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登昆仑兮四望（2 / 2）
赵琅还等着下一句，却迟迟不见开口，“没了？”
罗生摇摇头说着“没了，”眼睛却看向了地面。
赵琅不敢暗示些什么，他有顾虑，罗生不说赵琅不敢肯定是不是因为赵元礼。
赵琅有一会儿没说话，罗生觉得度日如年，手心出了细细的汗，“好啊。你护送有功，朕要赏些什么给你好？”
“护送公主是陛下给的任务，乃是臣职责所在，臣万死不辞。”罗生跪在地上，他不敢要赏赐，只觉得心里发凉。
半响，赵琅才开口道，“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罗生行礼后便慢慢退下，直到出了宫才觉得如释重负。
赵琅刚刚新练到一半的帖子，被他撕得七零八碎，揉成一团扔在地上，正好砸在庄承则的脚边。
庄承则拾起来拿在手里，叉手作揖道，“官家，公主已住入凤阳阁了。”
赵琅没有说话，坐在了椅子上，庄承则看了一眼，又说，“公主问爹爹能不能明日晚些再来请安。
“大概是舟车劳顿，想好好休整一番。”庄承则慢慢说着。
赵琅脑子冷静了下来，转向庄承则，又恢复了往日温温柔柔的语调，“你明日去告诉她，叫她晚上再来请安罢。”
“是。”
庄承则行礼欲退，只听赵琅又说，“诶！你——中午的时候再去，顺便去樊楼带份羊肉羹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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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礼接近响午才醒的，昨晚在床上想着这个董婆婆，想着想着越来劲儿了，思绪跳到了福宁殿。
第二日雪停了，满地清白，赵元礼打开窗，就看见满枝腊梅，从白茫茫的一片中脱颖而出。
赵元礼又关上窗子，坐到桌子边上，董婆婆在一旁侯着，兴许是刚醒头脑还是迟疑的，赵元礼拿着的茶盏有些微微凉意，感受到了才彻彻底底的清醒过来。
“等窗边那棵梅花谢了就移走吧。”这种只开一时的东西赵元礼不喜欢，她不喜欢到时对着光秃秃的树干子。
董婆婆不明白赵元礼的行为，“是。”
“好端端的梅花为什么要移走啊？”
赵元礼闻声起身，来人还穿着赤红的官服，边走边拿下戴着的长翅帽，看样子是刚刚下朝。赵元礼看着后面恭恭敬敬的跟着庄承则，立即行礼。
“爹爹。”
“哎呀，回来了，还记得我这个爹爹啊？我特地让承则到宫外的樊楼带了份羊肉羹给你，冬日苦寒，暖暖身子。”
“宫外？宫外什么地方？”赵元礼笑着请赵琅坐下，董婆婆接过食盒来打开摆上桌。
“宫外的樊楼，那是整个东都，或说整个中南最好的酒楼了，歌舞齐享，美味佳肴，甘醇美酒，无一不是好东西啊。记事来你头一回清清楚楚的看着东都，要有机会倒可以出去见见，这宫里闷，没有草原自由。”
“那女儿什么时候可以去呀？”
“什么时候都可以，不过这两天不行。”这两日前朝闹得急。
不过，赵元礼没想到自己这个十余年未见的爹爹竟然如此年轻，可能只是看起来，东都的水养人。
“还没吃午饭吧？那就趁热尝尝吧。”
“爹爹吃过了吗？若是没有，叫小厨房做两个菜，咱们可以一起吃。”
“好哇，爹爹和元礼一起吃饭。”赵琅连声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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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听说昨日柴娘子又闹去了福宁殿，被官家赶了出来。”
拦春为高贞贞布菜，嘴巴也没停。
高贞贞怎么会不知道是为什么，她何尝没有担心过，只是她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官家的偏爱，柴方怡的跋扈。
拦春看着高贞贞没说话，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官家呢？”
“在凤阳阁。”
“凤阳阁，是个不错的地方，难为官家费了一番心力。你去拿一些我昨日做的点心，再泡上好茶。”
“是。”
过了不到一刻钟，赵琅带着赵元礼来了坤宁殿。
“皇后娘娘万安。”
赵元礼看着这个高皇后，眼睛都不曾挪开，芙蓉从水出，颦笑压百花。端庄的不像话，同人人保持着距离感。
“官家真是来的巧，正好摆上了糕点，磨了盏茶。”
“皇后的手艺是这宫里的第一，今日倒赶上了。”赵琅笑着对赵元礼说。
