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相见（2 / 2）
“没有。”她想那日如果认出你，今日就不会来这里了。
“上次在如意茶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似曾相识，我才会主动过去。但跟记忆中的你相差太大，我不敢确认。在天香楼再看到你时，见你对那儿娴熟的样子，我也有过怀疑，但见你对我完全不在乎的样子，我又觉得不可能，谁知你真的对我没有印象了。”他苦涩地说。
“我们当初又不是很熟，我为什么要对你印象深刻，就因为你是皇子？”
“你忘了那件事了？”他问。
“哪件事？”
“看来你真的忘了，我十岁那年掉进水里，是你把我救上来。当时的我昏迷不醒，你被人冤枉说你是罪魁祸首，是你推我下水的。你还被惩罚了。你忘了？”他问。
“忘了。”她说。他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幸好父皇相信你，最终被老师带回去了。后来我常去夫子那听课，其实是想向你道谢的，但你看着我就躲。”
“小时候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她说。他看着她平静的表情，分不清她说的是真还是假。
“你真的都不记得了？”
“是。不管我以前是否救过你，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开始我会治好你的病，从那以后我们就各自生活，我也不再提我父亲的事，让他从此安息。我过我的自由生活，你管好豫州的事，让皇家所有的事都与我无关，你能保证吗？”她说。
听到此话，他感觉心在阵阵疼痛，心想我在她心中也就只是一个普通的陌生人吧。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偷偷跑去水墨谷看她被父皇禁足的事，怎么转眼间，她就在他面前，他却不知怎么面对她了呢？他看着她求答案的眼神，那个调皮活泼的小女孩形象在慢慢远去，在那清冷的双眸中抓不住任何东西。他转过头，双手紧紧抓住椅子的把手，没有回答。她慢慢地收好她的针，整齐地排在她的布囊上。
她好像在等待他的答案，就那样看着他。她看看他不为所动的样子，心想这个要求为难吗？想想他刚才的状态，她低下头开始写方子。写完后，递给他。
她起身告辞，说：“您不用马上回答我，三天以后我还会再来。”
她走出御书房，姜庆珏竟还在外面等着，脸上写满了担心。烟落心中流过一股暖流，不愧是最好的伙伴。他着急地拉住她的手轻声问：“他没为难你吧？”
“你来之前不是说他不是那样的人吗？你又担心什么？”她笑着说。
“不是怕万一吗。你如果有事，我死多少回也承担不了。”他轻言道。
“呸呸，说什么死呢，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你看我是那么受人欺负的人吗？放心，他欺负不到我。”她安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他高兴地说。
透过窗口，萧元皓看到了他们离去的身影，他觉得自己从没像此刻这样想抓住一件东西。他看着她留下的方子，自言道：“我那时怎么没有认出你的笔迹，还是这么漂亮的小楷。”他把它对折，卷好，放入了最底下的柜子里。
烟落回到医馆后，把在宫中发生的事一一详讲给紫烟听。她问紫烟：“姐姐，你觉得他为什么不给我保证，他明明说不在乎流言，难道他还有什么目的吗？”
“我也不知道，按理说他有能力处理流言，你不再提父亲的事，他应该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是不是你没有听见？要不下次你让他给你下一道圣旨，不是更有保障吗？”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圣旨更有保障。下次去给他看病的时候我就要挟他。”她夸张地说。
“你呀还敢说要挟，小心你的脑袋。”紫烟戳着她的头笑着说。
“姐姐，如果他能保证，那我们是不是从此以后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了？如果那样，姐姐你就随我一起到处行医吧，咱们再也不分开了。”她高兴地说。
“真那样才好呢，你去哪姐姐就随你到哪？你不是答应先治好他的病吗？等治好再说吧。他的病你真的有把握吗？”紫烟担心地说。
“他的体质很特别，不过他目前的病多半是忧思积成的，如果他配合治疗应该不会有大问题。我发觉姐姐是行商天才，以后我就靠着姐姐了。对了，我得先给你找个姐夫。”她笑着说。
“你呀。”紫烟虽然也高兴，但心中总有不安。烟落见过萧元皓后，倒是心中掉下一块石头一样，她觉得他的话还是可以信任的，也觉得他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天下应该是他的天下，她只要安心治好他的病，让他长命百岁，百姓应该就能安居乐业，父亲心中的宏图应该也能实现吧。
第二日，烟落来到尚书府，以文烟落的身份来拜访尚书大人。姜大人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说：“终于来了。那日夫人已跟我说起。你终于长大成人了，文兄应该欣慰了。”他说着眼里闪着泪花。
“那日不是有意隐瞒，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见伯父。”烟落说。
“没事，你不说，我就不问。你从小就是一个有主意的人，我相信你做事有自己的理由。”他说。
“侄女有一件事想让伯父知道。”她说。
“什么事？”他问。烟落把自己昨日进宫的事以及以后要给皇上治病的事阐述了一下。
“哦，皇上要你为他治病？”他有点不敢相信。
“是，伯父为何如此态度，是不相信我的医术还是另有顾虑？”烟落问。
“太医都无能为力，我担心你也……。他的病情不是有多复杂，而是他的病因不好除。”他说。
“伯父知道他的病因？”
“他十六岁登基，虽不是战乱饥荒年代，但也不是个太平的年代，各个势力虎视眈眈，他凭自己之力不着痕迹地解除外戚扰政，平定西南之乱。百姓刚过上几日安逸的日子，现在西南又蠢蠢欲动，北离边境又不安稳。他应该都是因为这些积思成疾的吧。”他说。
烟落听完，没有说话，心想原来一个不是医者的人也知道他的病因，更何况他自己。多思无用，又何苦多思。她对着尚书大人说：“伯父，我知道这些状况不好解决，但病因总是起于个人，不是所有的忧思都会成疾，我会想办法早点治好他的病。”她信誓旦旦地说。
“你知道情况还想治，你就去吧，他现在是天下人的脊梁。不过我还一件事要麻烦你。”他说。
“伯父请讲。”
“这六年他总是以各种理由推掉选妃事宜，虽然他还年轻，但皇家子嗣问题也是国事呀，你到时看看他是否有难言之疾。”姜尚书悄悄地说。烟落却没有控制住笑了出来。
“这不是儿戏。”他严肃地说。
正在这时姜庆珏走了进来，他见她掩着嘴在笑，就问：“父亲何事让你如此开心？”姜大人咳嗽了一下。
她笑着说：“伯父告诉我伯母现在能到外面替你张罗婚事了，我为你高兴。”
“我还烦心呢，你倒高兴。”姜庆珏苦恼地说。
“百善孝为先，无后为大。”她假装正经的说。
姜大人低声说：“你这孩子。”
烟落伸伸舌头，告诉他要去看夫人了。
姜庆珏带着她来到尚书夫人房间，果然夫人提到了庆珏的婚事。烟落无比兴奋，说：“是哪家千金？”
“是左侍郎的千金，她也正是适婚的年龄，我正准备找人说媒去呢。”夫人高兴地说。
“那挺好，哪天我也瞧瞧去。”烟落说。
“那敢情好，有你帮着，我也放心了。”夫人说。姜庆珏一脸的无奈，但想着母亲这些年身体不好，现在难得有让她这么上心又开心的事，他不好意思拒绝。
出府的时候，烟落对着他说：“你别烦恼，我先找机会帮你看看那位千金，如果不适合，我也会找理由说服夫人的，放心，定不会强加于你的，一定帮找个你满意的。”
“好，我信你。”他说。她点点头，他脸上立刻没了阴霾。她心想：你会幸福的，你也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