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瑞雪梅香绽凌寒 12月 第七节 咖啡(2 / 2)
“哎,你磕碜谁不行,非跟她过不去,她跟我们不一样,脸皮薄,胆子小,小心把人家弄哭鼻子。”张小桐看着秦坷的背影。
“胆子小别在这儿混啊,这是什么地方?连咖啡都不会做,分分钟被人笑掉牙!呵,据我观察,这丫头好像晚上住在办公室咧。”
张小桐一惊,他只听秦坷跟他借房子租住,没听说她住办公室啊。
“不会吧,你怎么知道?”
“我是干嘛的?尽职调查是我专长——你没发现吗?你们财务部以前那个脏乱差,每个柜子都塞到吐,柜子顶上是箱子,地上还是纸箱子,这里一堆那里一叠,一直摞到天花板。
这几个月来,你没见你们财务部一点点清爽起来了吗,现在窗台也露出来了,茶几能看到鼻子眼睛了,路也不曲曲绕绕了,咱们的杯子也洗干净了……”
常御风故作神秘,眼睛四处瞄瞄,凑近张小桐耳朵:
“据我分析,你们部门,除了她,没人去清那些垃圾。但,象她那种白天一步也不敢四处走动的人,你说,不是晚上干的还是什么时候干的?”
“那……她也不至于通宵在这里吧,大厦保安也不让啊?”
常御风仿佛“福尔摩斯”附身,得意地摸摸下巴:
“我试过了,我头一天给她桌上放零食,第二天,包装袋,糖纸,方便面盒子,全部在她桌子底下的垃圾桶里,说明她没有带东西回去。再有,她桌子底下还搭着毛巾,放着行李箱……”
“你‘克格勃’呀,这么侦察同事不太好吧,或许,你有跟踪女人的癖好?……”
“去你的,滚一边去!作为本部门的,你们竟然一点不关心同事。她一临时工,晚上不方便提加班表,去不了食堂,大厦晚上也不让外卖上楼,你让她上哪儿搞吃的?”
“出去吃完也可以再回来呀!我们不都是这样嘛……”
“像她那样胆小如鼠,下班后晚上再进大厦,保安一盘问、一登记,胆儿就吓破了。”
哦……张小桐上下打量常御风,平时怎么没看出来常公子这么心细如发。
“所以我估摸着,她晚上既不会吃晚饭,也不会出大厦。就潜在办公室……”
“咳!咳!”张小桐使眼色。
秦坷从屏风后绕过来,一手拿一个咖啡杯,走得极慢,眼睛盯着杯子怕洒出来。
“你应该拿个茶盘,上面放上跟这杯子配套的碟子,杯子搁在碟子上,碟子边上摆一小勺……”常御风指点着:“必要时还应该在碟子上放个小方糖,或者几块饼干……”
秦坷立住了,两手捏着杯子,不知是应该继续前进,还是回到茶水间去拿茶盘碟子。
“那样就不烫手了,而且咖啡哪有灌这么满的,你当是倒酒啊……”
“就你屁多,这不一样喝到肚子里嘛!”张小桐打断常御风,站起来接过咖啡杯。
“我这是免费教一堂礼仪课,餐具不配套怎么喝咖啡?”
