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剑齿·贝恩Ⅰ·加冕礼（2 / 2）
“你们三个人都要呆在家里，因为我是继承人，所以他们想在这个过渡时期把我留在身边。”
“但父亲才是真正的继承人，”最小的贝丝反对说。
“他可能是祖父的合法儿子，但他并不是继承人，他是个白痴。我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伊丽莎争辩道。
“请不要再争论了！不要再像被宠坏的孩子一样！为这个问题争吵是没有意义的。我将成为切尔希安帝国的统治者，我打算明智地、公正地进行统治。”最大的西拉克娜补充道。“父亲已经证明自己是个傻瓜！”
“我知道父亲很愚蠢，这就是为什么我想尽快加冕为皇帝。他甚至不能正确地带领一匹马。至于你们，我亲爱的姐妹们，你们想要什么？”
伊丽莎耸了耸肩。“随你怎么说，哥哥。选择是你的。”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我站起来，朝门口走去。“来吧，贝丝，西拉克娜，我们穿上华服，去参加加冕仪式！”
几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了正在举行加冕仪式的叛逆门。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天空，空气湿热。数百名贵族在街道上排队。他们都穿着昂贵的丝绸长袍，戴着彩色的头饰。许多人带着印有他们家族名字的旗帜或旗子。这些人中的大多数从黎明开始就一直在等待，渴望见证奥莉维娅女王的加冕仪式。一些妇女带着小孩子，有些人怀里抱着婴儿。一群音乐家在大门口附近演奏乐器，其他人则唱着歌，赞美新女皇的美丽和美德。
“这些家徽与纹章让我眼花缭乱，我宁愿把头埋在你们的怀里。”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伸了伸疲惫的双腿。“希望母亲不要训斥我。”
“放松，弟弟，母亲不敢骂你。而且无论如何，你是这里最英俊的男人。”西拉克娜的玩笑并不好笑，伊丽莎与贝丝的傻笑让我更恼火。“你在讽刺我？”我偷偷捏了一把她，女孩俏皮地拍开了我的手。“别闹了，弟弟，否则你会吵醒打瞌睡的整个人群。我们赶快到别的地方静静地等吧。看，大家似乎都进去了。”西拉克娜总是喜欢讽刺我，应该没人注意我们吧？
“我们也进去，希望母亲不要对我生气。”三姐妹走进了加冕礼举办的王座厅，里面挤满了人；王座厅墙上挂着我曾祖父普索格的画像，他不是君主，但是家族的第一代贵族。王座厅正中心是巨大的金鹰王座，由纯金制成，背面是鹰形。我渡步走到母亲西拉旁边，西拉显然对我很恼火。“你为什么带她们来这里？你不知道这会让我们丢脸？”
“她们是我的姐妹与你的女儿，我非常爱她们。此外，我们是来支持你的。”我们一进入王座厅，我注意到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与我有某种关系—堂亲和叔伯。尽管我们都是同一个家族的成员，但他们没有一个人相互交谈。当门在我们身后关上时，噪音急剧减少，整个厅堂一片寂静。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房间里并不只有我一个人。坐在王座上面的是王国的新女王——奥莉维娅女王，我的继祖母。
“你疯了？”母亲私下小声责问我。“你觉得我为什么把他们藏在皇宫里？他们不该出门。”母亲瞪着我。正在加冕的奥莉维娅优雅地站了起来。长袍上布满了珠宝和亮片，使那女人在灰墙的暗淡背景下显得格外耀眼。“这不是他们的错，明明是你的错。”我小声地反驳西拉，目光盯着祖父轻轻地将皇冠戴在奥莉维娅头上。奥莉维娅慢慢地从金鹰宝座上下来，这时音乐开始轻响，伴随着坐在附近的竖琴独奏者，盲眼乐师。我好奇失去双眼的乐师技艺是否真的更好？
