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葬礼(5)(2 / 2)
我说,不可以向上天做祈祷哟,你的命运应该掌握在你自己手里,向上天做了祈祷祭拜,等于把好运气抛给了虚无缥缈,你的命运就不再受自己控制了。
她说,那我就祝你在梦里遇到我,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祝福。
我开玩笑说,在梦里也不愿意放过我吗。
她配合我,不愿意。
我说,好吧,那你就永远不要放过我好了。
她说,国王说,梦境是生命的最高启示。
我说,国王说得不对。
她说,那你说是什么。
我说,有时生命的最高启示不在梦里,而在于爱你。
漫长的黑夜里,女人成为了男人的守护神。
那时房间里散发着花的香味,周围黑暗紧凑,笼罩着静谧和温馨的气氛,只有昭歌匀和的呼吸在耳边轻轻持续着。
我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对昭歌如此着迷,也许我能更加深刻地认识自己的话,便会明白,这是叛逆者对叛逆者的惊喜,就像小孩子对于意外收获的疼爱。
我抚摸着她的头发,贪婪地闻着上面的香味。
她的心跳、她呼吸中和着的苹果的清香,和她能与我紧密契合的灵魂,昭歌身上的一切都令我馋涎不已。
我知道,有些爱情,黑夜会是最好的见证者。有一天晚上,我陪她出去散步,路过国王的寝宫时,我见到一个白色身影走了进去,他也见到了我。
现在想想,我当时就应该带着昭歌一同走进国王的寝宫,问一问他是谁,来做什么。
送昭歌回家后,我临时接到队长派给我的巡逻任务,我告诉她,点一盏灯等我回来。
那晚街上空空荡荡,可偏偏我巡逻值守的地方有酒鬼闹事,砸了酒馆还当街行凶。
我过去调解,怎么劝说也没有用,那个人不依不饶,还用刀捅了我,我的心莫名其妙感到慌张,说不出为什么,可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那晚天气阴沉,没有月亮。
最后我将酒鬼一拳打晕在地,没有理会酒馆中的受害者便往家里赶。当我回到楼下的时候,我见到家里的灯熄灭了。
我飞快地跑上楼,站在门外,我感到一阵压抑,压抑得几乎要窒息。
我调整呼吸,敲了敲门。一秒,两秒,三秒。门内没有动静。
我再次敲了敲门。一秒,两秒,三秒。
我一脚将门踹开,门内另一只脚同时向我踹来。我闪到一旁,同时凝聚出风幕。
门内的人挥动他的袖子将我的防御化解,然后向我释放了一道更迅速更锋利的风刃,我用五道风刃才抵消掉他的攻击。
他穿着白色的衣服,留着黑色长发,正是我在国王寝宫前见到的那个人。
我问他,你是谁,怎么会在这。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我。笑声中充满不屑。
我继续问他,我妻子呢。
他仍旧不回答。那时我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我猜到昭歌遭遇了不测,悲伤、愤怒、震惊等等这些情绪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大叫着冲向他,不断地挥动拳头,一拳一拳用尽我最大的力气。
可是我用的力气越大,我内心的无力感就越大,我根本一拳都打不中他,他仿佛在戏耍小孩子一般躲过了我所有攻击。
每个驭兽师都会有一头与自己签订灵魂契约的兽。这些兽大部分是妖兽。
妖兽已经有了不低的智慧,有些能够化形成为妖,有些一辈子保持兽的形态。与我签订灵魂契约的白狼就是那时战死的。
那时我还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驭兽师,也从没听说过还有驭兽权杖这种东西。白狼在我的意识里沉睡,我强行将它唤醒,与我一同战斗。
我不停地释放风刃,控制气流,那时的我太过弱小,除了将风凝聚成剑刃的形态之外,再没有其他更强的攻击手段。
而白衣男子却能运用火焰、水和风三种自然力量,或许他的能力还有更多,但是当初他只展露了这三种能力,而仅仅是这三种能力,就已经让我绝望到无以复加。
即便是现在的我,对于风的掌控能力或许也不及当初的他。
他一直堵在门外不让我进去,我疯狂地消耗气息却毫无作用。
白狼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咬住了他的腿,我趁此机会跑到了屋内,见到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昭歌。
她的胸口裸露了一大片雪白,身上还系着围裙,嘴角有一丝血迹。
厨房有食物的香味飘散出来。我感到一股股血液直冲头顶。
你能体会到我的感觉吗,我感觉天塌了,世界末日到来了,我的生命到此为止。
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声音,眼前越来越黑,越来越黑,黑得快要什么也看不到了。
太阳穴上的血管好像要爆裂,咕咚,咕咚,咕咚。
心脏也跳得越来越快,咕咚,咕咚,咕咚。
我跪在地上,我想要爬过去抱住她的身体,可我的四肢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这时,穿着白衣服的男人走了过来,他拽住我后背上的领口,将我提到了昭歌身旁。我捧住昭歌的脸,不停地摇晃她的头。
我的手在她的身上来回摸索,不知怎样才能让她醒过来。我浑身止不住发颤,眼泪滴在她的脸上。
我说,昭歌,昭歌,你怎么了,你醒醒啊,你看看我。
昭歌一动不动。
我说,你看看我,你怎么了,我不是让你点一盏灯吗,它怎么灭了,你怎么躺在地上。
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对我说,你是她丈夫?
我没有理会他,他的话没有传递进我的耳朵。
他接着说,我有办法让她活过来。
我猛然惊醒。我抬头看向他,他的脸上带有玩味的笑容,仿佛在可怜我的无能,在等待我像虫子一般乞求他。
我跪着拽住他的衣摆,我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他身上。
我说,你说什么,你真的能让昭歌活过来吗,你说真的吗,我求求你,求求你让她活过来,我求求你。
我给他磕头,一下一下用力磕在地上,咚,咚,咚。
磕得我脑门肿起包,破了皮鲜血直流。
我抓住他的鞋在他的脚背上磕头,他吃痛缩回了脚,我害怕他不答应我复活昭歌,我死死抓住他的脚腕,把头垫在他的鞋底,顶着他的脚像顶着惟一的希望。
我哭得泣不成声,眼泪、鼻涕、口水全部流淌到地上。他一脚踢到我的下巴,把我掀飞到几米之外,我的脊椎撞到墙上,失去了行动能力。
他说,你可要看仔细。
结束那个过程之后,他对我说,真可惜,我以为这样做她会醒过来的呢,对不起啊,没能帮到你,我呀,路过你家的时候看到她在向上天祈祷,说希望你平平安安。
我一听,就连忙进来了,我问她,你的丈夫是谁呀。她不说话。我说,你不是向我祈祷,希望你丈夫平安吗,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怎么能满足你的心愿呢。
当时我已经崩溃了。天旋地转。他把脚踩在我的脸上,用力地碾,碾碎了我的鼻梁骨。
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是不是特别恨我,特别希望我死,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为你献上一份祝福吧,就祝福没有人会爱上你好了。
如果有,她就会不得好死,怎么样,想杀我吗,想杀我的话就来瑞芬找我,我等着你。
随后他解除领域离开了神树林,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我精神错乱了有半年时间。
恢复了以后,我带着昭歌的骨灰也离开了神树林。我不知道那个人跟神树林国王是什么关系。
我开始四处流浪,我开始拼命修行,想尽一切办法提升我的实力。
多年过去,我没有找过第二头妖兽,也没有找到关于那个人的一丝线索,我唯一知道的就只有那句,我在瑞芬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