秦坷手足无措,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他跟你开玩笑呢,你去忙你的吧,谢谢你啊秦坷,你要不要来一点?”张小桐举一举杯子问。
“不用了……”秦坷话没说完,扭身想走。
“哎等等,你不想尝一下自己的手艺吗?”坐在张小桐桌上的常御风伸出一只腿,拦住秦坷的去路:“要想在咱们公司混,做咖啡是一项必备的技能”。
秦坷摇摇头,绕过常御风的腿,回到自己座位上。
……
在前不久公司举行的年度征文活动中,秦坷花了两个星期,穷其所能写了一篇《我对公司财务资料电子化操作步骤的建议和思考》。
听说征文的读者除了自己的直属领导之外,还有一个重要人物——总裁。总裁非常看重这个活动,让员工在征文中畅所欲言,对公司、对工作、对领导、对团队提思路、提想法、提意见。
这是一年一度与总裁单独对话的机会,当所有人为了这次“对话”献计献策、绞尽脑汁的时候,常御风给公司提的是——
《如何让公司茶水间的零食柜匹配上公司的逼格》。
茶水间有没有上“逼格”不知道,年轻员工听说了这件事倒是非常开心,认为公司能够容忍常御风这样的人存在,确实有“逼格”。
“我们为有你这样的同事而感到骄傲。”有人拍着常御风的肩膀,真诚地说。
办公室马大姐嘟嘟囔囔更换了咖啡机和食品柜,那里以前胡乱塞着她认为经济又实惠的小吃。
马大姐在食堂堵住常御风:“你是在变相地拍马屁吧,你是不是想说公司领导水平高,除了零食柜,其他都干得好?任是哪朵奇葩都拍不出你这样的马屁……”马大姐边说边翻白眼。
“当一个人是‘屎’的时候,他看任何人都是‘屎’。”常御风毫不客气:
“要论马屁水平,谁能比得过您马大姐呀!”常御风道:“我工作中对谁有意见,平时直截了当就提了,犯不着积攒一年憋一肚子气写在‘征文’里。茶水间我确实看不过去。食堂搞得好,是因为总裁也去食堂吃饭,总裁不爱喝咖啡,不爱吃零食,您就让我们喝速溶,用几包饼干话梅对付我们?我还就偏不惯着您这种‘势力眼’!”
……
“呼——”
秦坷躲在工位的档板后,长吁一口气。刚才她试着用了咖啡机,用常御风的咖啡豆磨出的咖啡,除了气味闻起来更怪异,好像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相较而言,她反而更爱速溶咖啡的奶香气。
要她学做咖啡?哼,她才不相信这个“奇葩”的常公子说的话呢。
要是能教教业务,她愿意天天给“奇葩”做咖啡。听说常公子的业务能力也还行,来公司两年,引进了好几个成长良好,行业前景可观的企业客户——业务让人无可挑剔,是不是沾了他父母的光?
……
“嗨!今儿这咖啡怎么样?”
“啊?挺好啊……”张小桐看看手中的咖啡,又抬头看桌子上的常御风。
“一看你就不识货,你再仔细品品?跟你以前喝的有什么区别?”
看着常御风喜不滋滋的神情,张小桐端起杯子在鼻子底下装模作样嗅了嗅:
“嗯……比以前那种香……”——尽管他没有品尝出任何区别,但这是不可能错误的标答。
“怎么样!我就知道——现榨咖啡跟那速溶完全是两码子事儿!”
常御风将咖啡平行于眼睛:
“喏你看到没有,这上面浮着一层油脂。一杯咖啡能否拥有饱满的香气和完美的回味儿,全取决于你有没有榨出这层油脂,”常御风小啜了一口,陶醉地闭上眼睛:
“好豆子会让你闻到里面的花香、水果香还有阳光的香气……你尝到没有?”
张小桐盯着手中的杯子发愣:刚才一口就干掉了半杯,这剩下的一口怎么喝呢?以往他会倒进喉咙——喝咖啡主要是为了在半夜也能在屏幕前双目圆睁,骁勇厮杀。要象常御风这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喝——那不跟喝中药一样嘛!
“嗯,挺好。”张小桐仰脖一饮而尽,“你呀,见好就收。你建议公司买那上百万一套的咖啡机,我怎么摊销?当固定资产?那没法对股东交待啊,我们公司又不开咖啡店,不是每个人都爱喝咖啡……”
“凭什么总裁的车可以上百万一辆,当固定资产摊销,我们员工人人都用的咖啡机就不能呢?哼,你呀……”常御风突然收住嘴,回头看了看角落里的秦坷,然后瞪大眼睛对张小桐说:
“你们呀,是一个系列……都是——‘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