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公子好丑（2 / 2）

齐大夫微笑道：“贤侄请讲。”

那公子措一下词，娓娓而言，讲了他所遭遇的一件趣事。

前数日，小侄家里来了两个奇怪的客人，一个清修道人及其女弟子。那个女弟子十二三岁年纪，是个活泼好动的主，一刻也坐不住。她师傅与我父亲叙话时，她却是禀过师傅后，跑来花园摘花玩耍。当其时，小侄正于花园内看些闲书消遣。小女孩一路蹦蹦跳跳，不觉撞到我面前。小侄见是一个生面孔，板着脸问道：“你是谁？到我家花园里来做什么？”小女孩却是毫不畏惧，嘻嘻笑道：“我不是谁，我是你家的客人呢。我师傅正和你家老爷说话，我没事可做，见花园里百花争妍，就跑来这里玩咯。”小侄顿时没了词。小女孩见弟子拿着书，漆黑的眼珠滴溜溜转了几转，面带笑容地说：“原来你在这里钻研学问呢，打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咯。”小侄将手摇了几下又摆了摆，意思是说没关系，你去别处玩儿吧。小女孩视而不见，转而一本正经道：“你这么好学，一定很有学问。我也很有学问呢。反正也没什么事，不如我们来切磋切磋学问，怎么样？”听了她的话，小侄险些笑了出来，浑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抱着玩耍的心态强自压抑道：“我倒没什么学问，不过，切磋切磋倒是不妨。你想怎么切磋？”小女孩道：“既然是没事可做才兴起的切磋，不如我们来玩点刺激的，好不好？”小侄道：“好啊，你想玩什么刺激的？”小女孩故作沉思，偏头想了想道：“我们玩附加赌注式的切磋。就是你随便出一个问题难我，我随便出一个问题难你，答不上来的就输给对方一样东西，你敢不敢？”小侄点头应允，让她先出问题。小女孩也不谦让，让小侄唤来几个丫鬟供她使唤，她开始出题。她打来一盆清水，将一个鸡蛋放入水中，鸡蛋沉入盆底，之后，她往水里撒盐，鸡蛋竟然渐渐浮了起来。小侄看得目瞪口呆。小女孩的题却是让小侄解释鸡蛋沉浮的道理。小侄哑口无言，只得认输。她正要索要小侄输与她的物事，却是她师傅叫走了她。

那公子讲完，呷了一口茶，说道：“小侄遍查家父藏书，至今一无所获，不得已，只好来麻烦齐老了。”

齐大夫陷入了沉思。那公子下首的书童却是问道：“公子，你输给那小女孩的是什么东西？”

那公子瞪了一眼发话之人，他嬉笑一下不再言语。这时，齐大夫叹道：“这其中道理粗粗想来特别简单，想要说出个所以然来又特别的难。贤侄，你这个问题也难倒老夫了。若是你陆老师在此，必能解你疑惑。”

那公子神色一黯，说道：“陆老师的家乡近些年干旱严重，他回去指导家乡的水利工程建设去了。我原本想和陆师一起去的，可陆师不允。”

正品茶的太爷适时咳嗽了两下，齐大夫望了过来：“贵客，有什么指教么？”

太爷走上前去，拱手道：“齐老，不认识杨某了？”

齐大夫细看，顿时脸带笑意，站了起来：“原来是杨县令。齐某真是该死，一时粗疏致怠慢了贵客。”说完，二人携手呵呵笑了起来，想是二人过往交情不错。二人叙毕，重新落座，太爷与樊振恒二人坐近前来。这才看清楚，适才与齐大夫交谈的二位公子生得眉清目秀，不逊巾帼。之前请教齐老问题的公子乍见樊振恒，只见他生就一副恶相，黑黢黢的脸上一双眼睛似死若丧毫无神采，先是一惊，然后抬右手掩额，左手扯住右手衣袖，身体微侧作避让状，皱眉道：“这位公子生得好生丑……陋。”齐大夫与太爷顿时变了颜色，只是二人心态略有不同，齐大夫是生这位公子的气，太爷却是怕樊振恒生气。这位公子的书童却是咯咯笑了起来。

齐大夫不悦地看向掩额的公子，掩额的公子顿时面带愧色，起身拱手道：“这位公子，适才小生言语多有冒犯，还请公子恕罪！”发笑的公子也讪讪地站起来道：“对不起。”

樊振恒语无波澜道：“各位不必如此。那没有什么。刚才这位公子不过是说了句大实话，我们得尊重事实。”

齐大夫道：“这位公子不但胸怀博大，兼且词彩惊人。好一个尊重事实，齐某尚是首次得闻如此妙语。还未请教公子如何称呼？”

太爷打个哈哈，介绍道：“齐老，这是樊振恒。樊小哥是通灵县人氏，这次受杨某相邀，特地陪伴杨某来省城。”接着拉起樊振恒，指着齐大夫道：“樊小哥，这位是名满天下的医中圣手人称齐扁鹊的齐大夫。”樊振恒作揖见礼，齐大夫笑笑。再次落座，齐大夫才归于正题道：“杨贤弟，此前咳嗽，何以教我？”

太爷道：“为着那位公子鸡蛋沉浮的问题。”四人俱是大奇，凝神听他解释，齐大夫促道：“杨贤弟快说，齐某也极想知道这其中道理。”

太爷摇了摇头，看向樊振恒道：“杨某也不解个中道理。是这位樊小哥懂得。”四人大惊，尤以樊振恒为最。他是一千个一万个没想到太爷如此的冒失，没想到太爷何处来的信心，这么笃定他樊振恒如神仙般能解万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