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相见(1 / 2)
过了些日子,姜庆珏忽然跑到医馆,告诉烟落,说皇上要召见她。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忽然召见我,难道你告诉他了?”她问。
他赶紧说:“他不知道是你,是他听说京城有一个女大夫近期名声鹊起,早上退朝后,他刚好问我。你不是说想以普通大夫的名义给他看病吗?我就顺便说你最近在给我娘看病,说别的大夫都没有效果,只有你看完后大有好转,还狠狠把你夸了一番。他就很好奇了,好奇了就想召见你了。”
“什么时候?”烟落问。
“你现在收拾一下就跟我走,那位哪会等人。”他说。
“这么着急,我还准备好呢。”
“你还要准备什么呀?打扮一下?”
“我说的是心理准备,好吧,你不理解。那走吧,我打扮给谁看也不需要给他看。”她说。
“他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人?”马车上,她问他。
“他跟楚东晟同岁,比我大一岁,但跟我们不是一个类型的人。你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开心什么时候不开心,总之是个难猜的家伙。不过他是外冷内热的人,一心为百姓,也是个勤勉的皇帝。”
“我又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他有什么癖好或忌讳没有?”她着急地说。
“没有,你看你还是有点紧张吧。”他笑着说。
“我才没有呢,不是怕自己一不小心说了他忌讳的话,被咔嚓掉吗?”她作了一下勒脖子的动作。
“不是谁说对他的事都不感兴趣吗?现在又怕上了。放心,他不是这样的人,虽然他是个难猜的人,但定他不会做事情绪化。你就当自己是个大夫,其他的不用多想。”他安慰她说。
他又鼓吹了下这些年他的“丰功伟绩”,她就当一个故事听,说书先生那早就听腻了。
到了皇宫,没有经人通报,姜庆珏拿着牌子就一直把她带到他的御书房。烟落看着熟悉的皇宫,心想在这里一定要小心行事。她一路都低着头走路,装作一个胆小怕事的大夫。
“臣叩见皇上。”姜庆珏的声音响起,烟落才发现己经到了。
“平身。”上面声音响起,烟落觉得有几分熟悉。姜庆珏拉拉烟落的衣角,烟落心想天杀的皇权,她也跪了下去:“民女叩见皇上。”
“平身。”皇上说。
烟落还是低着头,姜庆珏对着皇上说:“她就是那位医女。”
“抬起头来!”他对着烟落说。烟落慢慢抬起头,看到还是当年熟悉的御书房,她看向上面坐着的人。
“是你?”“是你?”她和皇上同时说道。原来那天在天香楼遇上的就是当今皇上萧元皓。
“果然是你。”皇上开心地说。姜庆珏一脸懵,这俩人不是说互相不认识吗?好你个烟落,竟然都是装的?他忽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他对着烟落说:“烟落,你不是说对皇上完全没有印象吗?你……?”他看着烟落对他使劲挤眼,他才发现自己好像还没认清什么情况。
只听到皇上忽然严肃地问他:“烟落?你说她是文烟落?”这时,房间里静得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姜庆珏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烟落。心想这下坏事了。烟落给他一个安慰地眼神,看着皇上说:“民女正是文烟落。”姜庆珏感觉到了皇上要发怒前的预兆,他对皇上说:“臣先告退,就让烟落为皇上医治吧,她医术了得,不会白走一趟。”他不等皇上挥手,就灰溜溜地走了。
皇上把下面的人都打发走了,御书房只剩下他和她。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她,穿一身黄衫子,还是先前所见时那般随意,洒脱。他想起小时候的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一身黑色绣金龙袍,妖孽的脸上掩不住他的威严,清澈的眸子闪着亮光,舒眉浅笑着,但没有让她放下戒备。
还是他先开口:“你不是要为朕看病吗?”她轻轻走过去,把手按在他手上。
这一次他坐着,她站着,她忽然有了一种平衡感。她没有像上次那样闭着眼,他也没有像上次那样不敢看她。他看着她,她也光明正大的看他的脸,还时不时看他的舌头,再回过来看看他的脸,让人摸不清她是在看他还是在看病。他也不生气,随她怎么看。他看着她锁眉,舒眉,再锁眉。她刚想跪拜,他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轻声说:“在我面前你不用这样。”
烟落小心地甩开他的手说:“皇上吉人天相,身体并无大碍。”
“你不会像太医院的那般老头一样吧?怎么?知道我是皇上就不敢好好看病了?上次不是说我还挺严重的?”
“没有,民女说的是实话。皇上的身体确实好转了。”她淡淡地说。
“那朕是不是要感谢你上次的方子。”
“不敢。”她低着头说。
“早知道是你,上次就把你带进宫了。”他微笑着说。烟落心里一惊,她脱口而出:“您相信那个流言?”萧元皓停顿了一下,反问道:“你很在意那个流言?”
“在意。罪臣之女,日子本来就战战兢兢,有关文家的流言我都在意。”烟落严肃地说。
萧元皓抚额,他轻声问:“这些年过得可好?”她从他眼里竟看到了关切。她转过身看向别处,说:“什么是好?至少现在还活着。”
“你一直怨恨着朕?”
“不敢,我一个乡野村姑有什么资格怨恨您?”烟落平静地说。萧元皓觉得有一股气血倒流的感觉,他忽然觉得两眼发黑,他用手撑着身体。烟落听着动静,回头一看,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她赶紧过去把他扶坐在椅子上,快速地拿出针,分别在百汇穴、内关穴、关元穴、神阙穴,气海穴、膻中穴刺入。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恢复了正常。他看着她,有气无力地说:“这就是你说的‘身体并无大碍’?”
“先别说话。”她没好气地说。
她给他头部按了按,他感到了从没有过的舒适。他闭上了眼,没有比此刻更复杂的心情了,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一刻钟之后,他觉得全身舒坦,就让她停下按摩。他又直勾勾地看着她。她瞪了他一眼:“自己的身体还不知道吗?还瞎折腾。”
“你别气我,我就不会这样了。”他微笑着说。
“我哪有……”她还没说完,他又作马上晕倒的样子。她看他一眼,不再说话。
“你什么时候回京的?”他问。
“前些日子。”
“在这里开医馆了?”
“嗯。”
“不回水墨谷了?”
“嗯。”
“为什么想回来?”他又问。
“想回来就回来,有说我不能回吗?”她说。
“我高兴你回来。”他说。她心想不会是因为那个流言吧?
“那你相信流言?”她问。
“什么流言?你是说关于你的流言吗?你想让我相信?”他逗着她说。看着她生气的样子,他又不忍心气她。
“我知道那是有心人故意散布的流言,我不相信什么天下跟文家有关,当初已经害了老师,我绝不会重蹈覆辙。”他看着她说。但他后面的话只在心里想:今天我见到你时,我又希望流言是真的,如果那样,你是不是可以留在我身边。
“那就好,我就当没听过那个流言。”她说。
“上次在天香楼你认出我了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