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杀人（2 / 2）

苻宏听得有些出神。但心力交瘁的感觉又让他无比困倦，昏昏沉沉地就在寿安宫偏房里睡了过去。

等苻宏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时分。屋子外漆黑一片，周围只有零星几盏油灯提供着微弱的光芒。旁边，一个小宫女一直守在苻宏的身边。

“本宫睡了多久了？”

“回殿下，也就两个时辰。”

苻宏揉了揉太阳穴，头晕的感觉比之前好了一点。

“白桥可曾来过？”

“白公公来传过话，说是事情和殿下预想中的一样，一切安好。”

听到一切都在按照计划中的发展，苻宏也放宽了心，重新躺倒在软榻上。

未央宫中，苻坚恢复了勤劳的工作习惯，夜深人静之中独自批复着政务。边上的小太监已经是哈欠连天，可又不得不打起精神陪着皇帝熬夜。毕竟领导不休息，自己也不能休息。

“太子现在可好些了？有没有吃东西？”

小太监打了个机灵，顿时困意全无。

“回陛下，听说下午的时候太子睡了一觉，刚刚醒了过来。奴婢没听到有让准备饭食的吩咐，太子怕是还没吃呢。”

“去把太子叫来，再准备些清淡的吃食。”

“是”

浑浑噩噩之中，苻宏被人带到了未央宫，见到了便宜老爹。

“儿臣参见父皇。”

“来，坐吧。”

苻坚一如既往，在私下里对苻宏很是随和，没有平时帝王家的繁文缛节。

“第一次杀人，感觉不好受吧。来，吃点东西，不能一直饿着。”

苻宏面色痛苦地摆着手，并不动筷。

“还是恶心，孩儿吃不下。”

“当年你爹我啊，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和你今天一样，是一直吃不下饭。可是没法子啊，当时爹要是不杀人，咱们一家子要活不下去了。你小子比你爹有出息。你爹是被命逼着拿起了刀，你却是看清了这个世道，自己逼着自己把刀握在手里。”

“爹”

苻宏很是不解，自己杀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死囚尚且如此费力。老爹当年可是手刃暴君，简直毫无可比性。

“其实后来再杀人，也还是会有恶心的感觉。直到杀的人多了，多的都记不住了，杀到爹的这颗心都要麻木了，才觉得这世道杀人其实也是稀松平常之事。”

看着苻宏有些怀疑的眼神，苻坚心下觉得好笑。

“这些年爹光是见过的死法都记不清有多少种了。这人命啊，简直是世间顶难保住的东西。含辛茹苦十余年才能长大，可一眨眼的功夫就可以全没了。所以后来，爹就觉得，能不杀人的时候，就饶人一命好了。”

“爹，孩儿不明白。别人为何杀人，孩儿管不了。可孩儿杀人，是为了能让更多人活下去。有些人留不得的，爹不是也同意了这些探子可以直接处死的吗？”

“哈哈哈，你能这么想，爹也就放心了。爹就是怕日后爹走了，你却变成个像苻生那样的人。杀人可以，但身为君王绝不可乱了心神。你要时刻明白，什么时候应该仁慈，什么时候不能仁慈。

爹心肠软，这一点怕是做不到了。苻生足够狠戾，但被血腥气蒙蔽了双眼。我儿，日后需以我二人为戒，时刻铭记，秉持帝王之心性。”

苻宏叹着气，心中感慨万千。以前没接触到这个世界真容的时候，他每天都幻想着自己未来一世风光的样子。身为穿越者，最起码也要能够掌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吧？可现实却是，仅是杀了一个人自己就差点乱了方寸。跟这个世界的土著们比，自己简直是个温室里的花朵。

“爹，我真的能做好一个君王吗？我觉得我好多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

“我儿不必妄自菲薄。你天性机敏，自幼聪慧过人。关键不在能不能，在于你想不想”

看着苻坚认真的样子，苻宏也放下了刚刚萌生的自卑感。

是啊，父亲苻坚是日后能够一统北方的雄主，老师王猛是算尽天下的第一奇人。只要自己肯学，他们也是绝对愿意悉心教导自己。希望自己能争口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