“他们的脸很狰狞，他们是丑陋的怪物！”我母亲愤怒地嘟囔着。“他们就不应该出生。我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怪胎？”姐妹们听到这些话会伤心吗？我想知道。但我没有时间去看她们，因为加冕礼开始了。
我的祖父——罗兰一世——将皇冠戴在跪伏的奥莉维娅共治女皇头上后开始诵读加冕祝词。之后，罗兰一世将权杖放在了奥莉维娅肩上。“汝是否愿意于此庄严承诺，执掌自创世以来的古老权柄并宣誓统治切尔希安帝国之诸王国及各领主属地之山川、海洋、万民？”
奥莉维娅女皇接受宣誓，亲吻了我祖父的脸颊。“我将忠实地履行法律要求我履行的所有职责。”她在聚集的人群面前重复了这一誓言。之后她又坐下来，耐心地等待她丈夫讲完。
罗兰一世继续演讲。“今天是我们国家历史上的另一个里程碑，因为它见证了一个新君主的加冕。这一天代表着我们国家的传统、连续性、稳定、和平和繁荣的延续。”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我确信，奥莉维娅女王将证明自己有资格领导我们的国家走向正确的方向。在全能的众神的保佑下，我宣布她为共治女皇。”
说完，他走到一边，让奥莉维娅再一次坐在金鹰宝座上。“命运权杖与影子王国。”我母亲与我的姐妹们回望了我一眼。
“哥哥，你看起来很高兴，是吗？”伊丽莎问。
“我觉得这就是命运。我命中注定出生于皇室，而不为孤儿或奴隶。接下来的仪式会皇室带头宣誓，谁来带头？”
贝丝大声地哼了一声。“兄弟，你嘴里说的是什么胡话？你真的是个十足的白痴。”
“嘿，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这样叫他，”伊丽莎维护我。西拉克娜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盯着我。“肯定是伯尔亲王，那是唯一可确定的。”
“闭嘴，你们几个孩子！”我母亲尖锐的命令我们。“仔细听着。我们的未来完全取决于你们，所以你们要好好表现，确保不发生任何扰乱议程的事情。”我们的未来还是你的未来？
仪式首先是皇族成员向共治女皇宣誓效忠，最年老的伯尔亲王负责带头宣誓，他是我祖父的叔叔，老朽之物。两男人与两男孩，一女人，这些人跟在老者身后行礼宣誓。“这些人是谁？”我忍不住问，又是我不认识的远亲。
“你的堂亲们，那唯一的女人是伯尔亲王的孙女杰玛·普索格，稍老的两个中年男人是沃德亲王的儿子达尼洛与波尔菲里奥，稍小的两个男孩是他们各自的儿子麦克威尔与斯蒂尔奇。”西拉耐心地给我解释。“伯尔是你曾祖父的兄弟，沃德是你祖父的兄弟。之后还有更多的宣誓，包括各大臣与行高官官、军区将军、贞女祭司的宣誓。”
“我需要翻出家谱。等到我们宣誓时，我的姐妹们需要宣誓吗？”我小声地询问。那本厚重的家谱古书从记忆里显现出来，我最好放回记忆深处。
“你知道他们的畸形身体或许会让我们蒙羞。”西拉坚定地摇头。“外表看不出畸形的西拉克娜可以和我们一起宣誓，伊丽莎与贝丝会让我们出丑，所以不能让她们乱跑。至少确保她们学会尊重自己在生活中的地位，就像你已经学会的那样。”我回望了我的三位姐妹，他们也听到了母亲的话吗？他们内心会流淌血泪吗？
蒙召者依照级别与为皇帝效劳与亲近的程度一一走进来，在新统治者面前跪下身去。女皇一手将紫袍一角拉向他们，让蒙召者可以抓住它，轻按在他们的嘴唇上。因此这一宣誓行为也被称作‘紫色崇拜’，忠诚的誓言一经宣读，接下来是一系列的讲话，包括大祭司和几个著名的帝国贞女。每位发言者都赞扬了奥莉维娅王后的美德，并敦促听众效仿，向众神祈祷，希望祂们在女皇的生活中给予神圣的指导。
我们经过大厅主入口，那里有数百名仆人正在进行活动后的清理工作。皇家卫队一路护送我们参加加冕礼晚宴。
