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羌内恕己以量人兮(1 / 2)
“是。”
“哦,”阿彤鼓着腮帮子,“对了公主,您先前要奴查的已经查到了。这高皇后原本是庶女,是如今官家登基前不久升的嫡女,”
“升?”
阿彤点点头,“她的父亲是高昌,没什么实权,也极少过问朝中的事。高皇后有一子,就是衡王赵借。柴贵仪出有一子一女,赵倜和赵僖。盛才人出有一女名赵佼。”
赵元礼只感叹子嗣不盛,统共就两个儿子,一个还没有授官,同嫡长子想争都争不得。
赵元礼这样想着,只听得阿彤又说,“就在公主回宫前,原本官家是打算给二皇子官职的,被二皇子拒绝了。”
“拒绝了?这样好的机会,大哥哥都做到了封王的地儿了,他就不想争一争?”
阿彤摇着头,赵元礼想着总不会是以为手足情深?这样还在宫里出去怕不是要被人笑话。
“不过其她两位公主也并没有封号,独独只有公主有。就在前两日谏官都还闹着官家要封号。”
赵元礼心下了然。
赵元礼有两日没动,赵琅便又来寻赵元礼。
“哟,这么热闹啊。”赵琅步伐轻松的踏进来,还没进门就听见赵僖咯咯咯的笑声。“真是走哪儿闹哪儿啊。”
“爹爹。”
“哦?二哥儿也在啊。我最近少见你了,听说在读书?”
赵倜没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笑两声,“是、是啊。臣特地来见新妹妹的。”
“正巧,过几日在集英殿要办冬日宴,各官都会带上家里的女眷来的,你们可以结交新朋友。”
“冬日宴?”往年是没有的,即使是知道为什么,赵佼还是觉得出人意料。
“那日你还能见到你大哥哥。”赵元礼在赵琅眼中还是看出了骄傲,她只笑笑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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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这颜色太亮了,我想要沉一点的。”
“可公主的衣裳都是深颜色的,不试试浅点的吗?外头下着雪呢,公主穿这个正好亮亮的,保管人家第一眼瞧见的就是您。”
“我倒还不想引人注目呢,”赵元礼失笑,“这阵子封号那事儿刚刚过,爹爹有办冬日宴,往年有没有这东西,谁人不知是办来干嘛的,倒叫我有些惶恐,我可不能再让那些老头子抓着把柄再上书弹劾我了。”不然出宫就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了。
“是,是老婆子没想到,这就给公主找沉一点儿的衣裳。”董婆婆倒笑的欣慰。
赵元礼穿好衣裳便带着人去了集英殿,一进去,人都坐齐了。
赵元礼小声的问董婆婆,“咱们是不是来迟了?”
“正好,不迟。”
赵元礼笑着向高皇后行礼,归坐。抬眼就瞧见了边上坐着的柴娘子。
“柴娘子当真是有恃无恐。”阿彤瞧着那副模样嗔怪道。
“口无遮拦的,小心叫人听了去。”赵元礼四下左右顾道。
“官家如今最宠爱她。”阿丹补充着消息。
赵元礼挪开目光,“花无百日红,总有一天会变的。婆婆,大姐姐边儿上就是盛娘子吗?”
“是。赞轩阁的盛娘子是宫里最低调的。”
“最不起眼?”
“倒也不能这么说,好歹是大公主的生母。”
还不得亏赵琅子嗣少,不然以盛德因的性子,怕是永远会被人遗忘。
“孃孃,”
赵元礼闻声而望,来人器宇不凡,眉间少年英气,满身贵气不察。
赵元礼少见高贞贞笑得这么开心的,“这是大哥哥。”
“正是。”
赵元礼看着赵借走过来,笑着叫了她一声,“元礼。”
赵元礼也起身回礼,“大哥哥好。”
“这几日公务缠身,没先迎元礼进宫,是哥哥失责。”
他这般温柔话语,叫人想怪也不好意思了。
“大哥哥是天降大任之人,不必挂齿。”
赵借是嫡长子,所有人都觉得皇位将来是他的,赵借听了这话,脸上竟有些五味杂陈。
难道他不想做皇帝?赵元礼觉得新奇。
赵元礼远远的就撇见了柴娘子的白眼。想着也是,前朝等着看他的能力和功绩,后宫也有人惦记他的一举一动。
赵琅在正殿宴饮百官,偏殿就是娘子女眷。赵借是来见过高皇后和姊妹们的,见过了便去了正殿。
赵元礼抬眼看了一眼阿丹,阿丹立即附身道,“公主,陶心兰,陶遵的嫡女,从职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由陶府大娘子俞氏带入宫的。”
阿丹示意着不远处的一对母女,阿彤皱着眉头,“怎么瞧着这么磕碜呢?”
