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栖鹿村风波（2 / 2）

“嗯哼，男孩们，麻烦你们看看场合可以吗？”桃丽无奈地指了指两个男人的背后，桐卫和普拉蒂尼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刚刚酒馆里的小厨娘正呆站着精灵的身后。她手端着刚才普拉蒂尼要求的食物，两眼放光。

普拉蒂尼冷哼了一声，一把抓起兜帽遮盖起他的尖耳朵。小厨娘迅速地把酒和食物摆上桌，然后拖来一张空凳子坐到桃丽的身边。这让本以为她会离开的三人大吃一惊。

“你们要组建一支佣兵队是吗？带上我一起吧！”小厨娘的兴奋让她的脸泛着红晕，“我会做饭，能帮你们洗衣服，必要的时候我也可以战斗！就像女英雄凯拉一样！”她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自己手掌，好像是在攻击空气中的敌人。

“我们先出去谈吧，各位。”桐卫没有理会小厨娘。他站起身，径直向店门外走去。紧随其后的是一声不吭的普拉蒂尼，精灵拿起桌上的啤酒和食物，和桐卫一同消失在店门外。

桃丽也正打算跟着他们出去，但是却感觉自己的左臂挂住了一个重物。她低头一看，小厨娘已经跪在地上，两只手紧紧缠在自己的左臂上，原本雀跃不已的小姑娘此时已经是泪眼汪汪：“小姐，小姐，我求求您了。您这样的贵族小姐跟着一个男人和一个精灵在外，肯定有许多不方便啊，更衣、洗澡、还有来那事的时候唔——”小厨娘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桃丽已经把她的嘴给捂住了。“你说的这些，我会考虑的。但是你要明白，在这个大陆出外冒险并不是像诗歌里写的那么美好。”桃丽虽然说话时神情十分严肃，但她还是摘下手上的皮革手套，替小厨娘拭去眼角的泪水。“你会算术么？我想我们的队伍或许还需要一个后勤官，桐卫一个人做这些似乎挺累的。”小厨娘听到这，连忙点头：“当然，当然，泰拉教会的牧师教过我算术，酒馆里的账都是我来计的。”

桃丽被小厨娘情绪的转变逗笑了，她摸了摸小厨娘的头，微笑道：“行，那我去跟同伴们商量一下，你也和你妈妈说一声。”小厨娘点点头，松开桃丽的左臂。桃丽看了看窗上正在讨论的两个人模糊的身影，也朝着酒馆门口迈出步伐，然后消失了。随后，桃丽模糊的身影也出现在小酒馆的窗上，似乎和另外两人说了些什么，讨论声顿时消失了。接着是桐卫一声巨大的叹息响起，他的身影迅速地从窗上消失，其本人则很快迈入酒馆，出现在刚刚站起来的小厨娘面前：“傍晚，村口最大的橡树下，过时不候。”

扔下这句话和残余着一些食物残渣的餐具、木酒杯，桐卫再没有看小厨娘一眼，径直朝着酒馆门口走去，他模糊的身影重新回到酒馆的窗上，但没过多久就消失了。小厨娘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如同狂风刮过树林一般。没过多久，“龙与剑”又再度回到刚才的宁静之中。

秋季的夜晚来得格外地早，当太阳西沉，最后一丝霞光消失在天际，栖鹿村门外的泥土路上，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往不远处的大橡树方向走去。小厨娘丝芙兰好不容易等到妈妈喝醉，然后扶着她上床，接着又把店里仔细地打扫了一遍，偷了几块黑面包塞进自己的衣服里，还顺走一把厨刀用来防身。现在她回头看去，“龙与剑”的看板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逐渐被更大的黑暗所吞噬。

丝芙兰知道自己和妈妈没有血缘关系，也知道没有孩子的爸爸妈妈一心想让她继承这间酒馆，但是作为母亲的老板娘却并不了解丝芙兰。年轻女孩心里早已被吟游诗里波澜壮阔的冒险所填满，小小的栖鹿村已经无法满足她的好奇心。丝芙兰抚摸着腰间厨刀的刀柄，幻想着这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神刀，而她则是年轻的女武神骑士，正握着这把神器扫荡世间诸恶。

不过，正如老板娘不了解丝芙兰，丝芙兰同样也不了解她即将要踏入的潘德大陆，毕竟她只是一个从没出过小渔村的15岁女孩。

没过多久，周围就已经完全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明明刚刚还在不远处的大橡树，现在已经融进一片婆娑树影当中。被困在黑暗中的丝芙兰不禁握紧了厨刀的刀柄，她眯起眼睛，试图辨认眼前的泥土路。这时，不远处亮起一支火把，正好照亮了大橡树的周围。不过，还没等丝芙兰高兴，她发现等在大橡树底下的不是三个，而是六个人。六个披着兽皮斗篷，满脸伤疤和长胡须，相貌凶神恶煞的男人正在大橡树下各自忙碌。有两人分别站在左右站岗，一个人正举着火把，还有一个人半跪在地上准备生火，剩下的两人则是坐着聊天。在火把的光照下，丝芙兰看到他们斗篷底下别在腰间的利斧，还有散放在脚边的短矛。站岗的两人手执圆盾和半身长的短矛，其余人的盾牌则是放在身边不远处，伸手可及。

我们打算去参加杰耶克海寇据点的讨伐……

回想起酒馆里桐卫说过的话，丝芙兰联想到，前不久村长还提醒过大家，最近村外有一些流窜的海寇，让大家晚上关紧门窗，不要外出。看来眼前这一群人就是凡瑞斯海寇了。听说这些凡瑞斯经过的每个村子，青壮男子要么被杀，要么被迫加入，而年轻女子则是先被奸污，然后就会被卖到光啸湾的奴隶市场，一生都得不到自由。