仪式一结束，我就匆匆忙忙地穿过观众席走廊向宴会厅的一侧走去，我的三位姐妹紧随其后。那里摆着一张侧卧餐桌，上面摆满了美味佳肴——裹上蜂蜜与香料的烤睡鼠肉与切成数份的熟鸡蛋。当我们到达侧卧餐桌时，我看到我母亲已经坐在那里了。在她旁边的是黛安娜公主，我的姑妈。黛安娜看到我的到来，欢快地向我挥手。然后她看到了我的姐妹们，对我母亲皱起了眉头。“西拉，你不该带你的女儿们公开露面。”
“我儿子的功劳，这下会让全帝国都知道我有三畸形女儿与一疯儿子。”母亲伤心又无奈地叹气。“但我想这已经不重要了。”
黛安娜很快改变了策略。“哦，亲爱的！看来你的孩子们被众神打得很惨！”她弯下身来到桌子上摸摸我的妹妹们的脑袋，三姐妹都畏缩了，但也没有人敢阻止她。“可怜的东西，多么可怕的形状啊……”
“不要管他们，黛安娜。”母亲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拉到了自己身边，“坐着吧，贝恩。吃点东西，会舒服点的。”
我们一坐下，我就注意到了伊丽莎和贝丝焦急地望着我。我试着用微笑来安慰他们，但是他们似乎还是担心。一个仆人走过来向我们倒了一杯酒。“最近大瘟疫席卷了南方，腺鼠疫已经让几家可以追溯到宝石纪元的贵族世系绝嗣，会不会传播到承苦之城？”
一句话打断了我母亲和阿姨的对话。“如果你问的是瘟疫是否还会流向其他地方的话，答案肯定是不会的。大部分死亡群众都是住在那里的贵族和商业家。他们的死亡导致在各州爆发了巨大的恐慌。当然，也有一些农民死亡了，但是死亡人数少得不能使瘟疫传入全国。”一位青年走过来说，我的堂亲麦克威尔·普索格，他佩戴着帝国民团指挥官的徽章，骄傲地行进着。“迄今为止，这场瘟疫似乎只局限在王国的南部，”这位民兵指挥官补充说。“实际上，它甚至还没有传到最北端的地区。”
“非常感谢你回答我的问题，爵士。”我母亲激动地回应道。“到目前为止，已经报告了多少多少案例？”
他防备地举起双手。“完全没有，陛下。发生的事情是，帝国中有人泄露了大瘟疫的消息，以吓唬庶民服从他们的命令。例如，军队已被部署到边境地区，以阻止疾病传播。如果疫情离得太近，他们计划烧毁沿路的村庄，杀死里面的所有人，并摧毁田里的庄稼。此外，农村的每个公民都被告知要报告他们在街上看到的任何可疑人员，好像所有人都犯有叛国罪。”
他的话让我深深地发冷，让我的血液冻结。“为什么他们会做如此可怕的事情？”我的心在跳，我听着指挥官的解释，心更急了。
“因为在穷人们中间流传着谣言，说贵族和商人蓄意把瘟疫传到他们中间，目的是要减少他们的人口数量。”麦克威尔耸了耸肩。“更何况，握土派异端也利用宗教信仰来煽动农民。”他举起双手，“这就是邪恶是如何发挥作用的——操纵无知且容易上当的人相信谎言。”
他对于贫农的话令我不适。“除了散布谣言，他们做了什么？”
“这话题到此为止，你们年轻人应当去玩乐。”黛安娜姑妈打断了话题，催促我们去晚宴上跳舞。“疾病与死亡不该是你们的话题。”
后来我们站了起来，一起走到地板上。起初我以为她想让我们跳传统的皇家舞，但是后来我发现它不同：步骤是一样的，但是动作并不一致。当音乐响起的时候，她跳舞时没有碰到我，她的脚没有碰到我的脚。“姑妈，你跳舞很差？”我低声对她说。
她却使劲瞪了我一眼说：“当然不！我喜欢与别人一起跳舞，而不喜欢独自跳舞而已。”
“你知道我可能成为你的专用舞伴，只要你允许。”我对她戏谑地笑了笑。“而且我很希望能在这个场合展示我的技能。”
伊丽莎和贝丝加入了我们的行列，而西拉克娜则留下来观看。我们开始移动时，我意识到为什么我的姑妈选择呆在家里。她的双脚完全不能协调，经常跌跌撞撞，腿被绊倒，撞到路人，却从未注意到。她紧紧捏着我的手指。她从我身边抽身而过，脸红得厉害。“别冒犯我。”她愤怒地瞪着我。“这一点也不好笑！”
“抱歉，姑妈，我不是故意要让你难堪。别人在看我们，我们得完成舞蹈。”我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让我们慢慢来，直到我们习惯为止。”在那之后，我们设法避免了摔倒在地。舞蹈结束时，我姑妈已经大汗淋漓。
