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青天（1 / 2）
立下誓言，萧南凌踏出了第一步。
这一步踏出，周围的景色没变，可却一股禁忌波动围绕在周围。
萧南凌感到周围环境略微有了不一样。
他知道他这一步踏出，是不能回头了。
萧南凌笑了出来，说道：“别担心，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是不会退缩的。”
一步踩上第一个台阶之后之后略微感到身子变重了一些。
这意料之中的变化没有令萧南凌心里生出半点波澜。
他继续迈步，两步，三步，四步
苍茫的天空下，大日金色光芒的照耀下，雾气升腾的湖面上，一道单薄消瘦的身影一步一个脚印的攀爬着绵延的石梯。
随着一层层阶梯的攀爬，每一步所附带的重力越来越大了。
萧南凌的视线开始被汗水模糊，额头上豆滴大的汗珠不断滴下，他的衣衫已经被大半汗水浸湿了。
“第六十步”。
他右脚跟上，这是第六十个台阶了。
他的头开始低下了，他的腰开始弯了。
他不太想看上方的石梯，接踵而至的石梯是会让人产生绝望的，那种不断希翼却又被不断打破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所幸他干脆不看，走好脚下的路。
他弯着腰，低着头前行，六十一，六十二，六十三，六十四
“第一百五十步，”
已经不知道从第几个石梯开始，萧南凌走过的石梯上开始满了汗水顺着身体流下而渗透的脚印。
巨大的压力宛如一小座山峰，压在他这个不能修行的常人身上。
他的腰彻底弯了，他的手也碰到地面了，他的身子被压得直不起来，他吃力地抬起头，看着仍是连绵不绝的石梯。
他有些气馁。
但是一想到爷爷还在等着他，这石梯下面是那片大海，他还要看更多的海，还要去看比南山更高的山
“纵压力如山，亦匍匐往前！”
站不起来了，可以用爬的！
少年坚定的信念没有动摇分毫。
但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他快要力竭了。
他爬着，一步，两步，三步
当到了一百七十步的时候，少年的手脚已然没有了血肉，露出森森白骨。
他身子的重量向上移动的时候只能用手骨支撑着，哪怕手脚不移动，那阵阵刺骨的疼痛仍然让他不断的呲牙咧嘴。
疼痛让他不敢动弹，只能默默忍受。
冰凉的空气在他胸膛和喉咙间不断的穿梭交换着空气。
那种感觉和从小躺在床上毒发的感觉有些相像。
不过这还未达到他神经的极限，只要还能忍受，这都不叫痛。
“要不然就一下子打倒我，打不倒我，我就慢慢爬！”
萧南凌心中发狠。
手脚上传来的刺骨疼痛令他几欲发狂，他有想过放弃。
但是一回想往日的生活和老人的音容笑貌，放弃的念头消失的无影无踪。
“谁都可以放弃，唯独我不可以！”
钻心刺骨的疼痛一波接着一波传来，就像这绵延不绝的石梯一样。
但这疼痛却犹如磨刀石，少年这执拗的性子犹如开了锋的重剑。
坚定决绝，撞破南墙不回头，死都要继续撞下去！
缓了不知道多久，他再度移动他的手掌搭在了下一层的石阶上。
紧接着是另一只手，这样他一人就占了三层台阶了，中间空出一层。
随即是左脚，再是右脚，他又挺住了，缓慢又小心呼吸着空气。
不知道又爬了多少层。
不过每爬一层，那无边且深入骨髓的痛苦，让萧南凌的神经已经趋近于麻木了。
他的行动无比缓慢。
可当他望着仍然是一望无边的台阶，那高不可攀的台阶，高不可攀？
随即他的心中生出无尽的怒火。
他妈的，他看到的是王冲那幅小人得志，不可一世的低贱嘴脸。
他又手脚并用上了一个台阶。
他妈的，他的脑中仍回荡着王冲辱骂爷爷时的恶毒话语，身体越来越痛苦。
可是少年心中这口气越来越重。
“大道如青天，我萧南凌独不得出啊！可现在机会来了，这是改变命运的机会啊！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啊！是错过了就不再有的机会啊！是苦等了许久等不到的机会啊！抓不住的话，纵使能活，一切却又要回到以前了，16岁的年纪，凭什么要我对别人低头哈腰？凭什么我受了委屈要忍回去？凭什么我吃了苦要往肚子里吞？凭什么我要听别人侮辱我的亲人？凭什么我要忍受那些眼光？凭什么啊？你告诉我凭什么？”
