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界篇》第十六 至 十九章（2 / 2）
啊哈！这他妈的是人喝的东西吗！生平头一回喝酒的我感到肚子里像是着了火一样滚烫。在疼痛的刺激下，我把酒瓶往桌角一磕，拎着碎了一半的瓶子打开门冲了出去……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闯出了医院，又是怎么回的家。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刺眼的阳光从横七竖八钉满了木条的窗户缝隙中射进屋内，在飘浮于半空的灰尘中形成一条条光带。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出神地盯着尘屑在阳光中缓慢地飘动，头痛欲裂。
太阳穴突突直跳，就好像头里面有一只钟锤在摆动一般。我听到自己嘴里发出不由自主的哼哼，抬手想把额头按住，却听到玻璃瓶在地上滚动的声音。我费力地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到一只打开了的酒瓶正从我手边滚向床脚，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酒液洒了一地。
（因内容超纲，忍痛删去本章最重要的71字——这71个字本来也是整个故事的“序“。
我大病了一场，烧得人迷迷糊糊的，蜷在沙发上不想动也不想吃东西，头里面像是有一把锤子在疯狂地、有节奏地、一刻不停地敲着，折磨着我本来就已经虚弱得像是随时都会断掉的神经。
这一场高烧不知持续了几天，等我像一具空壳一样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喝水的时候，我从卫生间的镜子里看到了一个眼窝深陷、胡子拉茬的陌生人。那个陌人生正在用疲弱不堪的目光看着我，好像也在质疑我是谁。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身体也渐渐地好转了起来。也许是我无意识中处理过胳膊上被咬伤的地方，伤口居然没有恶化，只留下一串不太明显的牙印。
“不，你说的不对。“这天，我一边用勺子舀着罐头里的豆子吃，一边与小左争论，“我不需要别人，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小左说是人就需要朋友，不仅是人，狗也需要朋友。
“你说得太绝对了。“
小左又说孤独的人容易生病。
“我不怕。“
它又说如果我病了，没有人照顾是很危险的。
我想起了不久前的经历，知道它的话有道理，可我还是说：“死就死了，是人就会死的。“
其实你也很想有朋友的吧？只不过你还没有找到其他的幸存者。如果……如果你主动去寻找的话是不是就会找到呢？
我沉默了一阵子，然后说：“你变得太会争辩了，罚你今天不许吃饭。“
从小左的房间出来，那句话像是卡在了脑子里一样一直在转：如果你主动去找会怎样呢？
五天后。
“你住的地方真的有电吗？“
咖啡厅里，坐在我对面的女孩听我说起自己住所的情况，眼睛睁得大大的。
“嗯，“我点点头，因为情绪激动而有点语无伦次，“一开始我也挺奇怪的，别的地方都停电了，怎么我那里还有电？后来有一次我爬上楼顶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在楼顶架了很多太阳能电池板。“
“真是太好了！“女孩眼里闪着光。
这个二十来岁的女孩是我刚才从丧尸群里救出来的。她说她的名字叫韩萌，出来找吃的时候不幸被丧尸围住了。
韩萌，多好听的名字呀！她的父母一定很爱她。
说起父母，韩萌的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她说她家里是做生意的，从小父母就只顾着挣钱，不怎么管她。
见我露出同情的目光，她又说她起了她在学校时的事。她说一开始她在学校里没什么人缘，有时候还会受到女生排挤，后来她结交了班上的“大姐头“，一个家长在市政府当官的女生，情况才变得好起来。
“我们经常逃课在学校附近的网吧玩，她们几个都在那儿交了男朋友，有时候就叫他们帮我们揍人。“
说起过去的事，韩萌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语调也变得十分轻快。
“光说我自己了，你呢？你说你住的地方还种了菜，是真的吗？“
“嗯，有小葱、黄瓜、西红柿、土豆……十几种吧，我一下子想不全。“
韩萌对我住的地方特别感兴趣，她又问了好几个问题，还说要是哪天能带看一看我住的地方就好了。
我有点怀疑我的耳朵了——女孩子主动要求来我住的地方玩？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约会“？
我脸上有点发烧，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韩萌见状说：“没事，你要是不乐意就算了。“然后她接着说起了自己的事。
她说她高三那年家里的生意出了问题，破产了。本来她学习就不好，毕业之后就没接着上，而是一个人来到了这个城市打工。她打工的地方是一家酒吧。