头上珠钗的确少,比起其她女眷,显得太过素净,身上的衣裳也不如别人的好,也没有旧的发白,只是瞧着像是收了许久的衣服,宽大的袖子上多着几道褶子。
再如何,赵元礼第一眼就瞧见了俞氏头上一根簪子。不仅仅是它在头上很突兀。
“公主,那簪子您是不是也有一根呀?”阿彤眼尖。
“好眼力,你公主我确实有一根一模一样的,如果咱们没有看错的话。”赵元礼还是不太相信。
“可是——”阿丹欲言又止。
过不久俞氏便出去透气了,赵元礼也跟着去了,一前一后不知不觉的就走到偏僻的地方。
“这位娘子,脸色似乎不太好?”
俞氏转过苍白的脸,是胭脂水粉也掩盖不住的病态。
“无碍。”俞氏慢慢施礼。
赵元礼笑着说,“大娘子这根簪子真是别具一格,玲珑精致,叫人挪不看眼了。”
“这是淳于皇后赏赐的,一直小心翼翼的带在身边,只有在这宫宴才会拿出来。”
“淳于皇后?”赵元礼不动声色,“听说明章皇后极少赏赐东西,还真是赶巧了,看来娘子同明章皇后关系匪浅。”
“是,的确是求不来的荣耀,如今便是念想了。我同淳于皇后是要好的密友,这簪子便是一对,康廷公主同心兰一人一支。”
赵元礼正欲再开口,便听见后面有人吵闹,穿过长廊,赵元礼便看的清清楚楚了,赵元礼跟在俞氏后头不远不近处,她只是想看看什么人竟在宫里吵闹。
“你不该来这的,这是皇宫,你会连累我们一家人。”小娘子尽量压低着声音,有些着急。
赵元礼认得,这是陶心兰。坚定的语气,声音却是温温柔柔,慢慢吞吞。
赵元礼不明白,这东都的人都说话是这样的温柔,不急不慢的吗?庄承则也是这样,赵琅这样,高贞贞也是。
“我不来?!我自己不来这好机会便就叫你一人独占了,到时候想攀龙附凤,想和宫里的贵人扯上关系,在屋里处处压我母亲一头!”
“你在胡说些什么?!”
两人还想再骂回去,俞娘子便开口了,“住口!”
“母亲。”陶心兰行礼便低着头站了过来。
俞氏恨厉厉的瞧着对面的小娘子,那小娘子却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你现在就回去。”
“我不!凭什么?要不是爹爹尚且念着旧情,陶家主母早就是我母亲了,这宫宴哪里轮得上你们?”
赵元礼冷眼旁观着,只听俞氏又说道,“再如何,我如今还是陶家的大娘子,是明媒正娶的嫡母,得过淳于皇后的赏赐——”
“淳于皇后?”这小娘子笑道,“少拿淳于皇后来压我,你且瞧瞧如今淳于皇后还能护着你吗?”
赵元礼一皱眉,董婆婆就瞧见了。
“啪!”响亮亮的一声,清脆。
“哪里不入流的小贱蹄子,明章皇后也是你能编排的?”
“啪!”左边又是一个。
小娘子被打的发懵,呆呆的望着董婆婆。
“你敢打我?我可是陶家的二姑娘!!”等人反应过来了,便作势要冲上去还手。
“只你编排我母亲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赵元礼没想到这姑娘愚蠢至极。
这话说的明白,还是听懂了,当即就跪了下来。“是乐乐一时糊涂才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赖,还请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陶乐乐脸色煞白,跪在地上抽抽搭搭。
赵元礼估摸着这傻娘子以为自己同俞氏一伙的,气头上也没想到董婆婆是宫里人,瞧着平时娇养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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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乐乐知道错了,爹爹别生气了”
“谁教你去宫宴的?若不是今日康廷公主不同你计较,要是闹到官家圣人面前去了,全家都会被你害死!”
“爹爹,我知道错了”陶乐乐哭得双眼朦胧,整个脸都花了。
“伸出手来!”陶遵听不进,偏叫陶乐乐伸手,要拿着戒尺打手心。
吓得陶乐乐哭声越来越大,整个院子都听得见。
陶遵不让小茹氏进去,叫,小厮拦在外头,小茹氏在外头敲着门,大哭大喊,“官人!官人!乐乐知道错了,别打了!官人!”
屋里传来陶乐乐的一轻一重的哭声,还有打手心的声音,“母亲救我!母亲!”
“还敢叫母亲!?你在宫里的言行说不定就教谁说去了,一个天大的帽子就扣我头上了!你知不知道啊你!?知不知道!?”
“啊!小娘!啊——”
小茹氏顾不了,破罐子破摔,“官人!姐姐泉下有知要是瞧见自家外甥这样被人陷害该是有多心疼啊?!”
这话,楞楞的将陶遵的手停在半空。
陶乐乐见陶遵一把把戒尺摔在桌子上,便也不再哭了。小茹氏知道有用,冲开门进去搂住了自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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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
“后来、后来大人便没打了,茹小娘便就进去了。”
陶心兰叹了口气,叫小厮下去了。
“其实你不用叫人去瞧的。”俞氏轻轻地说,“瞧不瞧咱们心里都有数,你爹爹心疼愧疚,不会对她如何的。”
陶心兰自知,一个家里,就两个女儿,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但是在他们家,就不仅仅是公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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