想到最后，萧南凌向这片苍茫的天空怒吼着。
“为什么我不能意气风发？为什么我不能掌握命运？为什么我不能尽显张狂？我要换一种活法，我要有做选择的能力！我要凌与诸峰之上，幼时曾许凌云志，誓做人间第一流，上天让我吃了这些苦，承受了这些，现在机会来了，你把握不住吗？
萧！南！凌！！！争口气吧，把握不住也要把握！宁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今天我若做不到，有什么脸面回去见爷爷！他妈的，抓住他啊！我不要卑微的活着！”
“啊啊啊啊”
萧南凌仰天长啸。
少年不屈昂扬的长啸响彻天地。
倏然间他心脏旁的香囊剧烈震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
蓦然，香囊的口袋解开了，一只奇异的小兽出现了。
小绵羊般的脑袋，头顶圆圆的，顶着两个犹如笋尖似的小角，四只小蹄子肉嘟嘟的，显得十分可爱，神态憨厚可掬。
但是小兽身上的颜色黯淡，萎靡不振，好似元气大伤，仿佛失去了本源那般虚弱。
然而却在他出现在萧南凌体内的那一刻。
灵泽湖上开始掀起了波涛，湖面奔腾起了浪潮。
如果有见多识广的人看见这次小兽的模样，定会惊疑。
因为这小兽的模样竟有点像传说中的麒麟，那在九洲大陆上排名前列的神兽，怎会出现在一个少年的体内？
当“小麒麟”出现的那一刻，一人一兽犹如意念合一。
它仿佛明白萧南凌此时的心情，懂得萧南凌的所思所想。
像是被萧南凌感染到了，奇异的兽吼从它的嘴里发出，似牛嗥，似鹿鸣，似羊哞，都像，却有取各自特点，实在是奇异至极。
不过巴掌大小身形的小兽发出的兽吼却是惊天动地，本来可爱憨厚的小兽却是散发出君临天下般的王者气息。
那可爱的双瞳深处隐藏着一抹与生俱来的睥睨神色。
这兽吼赫然便是萧南凌之前意识昏暗时听到的奇异兽吼。
这小兽，竟和他的出生有关吗？
萧南凌听到了却此时没有心思管这些。
因为他已经全神贯注的燃烧了，他的眼里只有那仍一望无际的石梯，他的耳边听不清声音了。
他只能听得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奇异的是随着奇异小兽的怒吼，一人一兽的声音仿佛产生了共鸣，诞生了某种奇特的力量。
萧南凌的心气越来越昂扬，他仿佛一团火焰开始燃烧了。
燃烧的是他热烈昂扬的生命。
眼泪从眼眶中流出，虽然在哭，可是他的力量越来越足了。
他加快了爬行攀登的速度。
出！出！出青天！
我要打破这枷锁，我要做选择，我要当主人，当自己的主人，不受这委屈坑巴的鸟气！
出！出！出青天！
极度的渴望让他癫狂，这渴望是他心中最炙热最深藏的不敢想。
这四年一千四百六十天以来现实的残酷和他人的嘲笑与可怜，让他一天天的萎缩。
身体的萎缩并不可怕，心气的低灭却是致命的。
“我不要那可怜的目光，我要羡慕和敬仰！”
他的眼前忽地又浮现出那蛇毒即将吞噬他的心脏，爷爷抱着他，老泪纵横的画面。
爷爷的泪水令他心痛，没有实力什么都选择不了啊！
我不要这种事再发生了啊！
再也不要啊！
萧南凌眼角有着泪珠滴下，昂然的心气高昂到了极点。
出！出！出！给我出啊！！！
艰难扭动的躯体犹如燃烧的火焰，在命运凛冬中不屈地摇曳着。
青天白日，为其平添声势。
萧南凌的眼中无比的坚毅，仿佛泰山崩前不改色，大浪滔天而不起波澜，无所畏惧。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走完它！！”
无尽的呐喊在他的心中回荡，心中的不痛快和不满在这一刻如开了闸的洪流彻底宣泄而出。
他彻底燃烧了，低沉且决绝的怒吼从他口中发出，就像一个不畏死的斗士对高高在上的帝皇下了一封挑战信。
他猛然站立了起来，手脚的血肉全无，少年瘦弱的的身躯宛如一具白骨。
可这白骨却像一道森然炽热的火焰，像一道熠熠生辉的白色流星向上冲去。
昂扬且炙热的流星，携着冲天之势，仿佛在宣示着新星的升起，在向这片天地证明着什么。
陡然，天地间响起一阵接着一阵恢宏的钟声。