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眠长夜怕寒衾（1 / 2）
庭院中，白发老人焦急地在徘徊，偶尔想到了什么便止不住地紧握大手，沧桑的瞳孔中满是担忧。
白发老人正是萧布衣，当他发现那神秘的光从他储物空间冲出，而睁开眼后孙子早已不见踪影。
细细搜寻之下储物空间之下，发现是那幅年少时意外得到的神秘图画。
之前无论试了何种方法都不得解开其中奥秘，没想到今天在孙子命悬一线的时刻突然来了反应。
老人感慨孙子的身份不简单啊，今天有太多事超出他的掌控之外了。
随即便开始担忧，不知道突如其来的搅扰是福是祸啊!
老人一直安慰自己是孙子的机遇，可是心中的牵挂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让老人煎熬。
每一秒的等待都如此难熬让得老人的心乱成了一团，心中越来越不安。
于是便有了老人不停地徘徊这一幕。
从东都到西，再从西走到东，不断如此，循环以复。
忽然，黑色的卷轴不知从何穿梭而来，悬浮在半空中。
接着一道黑洞出现，一个消瘦的身影从中浮现，赫然是喜悦激动的萧南凌。
萧南凌半睁开眼看到下方的白发身影，还没发现自己在半空中就兴奋地叫了起来。
“爷爷！我成功了！”
“哎呦。”
萧南凌一声哀嚎，接着掉到了地面上，屁股着地，好不狼狈。
黑色卷轴也掉落在地。
在发现卷轴出现的时候，老人就激动了起来。
当听到孙子报了平安之后，心中一块大石落下了。
他猛然冲上前，扶起孙子，双手紧紧攥着少年的手臂。
“还好吗？没有受伤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蛇毒解了吗？”
一个个问题不停地从他口中抛出。
问完之后，萧布衣此时才回过神来感受着孙子体内兴旺的气血，和肌肉中蕴含的灵力。
顿时明白大功告成，不由地露出了由衷的微笑。
萧南凌此时半睁的眼才完全睁开，他看见老人的样貌不由得愣住了。
他没有开口回答老人的问题。
因为他发现老人之前的黑发已经完全变白了，比变黑之前更白了。
皮肤也比变紧致之前更松弛了，眼角比下垂之前更下垂了，身子不再挺拔，两鬓霜白，犹如丢失了生命泉源那般。
萧南凌瞧得这个模样，心中惶恐，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小心翼翼，一字一句的问道：“爷爷，这番厉害，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听到这里，老人微笑的嘴角出现了一丝苦涩，松开了少年的双臂。
“生日快乐，恭喜你，可以修练了。”
话说完，双臂又虚抱了一下，仿佛等着孙子投入他的怀抱，一起分享喜悦。
萧南凌此时心绪翻转。
自可爱小兽恢复元气之后他的心思比之前清明许多，脑子转的也更快了。
此情此景，再回想起之前爷爷对他说的那些话
萧南凌天资聪慧，心思细腻，哪能不知老人的答非所问蕴含着什么。
回想起先前几天爷爷种种的奇怪行为和谈话，还有隐藏修炼境界的事情。
本就疑惑怀疑，不过被心事烦忧，无心细想。
这下哪还能不知道爷爷这话意味着什么。
萧南凌却没有投入他的怀抱，只是颤声问道，“你可是要离我而去了？”
老人浑身一颤，神色一凝，面色一紧。
他强忍心中情感，周身散发着无比威严的气息，板着脸，说道：“人故有一死，或早或晚，这是命中注定之事，我活得已经够久了，死之前能为你解了毒，这是死得其所，爷爷知足了。”
当萧南凌听见“死”字，便如遭雷击，魂飞天外，犹如失了魂一般，怔怔望着老人。
见着老人这幅从未见过的神态，听着老人无比威严的话。
眼泪已是在眼眶不停地打转，少年不忍打断老人说话。
只是强忍泪水不让它流下，不忍哭出声来。
老人不看孙子，抬着头，眼眶泛红。