“天哪，”一旦她再次掌握她的呼吸。“你知道你让我经历了什么？”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谢天谢地，已经结束。”
我母亲把我们领到一个私人房间，在那里她为我们提供了茶和蛋糕。当我们在桌前坐下时，我注意到黛安娜夫人坐在我对面。她眯着眼睛看着我们，每当我朝她的方向瞥一眼，她就假装看向别的地方。“我去看看姐妹们，母亲，姑妈。”母亲理所当然地点头同意，与此同时，黛安娜从低垂的眼皮下，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请原谅，”我礼貌地对姑妈说，然后起身。
黛安娜夫人仍旧坐着。“侄儿，坐下好吗？在宴会期间，你不准离开我的视线。而且不要以为我没有看到你在做什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这可不是开玩笑。我不容违抗。”
我母亲开口了。“你在说什么，黛安娜？他为什么要听你的？”
公主怒视着她。“你显然不知道你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母亲气得脸色发白。“女士！”她猛地站起身来，把茶杯重重地砸在茶托上。“废话少说！少管我儿子，不要再骚扰他。”
“我觉得你欠我一个道歉。”黛安娜一直瞪着我。“要不，我叫侍卫护送你出宫？或许给你一个教训。”
“不需要威胁，黛安娜，”母亲冷冷地回答。“我非常清楚今晚谁是这里的负责人。”说完她就离开了房间。
“黛安娜姑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请原谅我，侄子。我一时忘了自己。我对你们没有恶意，但我才是你祖父的继承人。我比你父亲年长。”她的脸变得像雷云一样黑。“我有点心烦意乱，而且我看见你对你姐妹们做了什么。”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也许你应该考虑娶一个妻子，这样你就会被管制。”
“你看到了？那只是玩笑，而且我更喜欢年长女性，比如你。”
她的嘴扭曲成龇牙低吼。“你不仅嘲笑我，你还辱没我。我不老，而且永远不会老。”
“这不是辱没，我能证明。”我坐卧在侧卧餐桌上以证明我的主张。“你应当结束寡居，姑妈。”
她不确定地看着我。“你确定这样做是明智的吗？这里有很多漂亮的贵妇。也许她们中的一个会成为好妻子。”
“姑妈，我确定。让我们去我的寝宫，还是你的？”
“你太放肆了。”黛安娜甩开我的手。“所有在我手下侍奉的人都要服从我。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手中握着权力的缰绳，你就要完全按照我的吩咐去做。”黛安娜轻蔑地笑了笑。“你父亲总是意志薄弱。他的疯狂只是那些想篡夺他权力的人的一个方便的借口。我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我比你父亲更年长。如果你们愿意放弃竞争，我许诺让你得到荣耀。”
“权力缰绳？可你是女人。祖父死后，权柄应当传给我父亲，尽管他因为疾病变得痴傻。”我一直认为父亲那样是先天疾病或者……毒药导致的。
“在看到我能够取得的成就后，他们会心甘情愿地跟随我，”她承诺。“在我的帮助下，他们将征服这片大陆，和平地统治它们。他们将成为我的臣民，向我而不是你父亲进贡。”
“成就？你醉了。等你醒了，我就会接手，恢复帝国的公义。”
“公义？你怎么敢用这种方式对我说话！？你这个无礼的小孩！不洁的畜生！”
“冷静点，我的继承顺位在你与我父亲之后，我们结合能让我依据夫权跳过这一步，而友人胜于仇敌。”我停顿了一下。“至于你的许诺与言语，我不愿当笼中鸟，言语如风，许诺如雨。帝国的首都执政官与行省总督、军区长官不太可能将投票给予你，姑妈。”