“我在那儿认识了很多人呢。“她说，“在学校的时候从来没想过世界有这么大。“
我问她打工的酒吧认识的那些人和有趣的事，她似乎不太乐意讲，眼神往一边瞟去，支吾了半天说有几个是道上的大哥。
聊了半天，我的心情终于平稳了一点，鼓起勇气对韩萌说欢迎她到我住的地方去玩。
听了我的话，韩萌显得非常高兴。她歪着脑袋做出思考的样子，说：“明天，对，明天是个好日子，我明天到你家玩吧！“
我笑着答应了。这种事还要挑日子的吗？真是个可爱的女孩。
我们约好第二天早上在同一个地方见面，便各自回去了。
回到家里，我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跑进小左的房间把它抱起来转了好几圈。
“小左，你的主意真是太好了，我今天救下了一个女孩子，她叫韩萌，长得像偶像明星一样甜美。她明天就会来咱们这里，到时候你就能亲眼看看她有多可爱了。“
兴奋得一夜无眠。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再也躺不住了，翻身下床开始打扮。
一夜没睡，奇怪的是我居然一点儿也不觉得困。我从淋浴间拿出因为许久没用过早已变成了干巴一块的肥皂，毫不吝啬地搬来一桶宝贵的纯净水架起来，哗啦中啦一通猛洗，把自己全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
洗完后看着镜子里像是湿漉漉的长毛猴子一样的自己，想起来好像日本北海道还是什么地方有种猴子喜欢在天冷的时候泡温泉，忍不住嘿嘿地傻笑了起来。
嗯，胡子和头发都太长了，是得好好处理一下了。
胡子好说，抹上香香的刮胡泡，不一会儿就刮得一干二净，用手一摸，下巴变得像婴儿的屁股一样光滑了。可是盖住耳朵的头发就不好处理了，我拿着剪刀在镜子前面比划了老半天还是下不去手，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还是决定戴顶帽子把头发遮住。
从衣帽间翻出一顶遮阳帽——衣帽间里有一摞女式的大宽檐帽子，由于遮阳效果很好就被我从商场拿回了家。男式的只有一顶，平时不怎么戴，这回正好派上去场。
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笑容不自主地爬上嘴角。
见面之后，韩萌会不会认不出来我呢？
看了看表，离约好见面的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我很想现在就跑到昨天那个咖啡馆去等她，可是突然想起一件让我汗颜的事，立马改变了主意。
“啊，屋子里还没收拾过。她要是见了这么乱的屋子，不感到恶心才怪。“
透过卫生间的门，我看到客厅里满地吃完的罐头瓶子与一个个零食袋子堆成了小山，那是我夜以继日忘情打游戏、来不及收拾食物残余的“成果“。这么多的垃圾堆放在一起，气味一定特别怪异，不过由于我在这种环境下呆的时间太久，对这种气味早就习惯而没有感觉了。
幸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趁现在还有时间……
清理垃圾、擦洗积尘、开窗通风，本以为是个能轻松搞定的小活计，没想到真做起来却成了一个工作量繁重的大工程。挥汗如雨地把这些事情做完之后，我还不太放心，又拿上钥匙跑到邻居家里搞来了空气清新剂，把满屋子都喷了一遍。小左的房间是我重点关照的区域，我一边喷一边跟它商量着。
“你可别有意见啊，“我说，“你这个房间气味太冲了，那些狗粮不说，你自己也好几个月没洗澡了吧？你身上没长虱子真是奇迹。“
小左对我的行为十分不赞成，都不理我了。
“我这可不是重色轻友。“我又辩解说，“过会儿你可得好好表现，说不准我们能把她留下来住呢，那样你又多了一个玩伴，对不对？现在咱俩可是一条船上的，等会儿她来了你可不许拆我的台。“
看看时间，快到了。我兴冲冲地跑下楼往与韩萌约好的咖啡馆走去。
阳光照在脸上的感觉有这么让人开心吗？可能是因为我刮了胡子感觉不同了。朵朵白云也显得异常白净可爱，我突然想到或许应该送给韩萌一只玩具熊之类的礼物，于是便跑进无人问津的有着粉红色招牌的“格子铺“，挑了一只作工最为精致的小白熊带在身上。
一路风光真好。
远远地就看到韩萌坐在咖啡馆里我们昨天坐过的座位上。
啊，居然让女生等我，真是太不好了！我自责地加快了脚步，同时另一个念头也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原来她也等不及想要再次见到我，真是太好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推开透明的玻璃门，我尽可能迈帅气的步伐向她走过去，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
低着头的韩萌抬眼看着我，脸上的复杂表情让我捉摸不透。
“不，“她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我一时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当我落座之后，马上就明白了。
早就躲在一旁的几个壮汉跳了出来，拿着刀子逼住了我。