他自顾自说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修行一路，与天争，与人争，与已争，现在你已经可以修炼了！你当自强，恪守本心，铭记你修行之初所愿，不可怠慢，听见了吗？”
萧南凌没有回答，也不敢讲话，只是两个消瘦的肩头不断地颤抖。
他忍着不哭出声已是极限，哪还能再说的出话啊。
老人发现孙子竟然不回应他，瞥了一眼。
他望着面前泣不成声，已是泪人的少年，嘴角微动，本想安慰几句。
可这话还没到嘴边，少年猛的扑上前，一把抓住老人的衣袖，紧紧攥着。
“呜呜呜呜呜”
他想不哭出声，他也想控制，但是一想到老人就要离他而去。
这个可怕的事实一直冲击着他，冲击着他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可怕的事实犹如恶魔的低语，不断在少年耳边低喃。
他的手攥的的愈发紧了，越张嘴抽泣，胸膛起伏的越厉害，哭的程度愈发激烈了。
鼻涕一团接着一团，只能埋头擦在老人的肩膀。
一边嗅着淡淡的布衣味道，一边又擦了擦。
老人嘴角抽动，心想：这乖孙还真是混蛋。
虽对少年的举动有些许不满，不过还是伸出手臂将少年揽入怀中，大手摩挲着他的头。
少年一如小时候受了欺负找老人哭诉，倾诉委屈那般。
只不过从前的少年只到老人的腰间，现在却是埋了头，半弯着腰也只到了肩膀
变了的不只有身高。
少年知道，恐怕以后，再哭泣的时候就没有这双臂膀了
萧布衣自然也感受到孙子的情绪，可他也无法做到像往常一般安慰。
他偏过脑袋，深吸一口气，眼眶泛红，强忍泪水，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他也并不想让眼泪流下，因为他不想让少年更加难过。
“爷爷，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害怕”
“呜呜呜”
听着孙子止不住的哭声，老人身体一僵。
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楚，鼻头一酸，泪水忍不住喷涌而出。
老人颤颤巍巍的举起手像往常一样摩挲着他这乖孙子的脑袋，低头看着怀中已是翩翩少年的孙儿。
他忍不住地感慨道：“虽曾预先想此景，此时此刻难为情。”
虽曾想抑制，可这情感越压抑此时爆发便越澎湃。
“不行！压不下去也得压，我这些话都得给他交代完，不然怎能放心！况且他年少不更事，抵挡不住痛苦，哭就算了；难道我这般年纪，还得这般啼哭？”老人心想。
于是他紧闭着双眼强止住泪水，控制着声音，尽量让声音和之前无异，缓缓开口安慰道：“无论多么美好的体验都会成为过去，无论多么深切的悲哀也会落在昨天，所以一切都会过去的。”
“所以你会忘记我吗，爷爷？”
闻言，萧南凌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着他的爷爷，开口问道。
老人笑了，摇头道：“那肯定不会，你是我的宝贝，爷爷怎么会舍得忘记呢？”
“呜呜呜呜呜”
萧南凌哭的更大声了。
“你放屁啊，你就会说大道理，说风凉话啊，你自己都忘不掉，我又怎么能忘掉。”萧南凌大骂道。
老人无言以对，只得苦笑摇头。
萧南凌挣扎出老人的怀抱，带着哭腔大声质问道：“你说我听你的，你也听我的，我是听了你的，可是你呢，结果是你要抛下我自己走了啊！”
老人心中酸楚，流着泪水，直摇头：“不是的，我怎么会抛下你呢，你的修行天赋就是爷爷给你生日礼物，他会代表我陪你一直走下去的，孩子，相信爷爷，悲伤是会留在昨天的。”
萧南凌呜咽道：“只怕只怕我的悲伤逆流成河，马上就要把我淹死了。”
说完哭得更伤心了。
“哈哈哈哈哈你这小子。”老人笑骂道。
随即神色柔和下来，开口问道，“爷爷不会抛下你的，怎么舍得抛下你呢，爷爷就算走了，也会在天上看着你，你猜是什么？”
