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人生难再，随心而活（1 / 1）
转眼已是初秋，持续一夏的论道会结束了。众仙恋恋不舍，都道这是难得再现的盛会。不论是派发的菩提青酿，还是青云宴上的漫天流火，以及论道会上黄不老的神界见闻，都是数百万年难得一遇的机缘。当然结果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突破自然也就有人停滞不前，不过最让人津津乐道地莫过于凤舞放弃仙侣，一心向道。
当然桃络三人收获颇丰，不仅半见、紫惗凝聚了仙念，桃络也如愿找到了心心念念的神音——紫惗仙君，并且愿意与其携手共游仙界。故而，当其他人依依惜别之时，他们三人则悠闲地泛舟湖上，一边就着残荷听雨声，一边漫不经心规划之后的游历路线。
黄不老结束讲学论道之后，寻着气息来找半见、桃络，于是便看到了这幅悠然自得的风景。紫惗、桃络横在舟尾，用荷叶遮着阳光，似是睡着了，半见则坐在舟侧，一边用手轻轻地击打着湖面，一边有意无意地寻找着莲蓬，好一派岁月静好。他微微一笑，果然与神界有缘，仙途可期。
四人见礼毕，边煮茶边聊别后经历。当得知半见从分别时的低阶守护器灵，一路突破中阶、高阶，已修行至仙阶守护器灵，离化生只有一步之遥时，黄不老着实惊艳到了，虽说有冰晶之母的帮助，可也只有短短的八万年时间，况且所凝仙念乃是闻所未闻之自由，黄不老突然觉着自己在神界的经历有些平淡了。
于是强装淡定，点头赞赏到：“不错，不错，此乃地云书院之大幸，日后有你在，便可保地云书院数百万年基业不倒。”半见起身恭敬道：“身为降神阁守护器灵，自当恪尽职守。”桃络与半见相识十万年，第一次见她如此正经，一时难以接受，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阁老，你就不好奇那冰晶之母怎么来的？”
半见的脸瞬间涨红了，瞪着桃络，一副气急了要打人的表情。桃络一闪身躲在了紫惗身后，冲半见做个鬼脸，接着道：“珍宝阁阁主可是心疼的紧，我们被罚关禁闭十万年，现在期限可还没有到呢。”黄不老一想到黄白游那气急败坏的样子，一阵头疼，可看看眼前上蹿下跳的两个少女，也只好咬牙应承下来。
半见也不甘示弱，气鼓鼓道：“你惊为天人的桃络，也没有好到哪去，到现在也没有学会任何仙术。”黄不老着实吓了一跳，急忙向桃络求证。桃络默然，轻声道，“我有很认真修行，只是资质，资质一般了些。”黄不老一怔，随即郑重道：“我看都是被半见带坏了，你的资质决对是仙界绝无仅有，刚化生便有天赋觉醒，且是化生天赋，老夫闻所未闻，况且经你化生之术修复的茶杯竟可以在神界化生而去，这说明你这化生之术，即便是在神界也当是上品神术，不可妄自菲薄。”
紫惗亦转身牵起桃络的手，安慰道，“不急，可能只是差些机缘，机缘到，自然万法可通。”黄不老见如此，心中了然，只是十万年前与紫惗仙君匆匆一见，不曾想却有如此缘分。于是黄不老便直言问及道心有缺之事。紫惗笑看向桃络，道：“缺失的部分，已经找到，如今仙念已成，便是守护。”黄不老的眼波在桃络和紫惗身上逡巡一阵，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虽说半见的自由仙念，闻所未闻，好歹也是由风演化而来，以亘古长存之物为仙念，才可以永生，才可以踏足神界，而所谓的守护，即是以桃络为仙念，这……这简直是颠覆仙界的规则，一旦桃络死亡，仙念不存，那还如何求得永生，如何踏足神界？
紫惗冲着黄不老点点头，算是肯定他没有问出口的疑惑，然后解释道：“心之所向，即为仙念，守护于我而言，就是存在的意义，即使将来一切成空，虽死无悔。”黄不老望向一旁浑然不知情摆弄着莲蓬的桃络，重重叹口气，触动一片心事。曾几何时，自己也年轻过，有过伴侣、有过梦想，但是随着修行时间的推移，渐渐地就只剩下了长生和神界，如今再回首，时间流逝，错过了终究是无法再弥补。于是他想到了在神界听过的一个故事，一切不过随心而已，后悔也吧，执念也罢，谁又能预知未来呢？
神界广袤，处处祥和，然而却有一神秘之地，称作归墟山海，据说是众神埋骨之地，里面没有任何生命，却唯独有一神异之树可以存活，名落神树，用其树皮写成的远古书册，可以永世不坏。有一天，一位上神游历至归墟山海，在一片虚无中看到了莹碧可爱的落神树，大为惊叹，于是异想天开，想要与之为伴。遂将其带出归墟山海，日日陪伴照料。谁知离开归墟山海，无诸神神元滋润，落神树渐渐枯萎，上神不忍，最终舍去一身修为，换来落神树花开。
相传那晚夜空如洗，星光如织，在落神树漫天的花海中，上神肆意地饮着酒、舞着剑，独自与落神花树道别。也有人说，那晚在漫天星光中，上神弹着琴清唱，花海中似乎有女神应声而舞。但极致的绚烂之后，往往便是无尽的孤寂，从此之后，上神与落神树一起消失了。有人说他们最终魂归归墟山海，也有人说他们感动天地，成为了神仙眷侣。
故事讲完，三人还沉浸其中，黄不老提笔写下“不系园”三字翩然而去，只留下缥缈的仙音在空中回荡：“人生只此一回，乘兴而行，兴尽而归，岂不乐哉，岂不快哉？”三人惊醒，既然未来不可知，何不珍惜眼前的生活？
半见凝聚仙念之后，活动范围在中州的基础上又扩大了一倍，但终究是有个限度。紫惗仙君之前虽走遍了整个仙界，但是以寻找道心为念，故而并未仔细体味仙界各处的风土人情，而桃络则像个初生的婴孩，对任何事情都抱着浓重的兴趣。于是三人商定买舟为家，名为不系园，顺流而飘，随兴游历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