丝芙兰越想越怕，她正想转身逃回村里，但是一只散发着鱼腥味的大手从她身边的黑暗中出现，一把死死捂住了丝芙兰的口鼻。与此同时，她感觉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并逐渐向那六个海寇靠近。一个嘶哑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戏谑地说道：“嘿嘿，兄弟们，看看我去打猎的时候抓到了什么？一只迷路的小羊羔！哈哈哈哈哈哈！”

接着，丝芙兰就被扔到火堆旁边。一个凡瑞斯海寇从腰间抽出小刀，抵在丝芙兰的喉咙上：“小妞，要想保住小命的话，我劝你不要自作聪明。”这时，丝芙兰借着火光看见了抓住自己的人——这个凡瑞斯海寇比他的其他同伴稍微壮实一些，身上穿的也是长摆锁子甲。他头上带着一顶牛角盔，反射着火把的光芒显得额外铮亮。而他对其他海寇指手画脚地模样，更让丝芙兰认为这人就是这帮海寇的头领：“喂！老约克，你看看我们还剩下多少面包；你，新来的，看着这个丫头，别让她跑了。晚上我可要拿她好好爽爽！”

完了，丝芙兰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想要赶紧逃跑，但是看着四周海寇们手里的武器，又害怕自己还没跑出几步，就已经被他们砍翻在地。眼看其中一个海寇拿着绳索离自己越来越近，丝芙兰不由得闭上双眼。

妈妈，对不起。

“咕——”、“啊——”、“混蛋——”紧闭双眼的丝芙兰只听见三声惨叫和杂乱的兵器碰撞声响起，随即自己又被从地面提起来。她睁开双眼的瞬间，看到披着一身黑色斗篷的桐卫站在自己面前，他的手上正握着一把细长的长刀，刀上的血迹在火光的照射下如同罂粟花一般鲜艳。桐卫的脚边，一个海寇正躺在地上，捂着自己鲜血如注的喉咙不停地抽搐。

一道白光在丝芙兰面前一闪而过，随后她的脖子感到一个尖利的、冰凉的金属物体贴了上来。“喂，喂！看到这个小丫头了吗。你们是栖鹿村雇来的吧，要想这小丫头活命，就老老实实地把武器放下！”借着倒在地上的火把，丝芙兰看到桐卫身后的不远处，桃丽刚刚砍翻了一个海寇，另外还有两个海寇倒在不远处，他们的头上似乎隐隐约约各插着一支箭。

面对海寇的威吓，桐卫无动于衷，他看向丝芙兰的眼神仿佛像是在注视脚边的尘土一般。正当丝芙兰以为他会不顾自己的死活挥刀砍上来的时候，桐卫未持刀的左手迅速一挥，霎时间一切又重回黑暗。丝芙兰只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自己头顶流下来，吓得她紧闭双眼，大声惊叫起来。

不得不说，小厨娘丝芙兰的尖叫，把整个栖鹿村都吵醒了。等村民们拿着干草叉、棍棒、捕鱼叉，举着火把赶到大橡树下的时候，看见桃丽正抱着用自己的斗篷裹着身体，不断抽泣的丝芙兰，桐卫则举着火把站在一旁。在他们的身边，倒着一地的海寇尸体。

人们都以为，经过昨晚噩梦一般的遭遇后，小厨娘丝芙兰会打消离开栖鹿村的想法。所以当第二天太阳再照耀在金闪闪的麦田时，桐卫、桃丽和精灵普拉蒂尼就把村民们为了感谢他们击败强盗而送的肉干、面包、熏鱼等食物包成三个包裹，各种挂在马鞍上。不过，正当他们准备上马和前来送行的村长告别时，两个人影却从远处出现，其中一个正好是他们所熟悉的，瘦小的身影。

丝芙兰牵着酒馆老板娘的手，两人的眼睛都有些泛红。母女二人走到桃丽的马前，老板娘抓住桃丽的手臂，然后把丝芙兰的手塞进桃丽的手里：“女士，我的宝贵女儿就托付给您了，虽然她只是一介平民，但在我眼里，她依然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所以求求您，求求您，一定……一定要照看好她呀！”老板娘说着说着，最后还是忍不住带上了哭腔。

“夫人，请您放心。”女骑士拉过老板娘的手，紧紧握住。“以您信仰的女神，泰拉·维·苏理的名义，和我的骑士名誉起誓，我一定会照看您的女儿，待她如亲姊妹一般。有朝一日，她定会带着满载的财富，回到您的身边。”

此时，一缕阳光正好从远处照射过来，企图穿透清晨的雾气。这令桃丽的身影融入到一片光晕当中，老板娘一时看得痴了。等到她回过神来，丝芙兰已经和桃丽一起坐在马鞍上，准备出发了。此后，她逢人便说，桃丽是收到泰拉女神祝福的骑士，前来拯救栖鹿村免于被野蛮的凡瑞斯人侵犯。

“村长，感谢您和村民们的慷慨解囊，如果我有幸遇到您的领主，我会在他面前宣扬您的美德和善举。”桃丽在马上向村长微微鞠躬致谢。

“再见，村长叔叔！再见，妈妈！”丝芙兰从桃丽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挥着手向送行的人们告别，“等我变成大富翁，就会回来看你们的！”

“那么村长，我们有缘再见了。”说罢，她一扬马疆，骑下的战马撒开马蹄，向前跑去。桐卫和普拉蒂尼也紧随其后，四人三骑很快就消失在栖鹿村外的天际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