赵元礼不失笑，恭恭敬敬的接了茶，轻轻地抿了两口，茶好，手艺不差。席间安静，赵元礼装不经意瞥他们，赵琅心思不在这儿了，高皇后倒安然处之。
“孃孃！”这声喊的赵元礼魂楞是震了两震。赵元礼不动声色的抬起头看着来人。
“爹爹？爹爹也在呀？”见了赵琅瞬间气势没了，先前叫孃孃倒是叫得开开心心。
赵元礼瞧着，两人当是大公主赵佼和如今三公主赵僖了。
“哦？姳一今日也跟着出来了？”赵琅似乎好久都不见赵佼了，竟生出了新奇。
“嗯，今日来请安，也是特来见见元礼的。”赵佼连笑都是端庄的，嘴唇的弧度也是完美的。
“嗯，”赵琅点着头，转头又想起什么，“早早，二哥儿最近可有闯祸，惹你姐姐生气？”
“最近没有，最近姐姐催二哥哥读书催得紧，玩得也少了。”
赵元礼拿起茶喝了第三口，上下打量着两人，赵僖见了赵琅倒似是老鼠见了猫，赵佼压不住眼底的失落和祈期待。
赵佼长相仪态都是端端正正，不出意外的感觉，赵僖倒是有意思许多。
“今日就算是见过了，日后你们姊妹就是一家人了，可以一同读书。”
“读书？！”赵元礼傻眼了，她看着赵僖脸上闪过一言难尽，“爹爹！我、”赵元礼也是哑口无言。
“放心吧，就快年关了，左右今年是散了学了，要到明年开春去了。”高贞贞笑着说。“别站着了，都坐吧，孃孃今日有李子雪花糕。”
赵僖别别扭扭的坐在赵元礼旁边，赵佼便坐到了赵琅身边。
赵僖拉拉赵元礼的衣袖，“二姐姐，我能去你的凤阳阁玩儿吗？之前姐姐好想要，还闹腾了好一阵，闹得爹爹头疼，爹爹都不给。”
“当然可以。随时都可以来，但是我那儿可就不似皇后娘娘，有好多好吃的，我不是很会做。”赵元礼说保守了，对于这些东西她是一点也不会。
“没关系，我可以带，也可以差人去宫外卖，或者来孃孃这里讨要果子糕点。”赵僖笑得甜，高贞贞也是不会拒绝的。
“我也别的没有，吃食倒是有许多，若想吃便就来吧。”
“是啊，她们几个隔三差五就得来皇后这里扫一次。”
赵元礼才发觉这话是对自己说的，连忙笑着。
不一会儿找元礼便想回去，屁股是如坐针毡，还好赵琅要回垂拱殿面臣，她便逶迤随去了，赵僖讨要了几块糕点便叫着赵佼回去了。
“娘娘，”拦春轻轻唤了声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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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婆婆领着赵元礼回小院儿，赵元礼轻叹道，“还好婆婆在，不然我那爹爹又得把我送回去。”
“公主初来不识路，官家也是关心公主。”
“我知道。婆婆，凤阳阁在这宫里算得上几等？”
“这”这问题问得奇怪，“宫里处处雕梁画栋，处处都是极好的。”
“我怎么听说柴娘子也想要，可来倒是好的很。”
“老婆子不懂这些，公主住的舒心便是最好的。”
“柴娘子怎么样？”
“柴娘子——是性情中人。”这个董婆婆有点难为。
赵元礼讥笑道，“是吗？”
“老婆子不会骗公主。”
赵元礼笑着说，“怕是个不好相与的。”
“公主还没见过柴娘子呢。”董婆婆说得不自信。
“不见其人，已见其性，有时候不用见，有些人简单就能推断一二。听说爹爹很喜欢她，可有什么特别的？”
董婆婆摇摇头。
“高皇后又怎么样？”
“中宫贤良淑德，端庄宽厚。”
“那爹爹呢？”
“官家以仁威并称。”
到这儿，赵元礼大概心里有数了。她还问过两个人同样的问题，给的答案差不离，这就是最最虚假的一面。
反正赵元礼是这么觉得的。
她却没想想为什么赵琅不给柴娘子凤阳阁，这个后宫里除了坤宁殿最好的小院儿。
回到凤阳阁，赵元礼进了里屋，阿丹先迎上来，“公主，问过了，小罗将军没有说出去。”
“他倒是信守承诺。”赵元礼坐在铜镜前。
阿彤见赵元礼没话了，便说，“今日前院儿老头子们就抓着公主封号一事论了一早上，论的官家不耐烦了，便强行下朝了。”
对这些老头子，赵元礼也没什么想说的，“主要有谁？”
“谏议大夫吕梁。”
“吕梁？只是个谏议大夫？”
“此人下朝后还特地跑去了垂拱殿等着官家。”
“我能让他执念如此深也是，荣幸了。”赵元礼把玩着桌上的小簪花。“别管他，要不了多久这事儿就会翻篇，他就会有新的话题去吐唾沫星子。”
“公主，万一刺杀他也有份呢？”
“阿彤，若刺杀有谏议大夫的份，他就不会今日在朝堂上弹劾我了。再说，刺杀我不一定是要杀我。”赵元礼手里东西一扔，“宫里不好作为，等风头过去了，咱们得找个机会出宫去。刺杀的事不用特地去查，仔细留意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