“哈哈，这小子还真上钩了，真是个傻瓜！“一个纹着青色的刺青、戴着大金链子、满脸凶相的大汉得意地大笑。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心里已经清楚了，可还是问了一句。
韩萌站了起来：“对不起，我骗了你。这位是我们帮里的大哥，是他派我来引诱你上钩的。“
“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韩萌点了点头：“那些围住我的丧尸是我们故意放出来的。我们早就注意到了你在这一带附近活动，昨天你又说你住的地方有电有菜，这种住所正是我们要找的地方。所以——“
“所以？“
“所以就只好委屈你让给我们了。“
“你们怎么能这样？“
韩萌的眼里露出冷漠的神色，甚至都不打算回答我这个问题，她向那个她称做“大哥“的人物点了点头，那大汉就结结实实地给我后心来了一拳，差点没把我打得背过气去。
不久之后，我就被他们反绑着双手，像是押犯人那样带往住处。
“小子，不想多吃苦头的话你就老实点。“他们一边踢我一边威胁。
我嘴角挂着干掉的血迹，那是从被打断的牙齿根部流出来的。我的脸一定肿得不成样子了，从额头到下巴各处都在火辣辣地疼。
当他们打开房门的时候，全都笑了起来。
“这地方真不错，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啊！“老大对粘在他身上的韩萌说道，伸出手在她的屁股上摸来摸去。
“可是，这个房子只有两个卧室，不够兄弟们住呀！“一个头发染成花花绿绿的颜色的年轻小混混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说。
“你们住别的屋子！没看到他有那么一大串钥匙吗？“老大黑下脸来训斥道，“一天天的没睡醒一样胡说八道，你是不是吸白粉把脑子吸坏了！“
年轻小混混吓得吐了吐舌头不再吱声。
“哎呀，这是什么呀？“另一个小混混打开了小左的房间门，“这里怎么有一只狗的标本？这味儿真够臭的。“
见他一脸嫌弃地揪着脑袋把小左从房里拎出来，老大面露厌恶的表情训了他一句：“真**恶心，还不赶快丢掉！“
那个小混混打开落地窗，拿出打火机把小左点着了火，一把丢出了窗外。
我头上又挨了一下，老大恶狠狠地问我：“你他妈的不会是个变态吧？“
我被打得晕晕乎乎的。
黑帮的几个人占领了屋子，年轻的小混混们倒在沙发上抽着不知从哪里搞来的大麻，弄得满屋子都是让人窒息的臭气，老大则带着其他人去查看这栋楼里其他的房子去了。
他们相互商量的声音很大，我听到他们说这个地方做帮派总部很合适。
“他怎么办？“一个小混混踢了我一脚。
另一个年纪大点的说：“你忘了老大说过我们明天的计划吗？商场那里有不少物资，可是有一只大得离谱的丧尸守着。明天正好拿这家伙当诱饵把那头丧尸引出来干掉。“
“哦，大哥好像是说过这事儿。“小混混皱着眉头说，他好像头皮很痒，一直拿指甲挠个不停。
“草，今天早上开会的时候刚说过的。我看你真是像大哥说的那样，吸白粉把脑子吸坏了。“
小混混嘿嘿笑了起来：“坏了就坏了吧，这年头要脑子有什么用？“
黑帮老大回来了，他们把我锁在了小左的那个房间里。一整天的时间他们都在屋子里吵吵闹闹地庆祝，把音响开到大得能把人耳朵震破的程度，狂叫狂跳，直到夜深了才瘫倒睡去。
我在黑暗中流着泪想念被他们烧掉的小左。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他们押往之前去过的那个商场。商场的玻璃门早就被那个巨大地丧尸撞得稀巴烂，只剩下一个黑乎乎的大洞，可就算是这样商场里面的东西上还都好端端地摆在货架上。看来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这里一直都由那个巨大的丧尸守着，幸存者们才不敢接近这个地方。
我被他们推进了商场大门，由于昨天挨过打，又一天一夜没吃没喝，我虚弱得双腿打着颤，闭上了眼睛等死。
巨大丧尸出现了。
然而，与他们计划的不同，他并没有出现在商场里面，而是不知为何从商场外的小店铺里冲了出来。当时帮派的那些人好死不死地恰好躲在那家小店铺附近向商场这边观望，一下子就被巨大丧尸冲上去撞死了两个。我看到那个巨大丧尸抡着大拳头向“老大“冲过去，老大把吓得抱头尖叫的韩萌往前一推，韩萌的脑袋顷刻间就被丧尸打烂，像一个坏掉的布娃娃一样摔在地面上，眼睛还吓呆了一般大睁着。
“他妈的！“一个被撞倒在地的小混混爬起来拿着霰弹枪冲着丧尸连开几枪，不仅没打倒他，自己反而被一巴掌拍飞了出去。
“老子跟你拼了！“昨天那个头发染成了花花绿绿颜色的小混混骑着摩托向巨大丧尸冲去。我看到他的瞳孔大得吓人，不知道是不是刚吸过白粉。
小混混被丧尸一把捏住脑袋，像拎小鸡那样拎了起来，而他的摩托也摔倒在地，在惯性的作用下滑到了离我不远的地方。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扶起轰鸣不已的摩托车，跨上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在我身后，黑帮们的惨叫声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