“我不关心你的野心和计划！”黛安娜急躁地跺脚，依旧易怒。“只要闭嘴，听我说！”
“那就解释清楚，黛安娜姑妈，我很难听懂你的胡言乱语。”
黛安娜如坚冰般瞪我。“那就仔细听。”她气势汹汹地靠向我。“我不在乎你是我侄儿还是皇帝，我打算在我死之前保持处女；要么你自己寻找新娘，要么准备好永远独身。”
“真的？那我愿意等到海枯石烂，我一直不知你想要什么。聊聊吧，我易怒的姑妈，我从未见过你笑。”我从餐桌端起甜点。“美酒与甜点，你有何烦心事倾诉？我一向厌恶与他人交谈，一如宦官般保密。”
“酒。”姑妈指了指她的酒杯。“酒液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真的？好酒如红血。”红血于酒杯里摇曳。“也许我应该在和你说话之前多喝一些，讨论和我们的价钱。”我把酒杯喝了一半递过去。“同饮一杯酒？见证友谊？”
“如果你坚持的话。”她谨慎地喝了一口，我又没用毒药。
我耐心地重复我的问题。“那么，是什么让你对我如此生气？是因为我对待我姐妹的方式吗？”
“我不关心你的事情，虽然像你一样的好色之徒确实很少见。你怎么看待你祖父？侄子。”
“他看起来是个足够体面的人。他热爱音乐与文学。”我略微停顿了一下。“你父亲有太多的野心。”
“你不了解你祖父，他二十五岁成为军区将军，二十九岁成为执政官的一员；我们能坐在这里是因为他创建了我们家族的新王朝，以你曾祖父普索格命名的王朝。”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曾祖父是个白痴，那个白痴自杀，毁了一切。我们失去了北方的所有土地，但在内战中我们勉强活了下来。事实上，唯一拯救我们的是你祖父的干预，他派部队来护送我们南迁到达这片土地。你应该记得巴雅尼亚入侵之后王权衰落，卡特王朝的最后一任皇帝‘乞食王’伊沃恩二世被禁卫军与首相霍诺废黜，爆发了十四王国战争。”
“这听起来很可怕，”我一直以为祖父只是老不死的老朽木头。
“情况更糟糕，侄子。首相很快就被暗杀了，皇帝因担心自己的生命而逃离了首都；他像动物一样被追杀直至死去。自复兴纪952年以来，帝国陷入近二十年的无政府混乱状态与之后近四十八年的内战状态，学会称为‘三世纪危机’，教会称为‘陨落浩劫’。这就是我的童年与少女时期，内战摧毁了一切，直到你祖父复兴了一切。”
“没有法律？”当律法崩坏时，暴力即律法。贝恩心想。
“法律？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行刑队在街上游荡，掠夺房屋，杀死任何被怀疑支持敌对势力的人。”姑妈打了个寒颤。“第一次统一战争结束后才恢复了和平，奴隶制也被废除。”
“听起来很糟糕。”我皱起了眉头。“你想再婚吗？”
“绝不！”她坚定地摇头。“而你这个小色鬼也没兴趣听我回忆往事。”她叹了口气。“侄儿。现在离开我的视线，去和你的姐妹们或其他同样无聊的事情玩吧。”
“姑妈，为什么要像征服纪元的遗老一样叹气。你知道我想要帮助，古阿托斯有一句谚语，‘眼睛是灵魂的窗户。’”
“不洁的畜生不值得亲吻，你听过这句谚语吗？”她轻声喃喃道。“我拒绝接受你做我的丈夫，侄子。因为你还是个男孩，男孩是麻烦制造者和傻帽。出去，别让我看见你，除非你想听我大呼小叫，过几年后你就会后悔莫及。”
“后悔莫及？那是谁在我九岁时午夜进入我的卧室？谁让我对父母保密的？！”我知道那是她。我的胸口收紧了，喉咙也在燃烧。“你知道，你本来应该是帮助我的那个人，而不是反过来。你知道我对你有多么重要！我一直以为你会成为一个很棒的姨妈，可是你却抛弃了我。”我停顿了一下。“你说我应该尽快结婚，找一个和我同龄的妻子。你为什么不这样做？”
“我不喜欢婚姻，”她低声说，仍然避免目光接触。“婚姻是为像我兄弟和我父亲这样的傻瓜准备的。那是我，因为我不想让你父亲知道我在教你宫廷之道，而且我也想保守我自己关于宫廷的秘密。我想现在是时候让你了解宫廷和它的政治了，而且，也要了解作为一个贵族的真正含义。所以，我将教育你，但你必须服从我，否则我不会帮助你。”
