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公子好丑(1 / 2)
世人总是有所恃,便会忘却自己是何物。这原来人之天性,也怪不得四人。太爷此际已然醒转,听闻四人索要财物之语,探头一看,只见四人手执利刃,目露凶光,似要择人而噬,赶紧道:“樊小哥,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几位要就给他们便了。你现在受了伤,我们赶紧找地方治你的伤才是紧要的事。”
樊振恒却是不语,只拿眼瞪着四人。鲜血染湿了衣袖,嗒嗒地滴落地上,地上已然积了一小滩了,他浑若不觉。
蝼蚁闻血而来,停在血滩边缘舔食着这美味的琼汁,不一会,密密麻麻,花花绿绿,聚集了一大堆,好不恶心。樊振恒一脚踏出,巨大的脚掌正好压在蝼蚁最密集的地方,使劲蹭了几下,无数蝼蚁立成灰灰。
他淡淡地说:“人命贱,就像蝼蚁一样。别人不珍惜,我又何必珍惜。”
四人看向他的脚下,只觉心中恶心欲呕。他收了气势,目光不再看着四人,左右环顾道:“我们的确带了不少财物,价值不下千两白银,足够你们逍遥快活几天,也足够你们买几辆棺材。凡事总要付出代价,只要你们确定付得起,不妨放胆来取。”太爷看见樊振恒的作态,心中叫苦:“樊小哥,你既要恐吓于他们,又何苦以银钱诱惑他们。只怕他们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你我二人即刻命丧于此矣。”想着,心中不断叹气。
果然四人听闻有“千两白银”之多,顿时眼冒金光,全都蠢蠢欲动,却是愣没把樊振恒后面的话听了进去。樊振恒睨见四人欲动,突然又踏前了一步,吞气狂吼一声,直若半天里打了个霹雳,只见地动山摇,飞沙走石,鸟兽绝迹。四人首当其冲,头晕目眩,栽倒于地,嘴角沁出丝丝血迹。太爷也觉胸口气闷,倒于地上。
樊振恒听得后面声响,这才想起自己这么做,连太爷也误伤了。
四人在一阵肉香中醒了过来,望香味来处瞧去,只见一个庞大的身躯背对他们坐着,他身前噼里啪啦地燃着一个火堆,香气正在火焰上袅袅飘散着。四人丧气地坐起来,却发现佩刀已然不翼而飞,四人惊骇地互相看了看,蹑手蹑脚地逃走了。
太爷也许是被肉香诱醒,也许是被烟气给熏醒的,他醒来,却是剧烈地咳嗽了一阵。看向樊振恒,只见他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地看着火堆,伤口处用扯烂的衣物胡乱地包裹着,又隐隐有药草的味道。
“太爷醒了。先前误伤太爷,还请太爷见谅。”樊振恒翻烤着虎肉,看也没看太爷。
太爷走到樊振恒对面坐下,感叹道:“向前小哥杀虎赎愆,言说一刀一拳击毙猛虎,杨某虽信小哥之勇,却难免怀疑言语中有自吹自擂之嫌。今日一见,才知杨某枉读圣贤书,尤似井底之蛙,眼界何其之浅、识见何其之陋啊。小哥之勇,若天神下凡,非言语足以形容。”
樊振恒嘴角略微扯了一下,平淡道:“太爷过誉了。草民徒具几分蛮力罢了。今日虎口余生,只不过天不亡草民,纯是侥幸。”说着,把烤好的虎肉扯下一块递与太爷。
“先前看你伤得不轻,你不要紧吧?”太爷一边嚼虎肉,一边关切地问道。
“谢太爷关心。草民命贱,些许微伤,还挺得住。”
接下来数日,二人昼行夜宿,除却伤口感染溃烂,樊振恒心内烦恼,再无别事。这一日二人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入了省城,不及寻找落脚之所,先由太爷领着樊振恒去找省城最知名的大夫治伤。不料医馆门庭紧闭。无奈,太爷只好带樊振恒去大夫家里。却说管家将二人领进客厅,老大夫正在招待客人。太爷道声叨扰,在管家的指引下在一旁坐下静候。老大夫姓齐,医术高明,德望高隆,人称齐扁鹊。齐大夫年轻时做行脚大夫,云游四海,行医济世。后来韶华渐逝,在好友的劝说下,方才在九通省城驻足,成立家室,悬壶开馆。
齐大夫正在招呼的客人是一个年轻公子及其书童,烛光昏暗,距离太远,看不清容貌,听其说话,却是声音尖细,婉婉动听,大类女子。樊振恒只扫了一眼,便即垂目等待。太爷则凝神品茶,不暇他顾。
说话中的三人不知因何事一起笑了起来,之后只听坐在齐大夫右侧的公子说道:“齐老,刚才你一番妙语,让人耳目一新,茅塞顿开,解了小侄深悬于内的一大困惑。小侄还有另一个困惑,烦请齐老也点拨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