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三节 书生无用（1 / 1）

931姬昌走了。应他所求，也是我之所愿。他要把伯邑考带回家，也要去稳定西岐的局面。我看着伯邑考破碎的尸身，没有胜利者的喜悦。说句实在的，伯邑考是我的第一个能称之为对手的对手，我虽然一直不乏斗志，但对于伯邑考，总是有一种有劲使不上的感觉，让我无可奈何，又几次险象环生。按照他的规则，我并没有战胜他的把握，不知是天数使然，还是运气爆棚，最后，侥幸站着的那个人是我。

932庆幸之余，我也想到了姬昌的功劳。名义上，是我在保护着他，其实作为最弱的一环，他坚强的意志支撑他抗住了一波又一波的伤害，才是我们这个团体能获胜的关键。临走前，我将他封为百公之长，相当于一个王了，还授予他征伐的权力，让他在朝歌夸官三日。后来黄飞虎跟我说，姬昌年已九十有余，前些日子又身心皆有伤痛，加之朝歌依然隐藏着西王母的人，若有不慎，又有可能坏了大事。劝我还是早点让姬昌离开，最好派些兵保护。

933历经几次共同战斗，我对黄飞虎已经充满了信任。他说的也很在理，也就在姬昌夸官一日后让他抓紧离开，派快马传令五关放行，又派殷破败、雷开到武成王府调三千飞骑，一路尾随保护。其中，我将梅山六怪安插其中，以防有法力高强的高手偷袭。虽然依然担心不已，却也是我能派出的最大力量了。我跟姬昌说，回去后，望自珍重。姬昌跟我说：还是那句话，有生之日，永不叛王。

934姬昌走后的第二天，费仲、尤浑来见我，他们说对我的敬仰之情犹如黄河之水般浩浩荡荡。我问怎么了？他们说我放了姬昌，又给姬昌一个王封，还让他有征伐的权力，实在是奖赏忠孝节义，大得民心啊，而且还不止于此，又能施恩西岐，让西岐稳固，可见陛下胸怀宽广、一举两得。我听他们如此恭维，说道：什么忠孝节义，一举两得，我已经后悔，派兵追杀姬昌去了。费仲尤浑道：陛下英明，那姬昌外忠内奸，早怀不轨之心，的确应该杀掉。

935我七窍玲珑心一转，感到费仲尤浑二人在此勾绞饶舌的背后，实在是包藏了巨大的祸心。本来，他俩是我行走人间，立足朝堂的拐杖，纵然已经怀疑他俩是人教中人，但依然可以算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而今天，我拥有的七窍玲珑心，似乎在警告我，他俩干得事是会严重伤害到我。我让这二人出去，把比干召来，问道：王叔，你看这费仲尤浑如何？比干怒道：匹夫小人，真是耻与此等人为伍。

936比干施礼道：陛下，原谅为臣一时性急，有些失态。我看了一眼比干，微微笑道：无妨。心下却暗自嘀咕：这比干王叔，端庄稳重，如何一说到费仲尤浑就如此沉不住气。比干说道：陛下，你我皆有七窍玲珑心，你的所思所想，臣已经知道了。比干跪下说道：陛下赎罪，微臣同那费仲尤浑一样，也是人教中人，也奉教主之命，行兴周灭商之事。

937我惊讶道：你可是朕的王叔，这殷商天下，算是我们家的，你怎么能背叛祖先，来兴周灭商呢？比干道：我年轻时，出口成章，落笔生花，因此自视甚高，目中无人，却怀才不遇，不被父王重用，只能寄情山水。那次到西岐地界，与西伯姬昌，在七香车上饮酒，被西岐国师散宜子点化，而拥有了七窍玲珑心。有此心后，我诗赋文章，更上一步，已达妙手天成境界。

938然而这七窍玲珑心的获得，不是没有代价的。散宜子让我潜伏朝歌，行兴周灭商之事。我虽然知道这是叛国背祖之事，只是这七窍玲珑心带给我的成就感，实在是让我难以割舍，我只得听命他人，良心上过不去的时候，便懒政怠政，有时也虚与委蛇，称自己能力不济，实在不能做到。后来散宜子也感到我态度有问题，便派了费仲尤浑协助我，后来便直接取而代之，包揽了我的任务。

939我用七窍玲珑心感受了一下比干，知道他所言非虚。便问道：是怎样的妙手天成？能让你这个道德高尚的人，要干叛国背祖之事。比干轻轻吟道：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94我听得有些发呆。比干身上的玉珏与玉佩撞击产生的音律，和着比干的吟诵，融合在一起，比干就整个身体发出了光。我很自然的笑了。我说：王叔，这是说你自己吧，不如你说个合我心意的。比干心念动了一下，感受到我的七窍玲珑心，就接着吟唱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941我听得痴了。比干的吟唱，将我带到云端，飘飘摇摇，穿越时空，就到了花果山，到了瀑布冲击成河的沙洲，也将小白带到了我的身边，我们嬉笑、打闹、羞涩，躲避，想念，共舞，那时是怎样的纯粹的爱啊！我有些甜蜜，又有些怅然，跟比干说，这算是你最好的诗了。能写这样的诗，叛国背祖也值得。比干说，谢谢大王，懂得微臣苦衷。我心想，叛国背祖，叛的不是我的国，背的不是我的祖，自然是值得的。

942想到祖国，虽非我根，却成我家，岂能不关心。我又问道：费仲尤浑跟王叔相比，风格迥异，如何能代替你的任务？比干说道：散宜子让我做到妙笔生花，却不知我只可让有源之水汩汩灿烂，有根之木蔽日遮天。他却要求我无中生有，移花接木，造谣中伤，诽谤殷商。这种无德之事，我如何做的？可是我做不到的，费仲尤浑却能做的得心应手。他们二人在陛下身边，搜集你的所干之事，不好的事，添油加醋，好的事，扭曲歪解。然后到民间大肆宣传，如今你的恶名已经传遍天下啊！

943恶名传遍天下！我并不在乎，更关注费仲尤浑编故事的手段。我问道，我放姬昌回归西岐，他们是如何编排的？比干道：散宜生行贿费尤，鼓动大王释放，大王出尔反尔，又派兵追杀，重点描绘你的昏庸、残暴。我笑笑道：那他们编排自己受贿，岂不是会名声受损？比干道：这才是他们的高明之处，即便陛下你获知这种流言，如何能猜到是费尤的手笔？他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又怎么怕名声受损！

944比干继续说道：我没什么政治抱负，官至亚相也仅仅做点分内事，对于文人却很在意。我堂堂文士，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却要和这些文痞为伍，甚至还要被取而代之，实在是气恼的很。我安抚着比干，说道：王叔，或许这就是明珠暗投，世俗所说的百无一用是书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