“戴安娜姑妈，我很感谢你。”
“我不需要你的谢忱，但我无意让你成为我们家族的耻辱，成为我们人民的累赘。你的父亲从出生起就疯了，你的祖父也快死了。你是下一任皇帝，你必须趁着年轻力壮赶快行动。我将教你明智的统治艺术。你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嬉耍女孩身上。你明白吗？”我的心脏狂跳，我慢慢地点头。
我花了一小时试图说服我姑妈帮我。尽管她很易怒，但我设法说服了她。到了午夜，我已知道黛安娜夫人讨厌我。一整晚，她都拒绝直接和我交谈，每当我敢于尝试接近她时，她就完全无视我。当我回到舞厅的时候，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已经跳完了。管弦乐队演奏着活泼的曲子，舞者以完美的节奏在地板上旋转。我从人群中寻找我的三姐妹，我必须照顾他们，除了两个死产婴儿之外，他们是我唯三的姐妹。
伊丽莎她和堂亲麦克威尔一起跳舞。两人都穿着闪闪发光的丝绸锦缎制成的华丽长袍。贝丝和戴安娜也在结伴跳舞，尽管她们的动作远不如她们的男伴优雅。我妹妹贝丝的动作比黛安娜好，尽管她没有我希望的那么好的舞技。在等待有人邀请我跳舞时，我端着酒杯喝了一些酒。几分钟后，贝丝走到我身边。“兄弟，我可以请你跳下一支舞吗？”
“乐意效劳，你的男伴们怎么样？”我牵起手。“他们有嘲笑你吗？有侮辱你吗？”
贝丝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知为什么，兄弟，男人们似乎很难接受一个女孩已经到了青春期，有能力做出自己的选择。”她揉了揉眼睛。为了掩盖泪水？
“我也是男人，或者男孩？按性别或者年龄划分人类是最无聊的。别在意他人的眼神，你是最珍贵的珍珠。如果奥莉维娅女皇是两世界的女王，那你就是王冠上的珍珠。”
“哥哥。你太恭维我了。”她咯咯地笑着说。“但你错了。你难道会喜欢我的兔唇还是并指吗？”她分别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和手。“这是我从我们的父母那里继承的。”
“你不要为自己感到羞耻。你的父母非常爱你。”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的长姐西拉克娜有畸形足与弱视，伊丽莎虽然有三条腿与三只手，但我们也爱她们，不是吗？”贝丝羞涩地笑了，脸色微红。
我们听到舞池里传来脚步声，伊丽莎突然扇了麦克威尔一耳光，意图离开时摔了一跤，麦克威尔在背后发出怪异的笑声。西拉克娜与贝丝在她落地前抓住她。当她躺在地上时，我们把她抬起来。其他宾客看到这些情况也聚众旁观，我冲到麦克威尔质问他。“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王储。”他向我嘲讽地鞠了一躬。“闭嘴！现在给我滚！”我粗暴地推了他一把，他向后踉跄了一下。“如果你想和我决斗，请便，但不要辱没我的姐妹们！”伊丽莎开始哭，并试图推开我。我把她拉近。“别担心，妹妹。我们会处理的。”我紧紧地抱着她，同时在她耳边说着安慰的话。“反正他不配你。不要再在他身上浪费任何精力了。”西拉克娜帮我把她抱走。
“贝恩从弟，我没想冒犯你们，但你的姐妹们身体畸形，贝丝是兔唇与并指的畜生，伊丽莎是三手三脚的怪胎，而西拉格娜很疯狂。至于你，你是一个傻子。”麦克威尔再次嘲弄我。我顺手抄起硬物狠狠地砸向麦克威尔的额头。血液从他的头上流出，跌坐在地上不省人事。所有人惊恐地盯着我。我回过神才发现酒杯仍在我手中。血痕如流水无法挽回。刚才是谁将酒杯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