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不系之舟，兴至而游（1 / 1）
不几日，舟过桃山，转入柳林。据传远古时期，此处曾有古柳化生。三人下舟入林，但见古树成荫，鹂鸟啼叫，微风拂过，柳条飘荡，别有一番风味。至柳林深处乃得见一小酒肆，专供柳酒，入口香醇，甜而不辛，配以柳果，更显风味，让人在不觉间，便多饮几杯。听店家讲此乃古柳化生之后以自身枝叶所酿之酒，所制之果，留于后人，以结善缘。可问及所结善缘为何，店家却道不知，只说“柳者，留也，自然是待到将来方可知晓。”
三人虽未贪杯，但最后竟也醉了，似乎做了很长的梦。但是醒来，却发现睡在溪水边，不仅不记得所梦为何，连原来的小酒肆也消失不见了，仿佛一切只是幻觉。三人再次深入柳林，却是除了古柳，再无其他。后来请教本地仙者，才明白柳林的传说，乃是一个谜，有缘者得见，究竟为何，却是无人知晓。半见有些失落，只好采买些柳酒聊以慰藉，然而味道却是远不如当日小酒肆所卖者。
舟名不系，逐水而飘，近日大雪纷飞，竟有些迷了方向，待得雪霁天晴，小舟已误入枯藤之林。下船，寻得一小酒肆，就着红泥小火炉暖饮数杯，但见山川若画，遂起游览之兴。酒保便道，每年初雪，逍遥城便会举办雪花会，甚是热闹，入夜尤美。于是三人前往，远远便看到一座城，银装素裹，空中漂浮着各中雪堆就的花卉，彷如琉璃世界。半见兴起，用仙术堆出一朵水仙，然而一放入空中便闲散了。果然如酒保所言，只有逍遥城内才可举办雪花会。
于是三人信步入城，城中飘满了各种雪花，不仅空中，就连街上亦是如此，行走时都得小心拂开前面的雪花，仿佛穿花拂柳，走得摇曳生姿。三人寻了一处高屋，坐在屋顶，静待夜色降临。当落日的余晖终于隐入地平线之后，一轮新月伴着满天星辉升起，雪花突然就由纯白变成了五颜六色，在夜色的掩映中流光溢彩，美的让人移不开眼。桃络团起一堆雪，勉强捏出花的形状，松手，便是一朵粉红的桃花，娇艳欲滴。重新再团一团雪，松手，便是透着香气的金桂。于是桃络和半见玩的不亦乐乎，仿若落入花海的精灵。
三人直在逍遥城待到初雪化尽，雪花会结束，才恋恋不舍离开。复入舟中，继续漂流，一路闲逛，倒是路过不少奇特之地。有月夜高歌的浅草湾，有醉生梦死的幻境之城，有犹如死海的化生池，有远古之剑的埋藏地，有镇天碑刻的残灵寄居地，甚至有轮回之地的入口。总之中州颇大，有诸多奇异之地，或是美不胜收，或是险而又险，或是无缘相见，或是有动人的传说。三人就这样一路结伴而行，随兴而游，不知觉间数万年已过。
某日，三人复随不系园，逐波而行，忽至一处，名不高山。既曰不高，何以为山？自然是有仙灵所至，但究竟为何仙何灵，本地仙者却是不知，只言进入不高山方圆百里的范围，不仅山体会变高，幅员也会变得辽阔，不论如何飞，都无法飞至不高山前。半见直呼神奇，吵着要去试一试。紫惗则是吃惊，这传说中至高的缩地仙术，缘何会出现在如此偏僻的地方？
三人按着仙者的指示，寻了好久，才看到一个不起眼的百米小山包。前行至百米左右，忽然空间一变，只见一座参天大山，高耸入云，几乎占满了整个空间，但三人无论如何飞，大山总是近在眼前，却怎么也无法触摸。半见一屁股坐在地下，放弃了。紫惗带着桃络又试了几次，每次都使用不同的飞行术，并朝着不同的方向飞，但最终总会回到半见身边。不对，这个不是缩地术，缩地术只改变距离，却无法消除距离，飞过总会改变位置，难道这个是神界的掌中术？
降神阁的杂录书籍曾记过一个故事，远古时期，有一位上神爱上了一个仙娥，特定为她建立掌中世界，以期长久厮守。而所谓的掌中世界，即是用神力新建一个独立于仙界的小世界，改变其中的时间流速和空间维度，从而突破仙界的寿命极限，故而掌中世界，禁止一切仙术。
于是三人试着步行，约莫走了一个多月，终于来到了山脚。一座洞府赫然入目，门扉紧闭，上题“情深缘浅”四字，力透山门。轻轻一吹，落灰满地，已是许久无人居住。半见本想推门而入，却是被结界弹开，随之一道神音响起，“仙神终是有别，唯有踏破神门方得始终，特赐神风诀，以助突破”。半见看着手中多出来的卷轴，大喜。于是推桃络上前领取自己的缘分，紫惗怕桃络受伤，紧随其后保护。
于是二人上前，一起推门，结界并未将其弹开，只是泛起点点涟漪，随后那神音再度响起，却是悠悠的叹息，“情深不悔，缘浅难聚，罢了，罢了，我就将这掌中世界送与你二人，守得一天是一天。”桃络听得云里雾里的，情深缘浅之语，她自动忽略，但是掌中世界却并非其所愿，当即拒绝道：“我想要修炼飞翔仙术，不想困在这方寸世界。”沉默良久，那神音再次响起：“天命难为，要想习得仙术，须得看破本心。”随即，他看向紫惗，“那我便将这掌中世界送与你，也许将来会有用到的一天。”
忽然天地转化，三人回到了仙界，那不高山已化作一个玲珑小塔系于紫惗腰间。三人再次回到舟中，飘荡于五湖西海之间。半见喜滋滋地修行她的神风诀，难得安静。桃络则有些失望，皱着眉头思索如何才可勘破天命，自由翱翔在天地间。紫惗静静地陪着桃络，一如往日，只是眼中有着淡淡的哀伤。其实他想告诉桃络，有他在，她可以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只要开心就好。可是不知从何时，习得仙术，自由飞翔成为了桃络的执念，而自己的陪伴则成了锦上添花的点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