萧南凌闻言觉得惊奇，没有那么悲伤了，就不哭了。
抬头入眼看到的是漆黑的夜幕。
一轮大大的圆月，散发着清辉和柔和的光芒，还有繁星点点，犹如一张大黑纸上充满了亮光的美丽，月亮是那么显眼。
“是月亮吗？只有一个的那个就是你，最大的。”萧南凌问道。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对！我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月亮虽然大，但是太孤独了，星星好，星星有朋友，你觉得最亮的那颗就是我。”
萧南凌哭颤着说道：“那有一天等我能上天了，我要把最亮的那颗取下来，万千星光我只取一缕因为你是我的。”
少年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完了这句话。
此时眼睛已然模糊，但他还是瞪大了眼珠子。
要把老人的模样印在脑海里，刻在心头上。
“好好好！爷爷是你的，萧布衣是萧南凌的爷爷，那自然便是你的。”老人说道。
“不过，要想上天取星光可不容易啊，古往今来，有多少修者能有这个本事呢？”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他们做不到的，我未必不行。”
萧南凌昂起脑袋，吸着鼻涕，擦着眼泪，言语间充斥着莫大的自信。
他既能修行，便自信不会弱于旁人。
老人望着少年自信的模样，脸上满是欣慰，说道：“你给爷爷说说刚刚在那画里遇见的事情，爷爷想听。”
老人想知道刚刚在那个黑色卷轴中发生了什么。
萧南凌深呼了口气，慢慢地将看见大湖和爬石梯的经过说出。
不过此时他遭遇此大变，心情从极端的喜悦换为悲恸哀伤，犹如从云端跌落到谷底，一时间说道七零八碎。
当老人听见孙子对那可爱小兽的描述，顿时瞳孔紧缩，一脸不可置信，心想：“这莫不麒麟？而这麒麟圣族怎会允许族中圣兽流落在外？难不成传闻是真的？”
老人想到那则传闻，顿时心神剧震。
萧南凌见状，不由问道：“爷爷，你怎么了？”
“记住，以后这小兽不许在人前出现，如若出现，你一定要”老人郑重地说道。
“这麒麟只能你自己知道，除非有一天你有了相对应的实力，明白吗？”
萧南凌见到老人这副神色，明白此事关系重大，赶紧点头答应。
“这黑色卷轴是我年少时所得的宝物，起初我用尽办法都打不开，没想到竟是和你有缘啊，这东西大有来头，你要好好保存，你身上的许多东西，不是在这个国家能出现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可明白？”老人细细叮嘱。
萧南凌原以为这黑色卷轴是父亲留下的，没想到竟是爷爷
老人不语，还在平复刚刚知晓那麒麟小兽的复杂心情。
萧南凌见状，小心问道：“爷爷，那你能说说你的故事吗？”。
萧南凌此时已然知道，爷爷刚刚恢复实力白发转黑的样子赫然是以生命为代价去恢复实力。
那么是谁？是谁害的他落到这般天地？
赤色小蛇萧南凌记在心里。
但是他知道爷爷有着故事。
因为爷爷时常喜欢坐在竹椅上发呆，偶尔眼里闪过的复杂神色让他明白老人心中有着放不下的过往。
一定有人害爷爷沦落至此，和爷爷死因有关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想到这里，刻骨铭心的仇恨闪锁在萧南凌的眸中。
老人沉默了，他自然察觉到孙子的情绪。
“修炼一途，分炼体，凝气，灵罡，启灵，灵曦三境，再往上便是王侯。”老人说道，“而重阳国最顶尖之人也不过王侯，而你爷爷我是重阳国最年轻的王侯。”
老人云淡风轻的话语却是在萧南凌心中掀起了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