颊,如果有鬼怪发现你,我会保护你。
我问,如果你打不过鬼怪怎么办。
她说,那我就没办法保护你了。
我亲了亲她的额头。
她问,你真的喜欢我吗。
我认认真真地回答,真的喜欢。
她说,即便我曾经是别人的奴隶,你也喜欢我吗。
我抱紧她,不论怎样都喜欢。
她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两道小拱桥。
她说,我的命可真好,现在我什么奢望都没有啦,只祈祷上天能保佑我们平平安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